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95年深冬,因为父亲病重,我特意请假从部队回老家。此时父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他躺在病榻上交代后事,姐姐起身就要离开。
当她转身要走的那一刻,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想起了从小到大,姐姐为这个家付出的点点滴滴。
姐姐是从上山村那边过继来的,这件事全村人都知道。
我父母是1954年结的婚,可结婚七八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他们东奔西走,到处求医问药,但始终没个结果。
后来在“高人”的指点下,1962年,他们从上山村抱来了一个刚出生才几天的女孩,取名王金秀,她就是我的姐姐。
父母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她真能勾来亲生的,那最好。如果勾不来,从小养大的,也有感情,以后老了也能有个依靠。
姐姐过来后,一开始父母还抱有很大期望,但母亲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渐渐地,他们也就认命了。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1970年,姐姐八岁的时候,母亲怀孕了。
虽然此时父亲已经四十岁,母亲也三十九岁了,但他们还是欣喜若狂,最终冒着风险生下了我。
中年得子,他们自然将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我身上。可母亲毕竟是高龄产子,生产后元气大伤,坐下了病,身体从那时起,就不算太好。
等我一岁多时,也会走路了,母亲带我就有些吃力了。不满十岁的姐姐,辍学回家帮着母亲照顾我。
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学习成绩非常好,考试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只可惜为了我,再也没有了读书的机会,一辈子止步于小学四年级。
那时候,我就是姐姐身后的“小尾巴”,她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除了带我之外,她还要打理家务。别的同龄人都在学校上学,而她却只能围着孩子和家务转。
我父亲是一名木匠,只不过那年月一直窝在村里。政策慢慢放开后,1977年,父亲进了一家社办木材厂当了一名合同工。
父亲去工作后,15岁的姐姐,就成了挣工分的主要劳力,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我那时候已经上了小学,放学后我就到地里找姐姐,结果却常被她轰回家,让我不要瞎跑,回去看书学习。
她虽然早早辍学,却格外重视我的学业。她常在洗衣服、做家务的时候,在一旁念叨:“德厚,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考上大学,才能走出农村。”
那时候的我很天真,总是给自己鼓气道:“姐姐,你放心,将来我进了城,一定也把你带进城。”
听到我的“豪言壮语”,姐姐每次都笑开了花。
她乐不可支道:“好,好,姐姐等着这一天。”
1981年底,老家分了地,姐姐也十九岁了,落落大方,上门的媒人络绎不绝。
可刚过完年,家里就持续出现变故。先是母亲不慎摔断了腿,虽然接好了,但要卧床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在那年夏天,我和小伙伴去河里游泳,结果回来后却突发高烧,浑身也软得和面条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这事的凶险。
姐姐去请了医生,来看过后,说可能是脑膜炎,得赶紧退烧。但此刻他手里缺药,只是给我简单放了血,让姐姐赶紧带我去公社的卫生院看。
姐姐也被吓坏了,此时父亲没在家,母亲又指望不上。于是她咬咬牙,硬是背着我走了六里路,去了卫生院。
那边说多亏送得及时,要是晚了铁定要烧坏脑子。在那边输了半天液,烧终于退了一些。
在卫生院住了三天院,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人还是有些虚弱。医生说,回去好好补补,过几天再去复查一下。
回家的路上,我还是打不起精神,跟姐姐撒起了娇,不想自己走路。姐姐无奈,只好又背我回去,就是这一次让我后悔终生。
走在半路上,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路面开始变得有些湿滑,姐姐不慎摔了一跤。
可她顾不上自己,赶紧查看我有没有摔着。
结果我没有摔着,姐姐的眼角却被一个小石子磕破了,还出了血。就是这一跤,给姐姐的眼角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原本在农村,姑娘的模样是说亲时最重要的事情,这道疤痕多少影响了她后来的婚事。
连村里的媒婆张婶都说:“金秀啊,你这脸长得这么好,多了这点疤实在太可惜了。”
可多年下来,姐姐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更没有半句抱怨。
等爹回来后,听闻此事也是后怕不已。他对姐姐说,让她晚两年出嫁,这两年他在外边活很多,想多挣点钱,以后供我读书。
姐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时间一晃来到了1986年,隔壁村的一名退伍军人,托媒人向姐姐说亲。
那家人家里很穷困,人长得也不咋样,父母都有些不太乐意,但姐姐却很喜欢。她觉得姐夫虽然手里没什么技术,但人很踏实,待人热忱,是个好对象。
我支持姐姐,这些年她为这个家牺牲太多了。如今难得遇到她喜欢的人,家里就应该支持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父母最后同意了两人的婚事,并在我的建议下,父亲收了姐夫当徒弟,带在身边教他木匠活。
此时我在县里上高中,姐姐姐夫结婚后,还是常到这边来帮忙干活。
农忙时期,他们往往先不忙自己家的活,都是先过来先将我家的活干完,再转头干自家的。
父亲可能是想多存点钱,姐夫跟他学艺的两年,他很少给姐夫拿工资,真还有点像旧社会师傅带徒弟一样。
我心里有些忐忑,生怕姐姐姐夫有意见。但私底下姐夫却跟我讲,他能理解。
毕竟父亲此时已经五十多了,体力这些也都跟不上了。他担心我万一考不上大学,以后还得要结婚生子,想多攒点钱也正常。
我实在汗颜,更加努力学习,希望考上大学,让父亲也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能对姐夫好一些。
1988年,我参加高考,考上了西安通信学院。这是一所军校,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父亲乐得请了几桌客,姐姐姐夫也为我高兴。
临出发前,姐姐给了我五十块钱。
此时,她和姐夫的日子过得很紧巴,外甥女不满一岁,还在吃奶。
姐夫虽然出师,但满打满算一单活还没干完,家里负担也挺重。
我死活不肯要,说自己到了学校还有津贴,她却急得直跺脚:“你是我弟弟,头一回出远门,姐不给你添点盘缠像什么话?”
我在军校读书的这些年,家里的事全靠姐姐姐夫张罗。
父亲满了60岁之后,心劲还很足,但我和姐姐都坚持不让他再去干活了。因为他干的那活,经常要上房,我们都生怕他出个意外。
我毕业后去了兰州那边的部队,这下距离家更远了,而且一年也只有一次假期。
姐姐却宽我的心,让我在部队安心干,家里一切都有她。
忙着的父亲身体还行,可闲下来后,却总是感觉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母亲也是病恹恹的,但姐姐每次跟我写信,总是报喜不报忧。
直到有一年我探亲时,遇到了姐夫的妹妹。她说姐姐生完二胎后,没坐好月子,身子就有些不太好,但她却硬是一边带着两个孩子,一边来回两头照顾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