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周末,我照例回家。晚饭时,我妈说有人帮我做媒:某男,原来在上海工作,正月里刚来慈工作,相貌堂堂,人不错,工作能力可以,月薪较高。
才来这里不过十几天,靠不靠谱啊?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媒人是某男工作地老板娘的妹妹,嫁到本村。媒人靠谱,人很好,关键她眼光超好,自己也嫁了个好男人。媒人说,虽然认识没几天,但感觉这小伙子干活为人还不错。呃,十来天能看出个啥?我本对谈朋友无感,但在媒人劝说“反正看看嘛”就去了,还带点“见钱眼开”的庸俗。
见面地点安排在媒人家的二楼,她姐姐的工厂就在隔壁,某男就住在工厂套房。我和我妈一起去的,记得当时穿着一件表姑姑给我做的铁锈红呢大衣,一件便宜的米黄色线衫。
等我们去了媒人家,媒人电话过去,结果没人接,于是又打给老板娘,老板娘继续打给某男,辗转打了好几通,硬生生没人接,原来某男还在隔壁洗澡。这么不靠谱?还没印象,分数就刷刷地下降。
等了一会儿,来了两个青年人,穿红夹克衫的小伙子便是相亲男主角,另一位是他的同事,四川人,挺能讲。相比之下,他收敛很多,大家聊了什么都忘了,大致是哪里人、哪里读书,家里几个兄弟几个姐妹……像查户口。我只记得第一眼此人给人感觉挺实在,还有写字时那个手有点白,写的字有点小。我们互留了电话和名字,看这个名字感觉写字还行,但没想到这名字是他写得最好的。过了两天他给我打电话时说,我写的电话是别人家。我那时还没手机,所以只留了办公室电话和家里电话,其中办公室电话还错写了一个数字。我还真没想到要考验他,但老天替我稍微考验了一下。
一周后我们又见面了,居然是在我们单位,我还把他带去食堂里吃中饭。想到这一幕,无比后悔,那天虽然是周六,但还是有一些同事在食堂就餐,我就这么不加思考地把只认识了一周的某男带到了单位食堂。
饭后,我们顺着青少年宫路一直往南走,经过城东时,有辆车从我身边擦过,他顺势想拉我手避开,但——没门!我快速缩回手,吃我食堂饭可以,拉我手没门。然后走啊走,走到解放中街,那时新华书店在路南边,进了书店我买了两本书,付钱的时候他抢着帮我付了。出书店继续走走走,我跟着他鬼使神差去了三江超市,买了什么全忘了。他对三江超市印象超好,半年前他从上海离职到了慈溪,工作地离超市不远,估计在那里置办了不少家当。后来,他还送我一个吹风机,也出自三江超市,我用了二十多年,依旧鲜亮如新。
出三江超市,我们原路折返到单位,放下书后差不多到饭点了。再次出发,依然步行,沿着青少年宫路前行,来到又一村,他忙着点餐、拿东西,我看着这个陌生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种深深的疑惑:难道这个人我要跟他过一辈子?人生太迷惑了!
那餐饭之后我们不淡不咸地联系着,他大概两三天给我电话。他来慈后工作一直很忙,经常干到三更半夜,毕竟那个高工资需要匹配的付出。他和他的同事做了一款电熨斗配套,获得前所未有的好评。那款熨斗他后来送了我一个,到现在我还在使用,没有淘汰。
但是我的父母总觉得此人来路遥远,不知底细,难免心生疑虑,所以一个多月之后,我们决定先分一次手,那晚我在办公室谈了分手。然而也不知什么情况,不久我俩又联系上了。四月份,父母想进一步考察一下,于是决定让他来我家吃一餐饭。约定好的晚饭,他中饭后就拎着东西来我家了,我奶奶和我同学正好在我家。奶奶偷偷跟我说,看看人感觉还忠厚老实。而我的同学则心直口快,她反问我:“你干嘛找个外地的?!”
晚饭,我们叫了表哥来陪同,饭后表哥表示感觉人还可以,算是又通了一关。过几天,我俩晚饭后从家里出发,一路经过上陈——黄沙湖——黄山脚,还爬了山,在山上坐在草地上看了会儿天空,聊完天,继续沿历石线回家,再到国道……一圈下来路不少。大概那时大家都年轻,感觉路途不远。
这样发展下去依然没有打消路远的疑虑,于是决定来一次真正的分手。那晚有点凉风,很有分手氛围,后面的事情更加符合分手特质。五一休假七天,他不敢往我家里打电话,想等我8号上班打电话到办公室,结果我一到单位,就去宁波参加了一周的培训。8号他开始打电话到办公室,“请问……在吗?”“没在。”整整五天,他每天这样打电话找我,又不敢多问,同事知道我去了宁波,但都非常默契地没告诉他实情,分手的后续安排得非常逼真。后来每每提到这段,他说那时无比揪心,以为我每天躲着他,把分手的氛围感拉得满满的,我却听着笑出猪叫声。
好不容易度过了漫长的五天,等到周六中午,他迫不及待地来我家找我了,他要再给自己机会……就这样我俩又接上头了。再后来,我老爸让他写一个“保证书”,还好不是当堂作文。若干年后,和好友大头聊起这段,大头说他老爸更狠,直接当堂作文,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两位老爸不谋而合的做法,算是考“毛脚”最难的一道题了吧。
相亲的结果是啥?目前家有两娃,从此我们只过“2·17”情人节。一路走来,相亲认识了一个靠谱的人,算幸运吧。一起感受人世间的爱,共同经历生活中的难。庆幸我们既有爱的能力,也幸运被爱。
作者|铁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