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峰，你还好吗？"电话那头，表哥林强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和不安，"你舅舅他……走了。"
我握着手机，一时语塞。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言的讽刺。
五年了，自从母亲离世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
"葬礼定在后天，"林强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你……能来吗？"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书桌上母亲的遗照上。
她温柔的笑容仿佛在注视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01
五年前，春天
我永远记得那个傍晚，医院的走廊冷得刺骨。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绝望的气息，让人窒息。
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曾经乌黑的长发也变得稀疏枯黄。
"小峰，"母亲虚弱地握住我的手，"别担心，妈妈会好起来的。"
我强忍着泪水，点点头。我知道她在说谎，我们都知道。
晚期胃癌的诊断结果如同一记重锤，将我们一家人打入深渊。
"舅舅他们说今天会来看你，"我试图转移话题，"你最喜欢的外甥女小琳还说要给你带好吃的呢。"
母亲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来。"他们最近很忙吧，能抽空来看看我就很好了。"
我没有戳破她的自欺欺人。
事实上，舅舅一家已经一个月没来过医院了。
起初，他们还经常来看望，带些水果和补品。
但随着母亲的病情日益恶化，他们的造访也变得越来越少。
"小峰，"母亲突然说，"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终于决堤。"妈，你在说什么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樱花呢，记得吗？"
母亲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泪光。"是啊，樱花……真美啊……"
就在那一刻，监控仪器开始疯狂地响起警报。
一群医生护士冲进病房，将我推到一旁。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徒劳地进行抢救。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摘下口罩，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我机械地拿起手机，拨通了舅舅的号码。
"喂，舅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妈妈她……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舅舅叹了口气，"小峰啊，舅舅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们这边实在是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你先处理一下后事吧，等有空我们再去看看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舅舅，这是阿姨的葬礼啊！你们怎么能……"
"小峰，你要理解，我们这边真的走不开。你妈妈她会理解的。"舅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好了，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个会议。节哀顺变啊。"
电话挂断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围是一片死寂。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料理了母亲的后事。
火化、选墓地、准备祭品，每一步都像是在割我的肉。
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在身边，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一句安慰的话。
但是，除了几个远房亲戚和母亲的老同事，没有人来参加葬礼。
舅舅一家，我最亲近的亲人，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就这样，我独自一人送别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当骨灰盒被放入墓穴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冰冷了下来。
回到家里，我瘫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墙上的全家福。
那是去年春天拍的，舅舅一家也在照片里。
我们笑得那么开心，仿佛一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
多么讽刺啊。
我恍惚间想起小时候的往事。
那时候，舅舅家就住在我们村隔壁。
每个周末，我们两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舅舅总是会给我带好吃的零食，舅妈会教我功课，表哥林强和表妹小琳就像我的亲兄妹一样。
母亲常说，血浓于水，亲人永远是最可靠的依靠。
可现在，这句话在我耳中变得如此刺耳。
我默默地拿出手机，删除了舅舅一家的联系方式。
从此以后，我决定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02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白天机械地上班，晚上回到空荡荡的家，面对母亲的遗照发呆。
有时候，我会梦到母亲还活着，我们一起散步、聊天、笑,但每次醒来，现实的冰冷都会让我窒息。
半年后的一天，我在社交媒体上无意中看到了表哥林强的动态。
他在庆祝自己升职,照片里他和舅舅一家其乐融融。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愤怒、痛苦、嫉妒，还有深深的失望。
我关掉了手机，决定彻底把这些人从我的生活中抹去。
就这样，时光飞逝，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我努力工作，获得了不错的成就。
虽然生活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但内心始终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每每想起母亲,想起那个雨夜,心中的痛楚依旧如初。
直到今天，接到表哥林强的电话。
"小峰，你还好吗？"电话那头，林强的声音透着一丝局促，"你舅舅他……走了。葬礼定在后天，你能来吗？"
我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母亲的遗照仿佛在注视着我，等待我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