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档案】打捞带劲儿的真实事件

由陈拙在世界范围内搜寻可靠的文字、影像资料

进行还原式地写作

以达到续命和长见识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陈拙。

早些年网上有个问题特别火,你肯定也在某一刻思考过——

“如果中彩票1000万,你第一件事会干什么?”

底下的回答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句话,“千万别说出来”。

这位答主说,他在现实生活中确实中了彩票。从开奖那天起,他就辞掉了工作,为了不让妻子和家人发现,他特意花钱在隔壁小区租了一间房子,每天假装上班,实际是去打一整天游戏。等到每月末,再拿出两三万利息,当作工资带回家里。

他说他大概会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是上进的丈夫和孝顺的儿子,而不是中奖后不分给家人的白眼狼。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想考验人性。

今天的故事发生在美国佛罗里达州,里面也有一个中了彩票的幸运儿。

这位幸运儿的中奖事迹被媒体大肆宣扬后,他直接失踪了,有人说,他是为了躲避前来借钱的亲友。

那个真正欠了钱、最该期待他就此消失的朋友,却拼命找他。

容我提醒一句,这个故事中涉及的人物众多,或许有些复杂,但它值得一看。

它能告诉你,该如何分清,谁才是我们身边最重要的人。


2009年11月,生活在佛罗里达州的格雷,被警察带走了。

警察要聊聊关于他好友亚伯拉罕的失踪案。


亚伯拉罕领奖的照片

他的这位好友不是普通人,刚中了彩票大奖,税后拿到1700万美金,然后突然失踪,就在所有人都将其寻找的时候,这位好友给他发来一条短信消息,大意是:我很快就会回来。

这条消息足以让格雷不寒而栗——自己的这位好朋友,并不识字。

格雷不是唯一收到亚伯拉罕短信且感到奇怪的人。

2009年夏天,亚伯拉罕身边亲友中,有人收到了多达60条短信。这些短信传达的主要信息就是,“我出去玩了,我没有事,别担心。”但大家已经两三个月没见过亚伯拉罕了。

警察局受理了这桩案件,当他们找上格雷时,格雷是不愿意配合的。因为他曾是个街头混混,倒卖过盗贼受理的赃物,后来又涉足毒品,被警察抓住扔进大牢里3年。

他谨遵街头混混们的规矩,那就是绝不当告密者,绝不配合警察做事。

但警察仅用几句话就让他动摇了。

第一是警局不会把他怎么样。

第二是,警局现在需要他去进行卧底,或许只有他,才能调查出他好友失踪背后的真相。


警方告诉格雷,他们在怀疑一个叫迪迪的女人。

格雷也认识这女人,对方是亚伯拉罕的财务顾问,高个金发。当初好朋友决定聘请她的时候,格雷就觉得这个女人来路不对经了。

而警方的调查显示,迪迪可不只是“不对经”那么简单。

警方发现,失踪案发生前的两个月,迪迪的账户收到70万美元的巨款,而打款者正是失踪的亚伯拉罕。警察还仔细调查了亚伯拉罕的文件和土地、银行、财产和商业记录,发现亚伯拉罕的房产已经卖给了迪迪,但是,迪迪并没给对方钱。

如果失踪案不能侦破,迪迪显然是最大获利者。

警察约见了迪迪两次,却没能有任何突破,甚至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迪迪一直强调,亚伯拉罕是为了躲避亲友借钱才离开,拍拍屁股就把一切交给了她,现在很多人都说她这起失踪案有关系,她好人变坏人,承受很大的压力。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希望警察们能尽快破案,找到亚伯拉罕,还她个清白。

后来迪迪甚至没有避开警察,反而催促起办案进度来了。

她不停提供亚伯拉罕的新情况,比如暗示亚伯拉罕失踪与毒贩有关系。她提供各种线索时,还会哭起来,说自己妈妈有心脏病,马上就要感恩节了,怕妈妈受到这事儿的影响。

于此同时,她利用媒体把自己完全塑造成了一个不值得怀疑的好心人。

迪迪联系当地的媒体机构,给他们提供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亚伯拉罕站在自家监控的画面前,抱怨周围的人都找他借钱不还。她借着这段视频,给记者们说现在亚伯拉罕躲出去过好日子,而自己被警察抓着不放。

她走到哪里都会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守护天使,是她的挺身而出,才守住了亚伯拉罕的资产。

警察对她胡说八道的行为很厌恶,但是找不到亚伯拉罕的下落,仅凭银行账户的转账情况和散布谣言的举动,也不能把迪迪怎么样。

于是警察悬赏5000美元寻找亚伯拉罕下落,但征集的线索都很离奇,不可能被采信。

警察无奈之下,也就只能监视迪迪,仍由对方操纵舆论,对警局展开攻击。

这样棘手的嫌疑人,为什么警方会笃定,必须让曾经的街头混混格雷来参与破案呢?


格雷之所以被警察选中,是因为他曾生活在街头。

格雷20岁就开了自己的理发店,他在那里聊天交友,随着客流量变大,他又让理发店成为了一个黑色活动中转站。他倒卖盗贼手里的赃物,又涉足毒品,为此在监狱蹲了三年。

他出狱后,发誓要为家人而活,重新打理起理发店,同时做些兼职养家糊口。

这段经历,让格雷练就了“废话艺术家”的技能,思维也很敏捷,正好能够匹配上谎话连篇的迪迪,能够见招拆招。

另外,格雷与失踪者亚伯拉罕的关系,也远超普通的朋友。

早些年,亚伯拉罕还没中彩票,日子穷困潦倒,偶尔还会被送到监狱“度假”。他寻到格雷的理发店里,问有没有什么零活可以做,想挣点钱填饱肚子。

格雷想起爷爷说过的话,给一个诚实工作的人一点零钱,能防止他们偷窃抢劫。于是,格雷领着亚伯拉罕在理发店里转了一圈,告诉他哪些地方需要清扫整理,收拾完了可以拿到现金。

可以说是他收留了亚伯拉罕,让对方能挣点钱填饱肚子。

亚伯拉罕也会去找一些卖力气的工作,这样的工作赚得多且稳定。但是他没有一份工作干的时间长,经常换工作。他一直会去格雷理发店转转,即便是格雷把理发店搬到别的地方。

格雷说,哪怕自己没挣钱,也可以管亚伯拉罕一口饭。

后来亚伯拉罕就中彩票了,还带着“理财顾问”迪迪来过一次理发店。

格雷发现,迪迪明显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却在亚伯拉罕面前,表现得过于温顺。

他提醒亚伯拉罕提防这女人,但没能阻止对方把所有财产,都交了出去。如今警察找上门,告诉他这些消息时,他陷入懊恼——或许当时他只要再强硬一点劝阻,朋友就不会陷入灾祸。

那么,现在帮警察,还是不帮?

格雷很犹豫。

格雷不敢相信自己能帮警察做事,过去他总是回避警察,即便是被抓到,他也试图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享受智胜警察的快乐。

他混迹街头,更是要遵守这里的潜规则:“不当一个告密者。”

现在,为了亚伯拉罕,他要和警察站在一块吗?


警察找到格雷的时,说是看中他的街头智慧,也看中他和亚伯拉罕的关系。

其实他们不知道除此以外,格雷待人待事有一颗多么宝贵的真心。

亚伯拉罕中了彩票以后,周围的人都簇拥在他身边借钱。只有格雷没有上门。

当时格雷的财务状态并不好。妈妈去世后留下的房产需要交税和还房贷。这所房子是妈妈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为了家族传承,格雷和兄弟姐们发誓要保住这套房子。

但是随着兄弟姐们一个个遭遇财务问题,房子的资金压力转移到了格雷这里。如果他再不支付这些钱,银行就要收回妈妈的房子。

格雷经营着一家理发店,兼职做一些木匠活儿,身上根本没什么钱,但为了家族的房产,他只能咬紧牙关到信用社申请贷款。

同一时间段里,哪怕格雷被邀请参观亚伯拉罕的豪宅,看朋友戴着劳力士手表,也没提借钱,只是衷心的为朋友高兴,只希望对方好好享受上帝的赐予。

直到格雷在理发店看银行的贷款文件的时候,正好被亚伯拉罕撞见。亚伯拉罕指着那堆文件问他,“你在看什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格雷说,他为了挽救妈妈留下来的房产,不得不从信用社贷款,现在正在逐行查看文件,以确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亚伯拉罕伤心的说,“你为什么不找我要钱呢?”

格雷说,“方圆十公里之内,所有人都找你要钱,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格雷深知自己朋友的善良,但他不愿意利用对方——中奖后的亚伯拉罕就像圣诞老人一样,试图满足很多人的愿望。他给了一个常年对他不错的老人100万美元,帮着朋友支付税收、房租和生活账单。他也帮助两个大学生,给他们去钱支付学费。

亚伯拉罕表情严肃起来,责备格雷没来找自己,说自己放贷的利息比信用社低,而且不会催着还款。

格雷感谢了亚伯拉罕,他说自己只需要在这些文件上签字就可以拿到钱了。

亚伯拉罕随后就离开了,但几个小时过后,他就带着一张63000美元的现金支票回到了理发店,递到了格雷面前。亚伯拉罕指着银行的文件说:“把这些都撕了。”

格雷心里过意不去,他把妈妈的房产抵押暂时给了亚伯拉罕,每个月还亚伯拉罕540美元,直到还清63000美金再取回妈妈的房子。他准备好文件,签完字交给了亚伯拉罕。

格雷每次还钱的时候,数出了540美金,然后又加上了将近2500美元。他把钱折起来,用橡皮筋捆好后,再交给亚伯拉罕。

他之所以多付了近六倍的钱,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是拿了亚伯拉罕的钱就消失的无赖,也是为了不辜负这份情义。

后来,他每次付给亚伯拉罕钱以后,也会要一份收据。

直到亚伯拉罕失踪,他再也不知道把钱还给谁,迪迪告诉他没关系,亚伯失踪了,他就算不还钱,房子也不会被收走。

或许亚伯真的失踪了,受益人不止迪迪,还有格雷他自己。

但是,格雷最终还是拨通了警察电话,他说:“无论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

警察说,“和迪迪保持联系,尽可能的多和她说话,看看能不能让她开口,找到更亚伯拉罕的下落。”

“看看他是不是被害了。”


格雷被警察约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路上。

他坐在车里,抽着薄荷烟来缓解自己的的紧张和焦虑。两名警察把花生大小的的麦克风在他的T恤里面藏好。接着,他从车里走下来,四处走动,确保身上的线不会露出来。

警察提醒格雷与迪迪见面的时候,需要找一个尽可能安静的地方,这样才不会有静电或者背景噪音干扰到他们的对话。

格雷对着警察点了点头,就开车去找迪迪了。

他在一家餐厅的停车场见到了迪迪,请她坐进自己车里聊聊。在此之前,格雷早就和迪迪相熟了——毕竟他想要还钱却联系不上亚伯拉罕,只能几次寻找财务顾问迪迪。

迪迪坐在副驾上就给格雷抱怨,“我现在特别想冷静下来,但这些警察不停地骚扰我。这帮警察就是无能,想让我当替罪羊。”

格雷安抚她,“我知道你什么也没有做,在亚伯拉罕回来前,我会帮你摆脱这个烂摊子。”

迪迪突然扑向了他,抚摸他的胸膛。格雷瞬间就不敢动弹了,甚至有些恐惧,他担心迪迪的手摸到身上的录音设备。

“你他妈在干什么!别碰我!”反应过来格雷推开了迪迪。被吓到的迪迪靠在椅背上哭着说,“我就是不知道该相信谁,对不起!”

格雷假装愤怒地说,“你差点毁了你唯一的朋友!”

或许这就是迪迪的测试,而他这个举动让迪迪放心了。

格雷接着就听到了迪迪的称赞和感谢,说自己很久没有这么信任一个人了。他等迪迪告别后,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着麦克风说,“伙计们,你们听到了吗?刚刚我差点暴露了。”

为了防止下一次和迪迪接触时暴露,格雷用红牛罐做了一个监听器,放在车里。他需要继续与迪迪接触,取得迪迪的信任。


佛罗里达属于亚热带气候,冬季的气温比较高。但是在2010年新年来临前,天气异常寒冷。

在理发店里工作的格雷又接到了迪迪的电话,他们约在一个停车场见面。

格雷挂掉电话后,就通知了警察。那天他出门的时候穿得衣服很多,所以他没有用红牛窃听器,他把录音设备藏在了衣服里面。

格雷停好车后,远远就看到迪迪朝着他走过来。


格雷与迪迪会面的照片

迪迪坐在副驾上,哭着抱怨警察对她的骚扰。她说助手的手机被监听,自己的手机可能也被监听了。她假装关心格雷说,“或许你也被警察监听了,如果警察找你的话,你就说在给一个叫罗纳德人帮忙,而不是我。罗纳德让你做得所有的事情。”

格雷第一次听到“罗纳德”的名字,不知道这个人是迪迪编造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无论哪种情况,他都知道这肯定是迪迪不怀好意的鬼点子。

他已经喜欢上了陪着迪迪演戏,很刺激的一份工作。

迪迪心情平复下来后,指了指远处的商店,想让格雷去帮她买两部新手机。很快,格雷就给她带回来两部手机。

她又想给亚伯拉罕的妈妈写一封信,说不忍心看着老人为了儿子担惊受怕,想用一封信告诉老人,亚伯拉罕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很快就会回来,希望老人不要挂念。

格雷明白,她只是想用这封信转移警察的调查方向,让警察不要总是盯着她而已。

迪迪还央求格雷,去附近的汽车旅馆租一间客房,她打算在里面写这封信。

格雷故意装出担心的样子,说这封信可能会让警察更加怀疑她。迪迪说即便是警察调出这封信有问题也没事儿,这个证据至少能拖着警察一周。

随后,格雷去街对面的汽车旅店租了一间房,要了两把钥匙。他和迪迪约好晚上六点在那里碰面。

傍晚,格雷看到迪迪的时候被吓到了。迪迪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成了防化装备,手上戴着塑料手套,头上戴着帽子,戴着医用口罩,脚上套着一次性鞋套。

“戴上这些东西。”迪迪扔给了格雷一副手套、一个口罩和一双鞋套。“我不希望我们的DNA或者指纹留在这个房间。”

格雷穿好后看起来像外科医生。他心想,如果迪迪开枪打死他,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所以他和迪迪在屋子里时,尽量不背对迪迪,眼睛也不敢从她身上离开。

迪迪花了一个小时来编辑这封信,写了足足4页。她随后用自带的打印机打印出来,递给格雷看看是否符合亚伯拉罕的口吻。

这封信提到了亚伯拉罕受不了朋友们借钱才离家出走,也说到了财产不会留给前妻,感谢迪迪辛苦帮他管理财务,也对孩子表达了关心。在结尾,还提到了因为自己不会写字,这封信请别人代写的。

格雷觉得迪迪太聪明了,写得面面俱到。但他还是提醒迪迪不要在信里过多的提及她自己,尤其是一些细节。这只会让大家更加怀疑她。

迪迪采纳了这个建议,又重新修改了一下。等信件打印好了后,她用镊子夹起每页纸,叠好塞进信封里,并用封口机封好。格雷帮着迪迪收拾好电脑和打印机,又检查并清理了一遍房间才离开。

他们开车来到亚伯拉罕妈妈家附近停下车。

格雷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拿着信封,走到信箱前,环顾四周没有人后,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放了进去。做完以后,格雷还是挺有成就感,感觉自己赢得了迪迪一些信任。

他们离开以后,警察打开邮箱拿走了那份信,并送到了警局证物室。迪迪这封信并没有达到她的目的,现在警察觉得她是最大的嫌疑人。

接下来,警察意识到要给迪迪施加更大的压力,她乱了阵脚,才会抓住格雷这根救命稻草。


2010年1月13日,警局为亚伯拉罕失踪案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

这场发布会将矛头直接对准迪迪。

警察发言人称,迪迪从亚伯拉罕手里购买了房产和其他资产,但迪迪的收入并不能负担得起。最后,警察说现在更关心亚伯拉罕的下落,希望群众能匿名提供线索。

迪迪果然向格雷求助了。

格雷在电话里附和着迪迪,一边痛骂警察,一边安慰她警察没有证据,否则早就逮捕她了。他放下电话后,心情大好,他越来越享受做“卧底”的成就感,更加期待后面工作。

随后他陷入到一种担忧,亚伯拉罕真得还活着吗?

在他接触迪迪的这段时间,迪迪说亚伯拉罕所在的地点不停变换,后来又亚伯拉罕被毒贩诱拐去老巢了,还要投资黑市交易。还提到那个神秘人物“罗纳德”对她的恐吓和威胁。

再后来,她说亚伯拉罕和未成年妓女起了冲突,杀掉了妓女,为了躲避警察逃跑了。

格雷相信迪迪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骗子。

当格雷与迪迪再次见面的时候,迪迪又抱怨警察的无能,坚持认为警察想要拿她当替罪羊。

格雷突然说了一句,“或许你需要自己的替罪羊。”迪迪问格雷什么意思。

尽管格雷表现得很聪明了,但是他依然没有办法从迪迪口里了解到亚伯拉罕的下落。于是,警察提出让格雷给迪迪提供替罪羊的主意,测试一下迪迪的反应。

格雷对迪迪说,他有一个亲戚犯了罪,即将开始监狱生活,如果迪迪能够付一些钱的话,这个亲戚可以承认杀害了亚伯拉罕,这样警察就不会再怀疑她了。

迪迪问:“他真的愿意为我做这些事情吗?”

格雷说,“我这个表亲将要服刑25年,他出来顶罪,对于来他来说,除了拿到一笔钱,没有任何损失。”

迪迪问,“你相信他吗?”

格雷说,“现在我们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肯定不会冒险找一个靠不住的人。这个人可是我亲表弟。”

迪迪说,“你会为了我,尝试联系一下你表弟吗?”

格雷说,“当然可以,我会和他好好聊聊的。有消息了再告诉你。”

格雷从迪迪放松的言语中看出,这个计划或许能奏效了。他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警察。


警察已经为格雷物色好了人选,他们找了一名卧底工作出色的缉毒警察,这个警察也曾破获过一起谋杀案。

格雷联系迪迪说表弟已经同意做这笔生意。迪迪高兴得喘不过气来。

格雷说,表弟就有两个要求,一个是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获得经济上的补偿,另外一个是他需要一具尸体,证明亚伯拉罕死了。

迪迪沉默了片刻说,“你表弟是个聪明人,他会拿到这笔报酬的。”

于是,他们电话上约了一个地方见面详细聊这笔买卖。

格雷当面给迪迪讲了一个“新故事”——亚伯拉罕找表弟买毒品,表弟知道亚伯拉罕是中彩票的那个幸运儿,当亚伯拉罕支付钱的时候,表弟想要从亚伯拉罕身上拿到更多的钱。于是表弟跟着亚伯拉罕回家取钱。

迪迪听得很入神,突然挺直了身子说,“这个时候我在亚伯拉罕家里,我要守护好亚伯拉罕的钱,不能让钱被拿走。于是,表弟失手打死了亚伯拉罕。”

迪迪说完就抱着格雷,“你太棒了!”随后,她呜咽着对格雷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格雷说,“我们都是为了亚伯拉罕好,我一直以来都是最相信你的。”

2010年1月21日,格雷和迪迪,在一个购物中心约见了这位“表弟”。

他们打完招呼,迪迪的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个替罪羊计划里,她灵光一闪:“如果找到射杀亚伯拉罕的枪,并想办法和替罪羊连起来,那会不会更有说服力呢?”

格雷惊叫起来,“枪!什么枪?”

他知道这个枪不是平白无故跳出来来的,这甚至能说明自己的好朋友,可能已经死了。

格雷假装关心的说,“上面有什么指纹吗?你不能和这把枪扯上任何联系。”

迪迪看起来很高兴,随口说了句,这把枪登记在她的名下。

格雷顺着她的意思继续编造犯罪故事:表弟闯进了她家里,翻遍了她东西,找到了这把枪。

迪迪补充道:“亚伯拉罕掏出枪指着‘表弟’,‘表弟’也掏出枪指着亚伯拉罕……亚伯拉罕被枪杀了,埋在了某个地方。”

格雷感觉已经接近关键性信息了,继续陪着迪迪编造这个完美的犯罪故事,问“他什么时候被埋的呢?埋在了哪里呢?”

迪迪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只要警察找到凶手,就不会再起诉我了。或许‘表弟’不仅杀了亚伯拉罕,还把他埋在我家,来陷害我。”

格雷感觉自己脉搏在加快,他知道迪迪习惯用假信息来试探别人的反应。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措辞,给自己留有余地,观察着对方。但他愿意相信,在迪迪无尽的谎言中夹杂着真相。

迪迪对亚伯拉罕生命的漠不关心,和为自己编造的谎言陶醉的样子,让格雷心里很难受。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们需要一套房子恰好地下埋在一具尸体。这种事情花多少钱都是值得。他还提示迪迪,或许可以去找那个神秘人罗纳德。

迪迪说,“我有点担心挖掘尸体的时候,不好的气味和声音引起邻居们的注意。”

而警方的卧底“表弟”则说了自己的担心,如果亚伯拉罕没有死,可能会突然出现。

迪迪说,“我无法向你保证,如果你顶罪,他就永远不会出现。”

“表弟”直视着迪迪,“你需要弄清楚这个男人是否还活着,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格雷觉得迪迪突然有些冷淡了,没再说一句枪的事情。

迪迪突然问“表弟”:“你触犯了法律,为什么没有跑呢?”

“表弟”说,“我兄弟说了你的事情,我想着能给家里赚点钱,让我儿子有个不错的生活,我还能在监狱吃上免费的饭菜也不错。”

迪迪问“表弟”,“你想要多少报酬?”

表弟说,“五万美金。”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迪迪又开始抱怨起来亚伯拉罕没有责任,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格雷耐心听了几分钟,他想让迪迪专注于现在达成的计划,说出亚伯拉罕了的埋葬地点。

他说,“迪迪,你得好好想想尸体的事情。这个对于咱们来说很关键。”而装成表弟的警方卧底,也配合着说,如果知道尸体在哪,自己就能帮忙顶罪,去监狱养老了。

迪迪说,“好的,成交好吗?千万别让警察知道这件事。”说完,她就告别匆匆离开了。


这次见面后,格雷和警察基本认定亚伯拉罕已经死了,尸体可能埋在某个地方。

警察担心迪迪会后悔给格雷说了这么多话,进而销毁尸体,于是让格雷暂停与迪迪会面和交谈。同时,警察加强对迪迪的监控,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尤其是她在家里的一些举动。

之后的几天,格雷没有再接听迪迪的电话。

直到警察再次安排格雷与迪迪通话,说有紧急情况需要见面。两人见面的时候,他发现,迪迪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

格雷说,“我在酒吧里喝酒,听到几个警察谈论亚伯拉罕的事情,他们说马上要搜查你家了,调查令已经下来。”

迪迪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的紧迫性上,她说警察不能随便搜我的家,更不能随便碰我的任何财产,我需要让我的律师和他们协商一下,当下最要紧的是保护我的财产。

格雷想让迪迪注意到搜查令的紧迫性,“我们应该找到一把枪,上面印上我表弟的指纹,这样危险就转移到他那里,这样你和你的财产才会安全。”

迪迪说再一次提到了那个神秘人罗纳德。

“我终于知道谁和亚伯拉罕有关系了,就是那个罗纳德,他一直跟我打电话。我的律师必须出面给警察协商,让他们不要碰我的任何财产。我只要把罗纳德供出来就行了。”

格雷知道这个“罗纳德”并不存在,就像“表弟”不存在一样,这个人只是迪迪时不时拿出来挡抢的道具。

格雷用坚定的语气说,“我们转移尸体,并不影响你和警察协商。只需要你带我们藏尸的地方,或者你告诉我们在哪,我们自己去也没问题。”

迪迪嘴里念叨着:“尸体可能埋在地下九英尺的地方。”

格雷听到后有点兴奋地说,“附近有树吗,或许我们可以把绳子挂在树上,然后把尸体吊上来。你需要准备一条绳子。”

迪迪说尸体在她购买的一处普兰特城房屋后面的混凝土下面,她会放了一块金属,以标记挖掘地点。她也会把卡车开到房子附近,准备好漂白剂、粗绳、手套和铲子等工具。

迪迪仍然没有透露亚伯拉罕是怎么死的,也没有说死在了谁手里,更不会说出尸体具体的位置。但她说了有尸体,有了尸体肯定能查出凶手。格雷不敢相信,就这么接近事实真相了。

几个小时后,迪迪给格雷发短信说,30分钟后在便利店停车场见面,想当面把枪交给他。

警察递给格雷一台新的数码录音机,让他戴着去见迪迪。

迪迪上了格雷的车后,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翻来覆去的看,查看枪上的序列号。

格雷想要测试一下她对枪的熟悉程度,这样就能证明她是否有能力用枪杀人了。“你可以把它拆开,看看里面是否有数字,我可以把这些序列号抹掉。”

迪迪有条不紊的拆卸枪,她指了指两个地方的数字,“我可以说我这把枪卖给了亚伯拉罕,这就是亚伯拉罕的枪了。“

迪迪试图把枪的零部件递给格雷,但他坚持让迪迪把这些零件放到腿上,“我不想让我的指纹留在上面。”

迪迪把枪装好,交给了格雷就离开了。

格雷开车到了另外一家便利店与警察碰面,他把枪交给了警察。警察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放进证物袋里。

格雷和警察商讨出了一个抓捕计划。


那天晚上8点左右,格雷把车停在一家商场的停车场。他深吸了一口烟,拿起手机拨通了迪迪的电话。

迪迪接起电时,格雷冲着电话吼,“你他妈在干什么?你想陷害我吗?你的房子外面都到处都是警察!你是想让我替你背黑锅吗?!亏我还想让我的表弟帮忙!”

迪迪慌张起来,“我绝对不会这样做!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外面。”

格雷怒气冲冲说,“你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吗?”

迪迪解释自己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和男朋友。

格雷告诉迪迪自己的位置,希望见一面商讨新的计划。

迪迪匆匆赶到商场的停车上,刚坐进格雷的车。刺耳的警鸣声就响了,随后两辆警车停在了格雷车周围。迪迪看到警察的的时候就崩溃了,她一直在哭。

格雷对她说,“我们终于抓到你了。”接着,警察把他们两个人都带走了。

在审讯室里迪迪表现的很兴奋,她对警察说,“你们终于抓到杀害亚伯拉罕的凶手了!”

警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抓到谁了?”

迪迪表现的更加激动,“你们抓到了杀害亚伯拉罕的凶手,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格雷!”

警察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他们对迪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也不意外。事实上,迪迪说什么样的话都不能让警察们感到惊讶了。

一个警察冷静的说对她说,“你知道格雷不是杀害亚伯拉罕的凶手,你心里清楚这一切。”

迪迪此时眼睛里含着泪说,“就是他,是她杀害了亚伯拉罕!”

警察又说,“格雷并没有杀害亚伯拉罕,他一直在和我们合作。”

迪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说格雷表弟是凶手。警察说“表弟”是正经的警察卧底。

迪迪惊慌失措,拍打着眼前的桌子,哭喊着,“天啊!”她把头靠在桌子上,歇斯底里的哭起来。

很快迪迪就从崩溃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她告诉警察一个新的故事:2009年4月的一天,亚伯拉罕带了三个毒贩来60号州道的房子里,其中一个毒贩叫罗纳德。亚伯拉罕让她给这些毒贩20万美金。她试图说服亚伯拉罕不要这么做,但亚伯拉罕坚持这么做。

最终,他们吵了起来,毒贩从她的枪柜里拿出了手枪,朝亚伯拉罕开了两枪。

那天晚上,迪迪围绕着罗纳德编造了很多个版本的故事,警察厌烦了这些谎言。迪迪没有招供,也没有尸体,警察让她先回家了,但不允许她离开当地。

格雷把录音机交给警探后,他回家休息了。


随后警察又叫迪迪来警察局问话。迪迪依然没有承认自己杀了亚伯拉罕,继续在罗纳德身上做文章。

为了让警察信任她,她说出了亚伯拉罕的尸体埋在60号州道附近5802号一栋复式住宅后院的石灰地面下面。这栋房子正好在普兰特城附近,与她告诉格雷的地址一样。‍‍‍

2010年1月26日一大早,大批调查人员,包括一名人类学家,赶到了这栋住宅里面。房子顶上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

调查人员拿着铁锹、铲子、土壤筛选器、金属探测器和照相机,收集任何能说明问题的碎片,比如塑料、拖把、啤酒瓶等。房间内的文件、电脑、硬盘等也别登记为证据。

他们仔细筛选一堆堆泥土,擦拭房子的表面寻找指纹、血迹和其他DNA物质。

警察们在迪迪隔壁的公寓厨房附近的地毯上,测试到了血迹反应。一组调查员在房子附近搜寻目击者,另一组调查人员去附近超市,调取了迪迪购买销毁尸体的消费记录和监控。


警察挖掘尸体的照片

经过两天一丝不苟的挖掘和筛选,疲惫的调查员们在6英尺的地方挖到了一具木乃伊化的尸体。尸体大部分被一层坚硬的白色物质包裹着,调查员们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剥掉。

这具尸体上套着黑色夹克,浅色的衬衫,深紫色的牛仔裤、黑色皮带和黑色袜子,没有穿鞋,侧卧在血迹斑斑的毛巾上。尸体正在腐烂,面部的皮肉已经缺失了,鼻子和嘴也不再完整,身体差呈棕色。

尸体被运到验尸官的办公室,指纹比对很快就出了结果,正是亚伯拉罕。

验尸官从尸体上取出两颗子弹,一颗射入有胸上部,另一颗射入右胸下部穿透了一根肋骨,擦伤了主动脉,并穿透了右肺。

正如格雷猜测的一样,亚伯拉罕死于枪杀。

警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亚伯拉罕妈妈和其他亲属,包括格雷。他们希望能将迪迪绳之以法,还亚伯拉罕一个公道。

事实上,这并不容易。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


迪迪还没有放弃挣扎,为了给自己脱罪,她又编了一个新故事。

她说自己和亚伯拉罕发生了冲突,这一幕被上初中的儿子看到了。为了救她,儿子朝着亚伯拉罕开了两枪。警察知道这个女人疯了,居然把自己的儿子牵扯进来,没有一个妈妈会把自己的孩子卷进一起凶杀案。

警察为了浇灭迪迪最后的希望。他们找到了迪迪的儿子。她的儿子只见过亚伯拉罕两次,之后再没有任何沟通。


警察给迪迪戴手铐

迪迪被正式逮捕了。

起初她在监狱里面很消沉,随后她就在羁押的犯人里面找能帮她顶罪的人,许以重金,但这没能骗过警察。

最终,迪迪不再挣扎。聘请了一名律师,律师让她对警察和媒体都要保持沉默。但她还是对来采访的记者大放厥词,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2012年11月26日上午9点,佛罗里达州起诉迪迪一案在坦帕开审。这距离亚伯拉罕中彩票已经过去了六年,距离亚伯拉罕被杀过去三年半。

法庭上坐满了人,有陪审员、有记者、亚伯拉罕的亲戚朋友还有好奇的公民。

检察官揭露了迪迪骗取财富和杀害亚伯拉罕的过程。迪迪仔细听着,并飞快的记着笔记,把纸条递给她的律师。

迪迪的辩护律师说,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没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迪迪开枪打死了亚伯拉罕,或者没有人证明亚伯拉罕被杀时,迪迪在现场,或者她参与了谋杀。

律师还说,迪迪所了解得也是冰山一角,她还受到了凶手“罗纳德”的威胁。她曾经向警方陈述这一点,但是警方没有接受她说法,做进一步调查。

辩护律师把迪迪描述成了一个热心的财务顾问,试图帮着一个出身贫穷的黑人保护他的财产。

检察官邀请迪迪的前夫出庭作证,她前夫说迪迪哄骗他挖了深坑,说用来掩埋垃圾,埋坑的时候是傍晚,他也看不清坑里是什么。

迪迪的父亲提供一条重要的线索,迪迪早些时候曾经把三把枪放在老家里。一些被迪迪免除亚伯拉罕债务的人也都站了出来,指出迪迪让他们散播亚伯拉罕走丢的消息。

随后,格雷穿着西装和皮鞋,打着领带,大步流星的走向证人席。他的头发和山羊胡刚刚修剪过,与过去街头的穿搭风格大相径庭。

接着,法庭一边放着录音带,格雷一边还原当时的情景。

这是一场由陪审团决定的审判。

无论是警察,还是迪迪的律师,都需要通过语言来让陪审团的人们,相信他们想要的诉讼结果。而迪迪的律师,当然知道人们关心什么,猜疑什么——格雷曾经是个街头混混。


格雷在法庭上作证

迪迪的律师站起来质疑格雷的话,说他过去有犯罪记录,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要打折扣。

这个律师开始了致命地提问:“你是否以任何方式参与了亚伯拉罕先生的失踪?”

“不,我没有,”格雷坚定地说。

“你是否知道参与此事的人?”

“不,我没有。”格雷格没有被连珠炮似的提问吓倒,回答简单而简短。

而律师紧接着问格雷,是不在12月开始的时候,和警方产生了大量的合作。“因为你急于找到你的朋友莎士比亚?”

格雷承认了。

“但从他据称在4月份失踪到12月份这段时间,你没做任何事情来寻找你的朋友是吗?”

格雷说,自己那段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在哪里,只听说各种对方还活着。律师却要格雷当着所有人承认:“你什么都没做,对吗?”

格雷只能承认。

迪迪的律师,就这样用反复的提问,暗示格雷曾经不光鲜的过去,强调格雷欠下的失踪者债务,来引导陪审团质疑格雷提供的录音——甚至想要大家怀疑格雷。

但是,证明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在于看他的表面,而是在平时没人看见时,他做了什么。

格雷一五一十告诉法庭真相。

虽然他曾是一个街头混混,但他如期还了亚伯拉罕钱,每个月还多还2500美金。

而且,他经营一家理发店,虽然缺钱,但他会去兼职,而不是为了钱,杀害自己的朋友。

当迪迪律师质疑他,为什么要花时间、耗费汽油、耽误工作,去接近迪迪?

格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是我的朋友。”

格雷以为自己会紧张,但他说起这些话后反倒很镇定。他没有看迪迪一眼。

迪迪法庭上面前拼命的哭。虽然没有明确的目击证人看见她杀害了亚伯拉罕,但是经过检察官和法官多次与陪审团沟通,以格雷的录音为依据,特别强调了迪迪行凶的动机。

最终,判处迪迪一级谋杀罪,终审监禁,并归还亚伯拉罕的财产。

迪迪被采集了指纹,戴上了手铐,前往佛罗里达州监狱度过余生。

那晚,亚伯拉罕的家人和朋友们在酒店庆祝。他们向格雷戈里致敬,称他是此案的英雄,他戳穿了迪迪的谎言,智力碾压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骗子,还给亚伯拉罕一个公道。

如今网上已经不容易找到格雷当前生活的信息,或许他还是跟开庭之前一样,回到了自己的理发店,继续为那些自己“办案”时没能按时服务的客户理发。闲暇之余,依然四处奔波接点兼职,补贴生活。

参考资料:Unlucky Number: The Murder of Lottery Winner Abraham Shakespeare

编辑:大耙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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