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今年是我参加工作第一年，因为运气好在年底完结了一个大项目，所以到手了2万年终奖。
我第一时间跟我妈妈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她听完，也很激动。
“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是最棒的，等你放假回来，妈妈好好犒劳犒劳你。”
小年这天，公司正式放假，我带着期待和喜悦的心情回了家，却没想到，迎接我的并不是新年的希望，而是难堪和不忿。
02
我刚进家门，家里就热闹得像炸开了锅。
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在，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大姑扯着嗓子喊：“哟，大侄女回来了，听说你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啊！”
二姨也凑过来：“就是，小辈里就数你有出息，以后可得多帮衬帮衬几个兄弟姐妹。”
我脸上堆笑，心里却犯嘀咕，这些亲戚平日少有走动，今儿咋都来了。
几个孩子在屋里跑来跑去，侄子小轩、小麦一下子冲到我跟前，笑嘻嘻地喊：“姑姑，你可算回来了，给我们带啥好东西啦？”
我笑了笑：“一会儿带你俩出去，玩具店里随便挑，行么？”
侄子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我妈却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她进厨房里。
一进厨房，老妈拉上了门，从橱柜里拿出一沓崭新的红包。
她悄声说：“你今年挣了不少，又是第一年做大人，孩子们盼你好久，怎么就买点玩具打发？不如给个红包让孩子们自己去买，大家都高兴，这事也体面。”
我想了想，有道理。
回来前，妈妈也给我打过预防针，说今年我工作了，算是大人了，碰到小辈会要意思意思，让我提前准备好现金。
所以，这会儿我麻利接过红包，每个塞了 500。
老妈“啧”了一声。
“一年就这一回，给个整数。”
我听着，点点头，又分别多加了500，每个红包1000元。
03
等亲戚都走了，我把妈妈拉到屋子里，把提前准备的一万块塞给了她。
“妈，这是给您过年用的，您去添置些派头，买些好吃的，别太省。”
妈笑得满脸褶子，连连点头。
“人家都说你哥哥是儿子，靠得住，可我心里清楚得很，到底是女儿懂事，贴心，妈妈没有白养你。”
下午，妈妈拉着我去菜场买菜，说晚上哥嫂也回来一起吃饭。
出门前，她嘱咐我多带几个红包在身上，每个里面装400块。
我当时半懂非懂，但还是听妈妈的话，照做了。
比如，我们刚出门就碰到了和妈妈一起跳舞的张阿姨带着孙子。
妈妈热情地打招呼，然后扭头对我说：“闺女，这是张阿姨。”
“张阿姨好。”
张阿姨领着孩子叫我，那孩子7.8岁，看起来虎头虎脑，稚嫩地跟我说：“爱姨好。”
我妈连忙用手肘撞撞我。
“快，给孩子打个红包。”
我匆匆从口袋里摸了一个400的红包递了过去。
一路上又碰到了几个妈妈的熟人，之后回家路上，妈妈还特地带我去小公园晒太阳，陪她跟熟人聊天……
就这样，我这趟出门，打了5个红包共计2000元。
妈妈逢人就夸我，大家也捧场，夸妈妈命好，有个能干的女儿，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妈妈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让我对这个钱一点也计较不起来。
只要她开心，我就值得。
后来回了家，妈妈跟我解释：“这都是我常走动的朋友，回头你要结婚生孩子了，这钱人家会还回来的。”
04
晚上，哥嫂下班回家了，嫂子见到我，有些皮笑肉不笑。
她嫁给哥哥三年了，好像一直对我有敌意。
我跟妈妈私下聊过这事，妈妈只劝我别多心。
“你嫂子是独生女，她不懂家里两兄妹的生活，没事，你别往心里去，反正你们也不住在一起。”
嫂子一回来就说：“妈，我没胃口，晚上不吃了，你们吃吧。”
妈妈有些讨好的笑着：“你才刚怀孕，不吃怎么行，我单独给你做了你爱吃的，你多少吃一些。”
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马上要升级当小姑了！
纵然妈妈已经“服务周到”“客客气气”，嫂子还是爱答不理的，哥哥呢只顾着玩手机，也不管。
我正想说些什么，妈妈突然拍了拍嫂子：“娟啊，你跟我来一下。”
嫂子不情愿地跟着妈妈进了屋子，过了好一会儿，俩人出来，嫂子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她心情好了，胃口也好了，话也多了。
“妈，我知道您想着我呢，我就是怀孕了，激素不稳定，有些不舒坦，您也别多琢磨。”
不知道俩人在屋里聊了些什么，嫂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吃完了饭，我跟着妈妈去厨房洗碗，没想到客厅里，哥哥和嫂子吵了起来。
05
哥哥的声音里全是无奈：“你别这样，妹妹给咱妈的钱，你咋能全要了。”
“妈愿意给我，又不是我要的！”
“妈给你，你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全要走了，家里怎么过年？拿什么置办？”
“你懂啥！”嫂子拔高了声调，“我要是为了自己，我才不稀得这点钱，我不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吗？是妈妈自己疼孙子，愿意的，你别管！”
我站在妈妈身边，看着她的表情复杂，自己心里也像打翻了五味瓶。
为了摆脱这尴尬的境遇，我连忙擦擦手，说道：“妈，我去劝劝哥嫂。”
走出厨房的时候，哥嫂脸上都红彤彤的，显然还在气头上。
一见到我，嫂子冷笑了一声。
“悠悠你听到了吧？你给妈妈的钱，她拿来疼孙子，你有意见吗？”
哥哥听到后，瞪大双眼，伸手推了嫂子一把。
“你疯了？说这些！”
“我不偷不抢，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钱，妈妈和悠悠给得体面，我拿得心安理得！”
“你！你过分！”
“好了！别吵了。”
妈妈开口制止了哥嫂的争执，她的眼睛飞快地略过我，似乎不好意思跟我对视。
她看着哥哥，语气严肃：“明明，你是个男人，你老婆现在怀着孕呢，你又吼又推的，什么样子？”
再转头，她对嫂子语气又变得柔和。
“佳佳，你别生气，我和你的妹妹都希望你们好呢，你们好，我们就开心。”
“行了，你们既然吃完饭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别在这里了。”
06
哥嫂离开后，妈妈看着我，眼里似乎有愧疚。
“你今天也辛苦了，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洗澡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不能平静。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心头。
我爱自己的妈妈，我愿意给她钱，我也同意她自己自由支配这笔钱。
可为什么，当我发现真相的时候，心里会针扎样的痛？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最后，我坐起来，拿出手机，给妈妈转了5000块。
“妈，这钱给你，你收好了，好好过年。”
至此，我的2万年终奖所剩无几。
我的心里也空空落落。
妈妈没有点收款，但很快我的卧室门被敲响。
我假装睡了，用被子蒙着头，妈妈似乎轻轻地走到我的身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我尽力去做了一个女儿该做的事，可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迟疑——我这样做，真的是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