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高度关注的2025德国联邦议院选举,进入最后倒计时......
此次大选提前了7个月,原因何在?哪些人参选?怎么选?最新选票排名如何?各党在哪些议题上分歧明显?处于内忧外患之下的德国政局又将走向何方?上游新闻通过媒体公开报道,梳理出6个关键问题,先了解一下。
为何提前大选?
德国联邦议院选举4年举行一次,上一届大选于2021年9月举行。
自2021年底以来,德国一直由社会民主党、自由民主党、绿党组成的执政联盟领导,社民党人朔尔茨担任总理。四年前,朔尔茨被视为一位冷静、可靠的领导人,从默克尔手中接棒。
2024年11月,三党在财政预算上未达成一致,自民党退出联合政府,执政联盟就此破裂,并引发议院对政府的信任投票。同年12月朔尔茨输掉投票,德国联邦议院由此解散。根据社民党、绿党和联盟党的协商结果,本届大选定于2月23日举行,相较原定的今年9月提前了7个月。
德国大选在即,街头悬挂竞选海报。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这是该国历史上第四次提前大选,可谓罕见。
“这和德国在政治、经济等方面陷入困境有很大关系。”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副主任伍慧萍说,正是这种困境导致执政联盟去年底罕见解体。
政治上,各政党在移民等议题上进行合作、达成妥协的意愿越来越少。过去,德国传统主流政党之间一直保有维持政治稳定的默契,但在“时代转折”新背景下,嫌隙开始暴露。比如,默茨在收紧移民政策时拉拢极右翼政党,引发社民党等主流政党反感。
经济上,受地缘冲突、能源危机等影响,德国陷入持续高通胀,经济整体呈现低迷态势。与此同时,德国选民对执政联盟内部分歧、能源危机及移民等问题的不满为德国选择党提供了扩张空间。
怎么选?
在投票环节,民众并非直接选择总理候选人,而是选举议员。
德国根据人口划分为299个选区,联邦议院法定设有630个席位。
选票由两部分组成:第一票,选民投给选区内候选人,由此产生299个直选席位,确保议院中有每个选区的代表。第二票,选民投给参选政党,各党第二票的全国得票率将决定其获得的议席总数。
大选将至,德国选民邮寄选票。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为避免议会中小党过多影响施政、议事,只有第二票得票率达到5%,或至少赢得3个直选议席的政党才能进入联邦议院。
若部分党派第一票得到的议席数多于第二票,将全数保留这部分超额议席。为避免影响其他政党,这些党派能按比例增加平衡议席,这或导致议院规模过大。
本届议会中有735名议员。为解决这一问题,此次选举将取消超额和平衡议席,唯一决定议院党派比例的将是第二票的结果。
德国民众将于2月23日进行投票,投票站将于当地时间当日18时(北京时间24日凌晨1时)关闭,随即将公布首次初步选举预测,晚些时候会公布初步选举结果。
联邦议院将在选举后30天内召开首次会议选举新总理。这一候选人往往由得票最多的政党推选,须获得超半数议员支持,当选后总统需在7天内完成任命。若议员无法达成一致,三次投票失败,总统将解散议会、重新选举。
在新政府组阁完成前,原政府将作为看守内阁继续运作。
都有谁参选?
都有谁参加此次大选?
此次德国大选将选出630个联邦议员,共有29个政党参选,按政治光谱划分的主要政党及其推举的总理候选人分别是:极右的选择党魏德尔、中右的自民党林德纳和联盟党(基民盟/基社盟)默茨、中左的社民党朔尔茨和绿党哈贝克、极左的左翼党赖欣内克和阿肯、“萨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萨瓦联盟)瓦根克内希特,共计7个政党、8位总理候选人参与角逐。
而其中的热门人选分别是朔尔茨、默茨、魏德尔和哈贝克。
现任德国总理朔尔茨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朔尔茨,66岁,社民党总理候选人,现任德国总理。上届大选后,社民党与绿党、自民党组成执政联盟。朔尔茨上任后不久,德国就面临俄乌冲突爆发等问题带来的挑战,三党之间矛盾重重。2024年12月的联邦议院信任投票中,朔尔茨未能获得多数议员支持,任期未满就被迫下台,联邦议院解散,大选提前。
联盟党总理候选人默茨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默茨,69岁,联盟党总理候选人。默茨曾是默克尔的手下败将,一度弃政从商并获成功,后重返政坛。他倾向严格财政纪律、主张管控移民难民、支持欧洲一体化和北约,坚定抗俄援乌,是亲美的“大西洋主义者”,性格较为务实、感性易变。
德国选择党总理候选人魏德尔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魏德尔,46岁,德国选择党总理候选人。魏德尔有着自由主义和全球主义的教育底色,且公开承认伴侣是一位不是德国人的女性。此前马斯克公开发声支持该党,魏德尔在竞选活动中与马斯克连线,呼吁支持者“让德国再次伟大”。
绿党总理候选人哈贝克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哈贝克,55岁,绿党总理候选人,现任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在朔尔茨领导的政府中扮演关键角色,曾批评联盟党候选人默茨不适合当总理。
选票排名如何?
德国权威民调机构福沙舆论调查所当地时间2月21日发布的最新民调结果显示,由基民盟及其姐妹党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支持率为29%,较前一周下降1个百分点,保持领先;紧随其后的是德国选择党,支持率上升1个百分点至21%;社民党以15%位列第三,绿党和左翼党的支持率分别为13%和8%。而自民党的支持率只有5%。
另一家权威民调机构德国阿伦斯巴赫研究所同一天发布的数据与福沙舆论调查所略有不同,该机构预测联盟党支持率高达32%。这种差异可能与统计误差、调查方法和样本选择有关,通常实际选举结果会在民调数据的误差范围内波动。不过,总体趋势显示,联盟党仍是选举中的最大赢家,而德国选择党的支持率稳步上升。
距离2月23日新一届德国联邦议院选举仅剩不到两天的时间,仍有大量摇摆选民尚未做出最终决定。分析人士认为,选民可能会在最后时刻受到政党宣传、媒体报道甚至候选人辩论表现的影响。因此,最终选举结果仍存变数。
德国主流媒体认为,默茨所在的联盟党有望在23日的大选中胜出,但由于其支持率未超过50%,则可能需要与其他政党组建联合政府。
哪些议题分歧明显?
当地时间2月20日晚,在德国联邦议院选举前三天,来自八个政党的代表进行最后一场电视辩论,就乌克兰危机、欧洲安全、义务兵役和气候政策等关键议题展开了激烈交锋。
乌克兰危机仍是辩论的核心议题。德国选择党主席魏德尔主张立即停火并开启和平谈判。基民盟秘书长林内曼反驳称,真正的风险是让美国与俄罗斯绕开欧洲,直接在利雅得谈判,强加一个不利于欧洲的和平协议。绿党外长贝尔伯克也强调,欧洲不能让自己在外交上被边缘化。自民党主席林德纳则表示,欧洲在国防上仍需依赖美国的核威慑。左翼党和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则强烈反对进一步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
关于是否重新引入义务兵役,争议同样激烈。基社盟党团主席多布林特赞成效仿瑞典模式,首先进行全民征兵体检,并让愿意服役者率先入伍。德国选择党主席魏德尔则主张恢复两年的义务兵役,以加强国防,并提升民众对军队的认同感。然而,自民党主席林德纳直接否决了这一提议,贝尔伯克则建议设立“德国志愿年”,让年轻人有机会在军队、消防部门或社会机构服役。
在气候政策方面,社民党、绿党、左翼党和联盟党都支持到2045年实现碳中和,但在实现路径上存在分歧。基民盟秘书长林内曼认为政府不应过度干预,而是让企业和工程师自主决定最优的减排方案。自民党主席林德纳以及德国选择党主席魏德尔均反对2045年碳中和目标,认为其成本过高。绿党外长贝尔伯克强调,绿色经济转型对德国工业而言是一个机会,而不是负担。
分析人士认为,此番德国大选前的最后一场电视辩论反映出各党派在安全、国防、社会福利和气候政策上的明显分歧。左翼阵营(社民党、绿党、左翼党和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更倾向于社会公平、环境保护和加强欧洲自主性,而右翼(联盟党、自民党)则强调市场自由、国防合作以及降低国家干预。德国选择党和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则在多个议题上持更激进的反对立场,特别是在乌克兰危机、军事政策和环保目标上。
德国总理与基民盟主席参加选举前最后一场电视辩论。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内忧外患之下
德国政局走向何方?
此次德国大选,由于各党均不具备得票过半单独执政的可能性,最大的看点和真正的难点应该在于选后获胜政党的伙伴选择与组阁谈判。
如何讨价还价、实现纵横捭阖,将反映各党理念和政策趋向,同时也考验各党派领导人的判断、妥协和决断能力。不但要看各党得票率,更要看彼此的契合程度和妥协力度。另外,自民党这样的小党能否超过5%门槛线而进入联邦议院,也须考虑在内。
具体而言,存在多种政党搭配和组合的可能性。据德国民调结果,目前最有可能的首推“黑红组合”,即联盟党和社民党组成历史上多次出现的大联合政府;其次“黑绿组合”也颇受青睐,但鉴于两党理念和执政思路分歧不小,组阁谈判恐需相互磨合。此外,可能的选项还包括“肯基亚(黑红绿)联盟”“红绿联盟”等各种组合。
有专家认为,默茨此前曾公开表示出任总理后会取消朔尔茨政府的部分政策,这给“联盟党+社民党”政府的组建增加了难度。同时,德国传统主流政党间一直保有维持政治稳定的默契,但默茨在收紧移民政策时拉拢极右翼政党的做法破坏了这种默契,导致政党间妥协意愿下降、裂痕增多,恐将为后续政府组建蒙上阴影。
德国大选在即,街头悬挂竞选海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另一方面,此次德国选举的环境可谓是内忧外患。
从德国国内情况看,经济和民生由于俄乌冲突、能源危机、世界经济复苏乏力、执政联盟掌控能力欠缺等一系列冲击,叠加内部结构性因素如产业结构调整、科技创新步伐缓慢、人口老龄化等挑战,致使经济增长疲弱,2023年与2024年经济分别萎缩0.3%和0.2%,去年出口下降0.8%,企业破产屡创新高。通胀虽有回落,但能源、食品、服务价格仍然较高,私人消费仅增长0.2%,严重累及民生;治安状况恶化,移民难民政策成为社会焦点。德国似乎从欧洲经济的“发动机”变成了“拖斗”,“德国模式”从一度大获成功到如今备受质疑。
政治上,传统大党如联盟党、社民党等日渐式微,呈现多党逐鹿的碎片化格局,过去那种一党在大选中获得过半选票,单独执政的状况早已不再,组阁谈判耗时费力,凑合组阁已成常态。同时,极端右翼政党的异军突起引人注目。2013年成立的选择党影响力日增,不仅“登堂入室”成为战后首个进入联邦议院的极右翼政党,而且近来民调支持率甚至超越了社民党、绿党等传统老党。
在欧盟内部,围绕援乌抗俄等问题,德法间龃龉不断,“法德轴心”明显失速,德国与“新欧洲”国家的关系也不够和睦,这些因素不仅降低德国在欧盟的影响力,也使欧盟面对内外挑战时有些力不从心。
从跨大西洋关系来看,美国总统特朗普上任后释放出强烈的单边主义信号,给欧盟带来三重挑战——如何重塑欧洲安全和结束俄乌冲突、可能加征关税引发美欧贸易战、美国频繁“退群”颠覆原有秩序和制度。特朗普的“美国优先”立场让欧洲弥漫着不安情绪,急需德国和欧盟聚力回应。
因此,在时代转折的变局下,一直以来作为欧洲经济和政治稳定器的德国,未来政局和经济能否趋稳,反极右“防火墙”是否依然有效,各种政策能否应对内忧外患,本次大选可谓举足轻重,影响深远。
综合来源:央视新闻、新华社、环球网、上观新闻、澎湃新闻、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