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搭同学的车回家,再过几个月她就该生产了。去年夏天一起去白塔寺,转塔的时候,我随口跟她说祝她早生贵子。她以为我在揶揄她,没好气地回了句我“我谢谢你啊”。
她还真该谢谢我,我这开过光的臭嘴又一次灵验了。去年底也是下班顺路回家的路上,我才知道她怀孕了,一算时间,正好是去白塔寺后一个月。
同学说下午开了三个会,让孩子提前感受一下做牛马。距孩子出生尚早,同学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鸡娃了。通常对方说自己盘算和犹豫时,其实早已打定主意,对你说只不过是想寻找一个确定性的坚实支持而已。只有那些恨不得从来没正经工作过也不怎么接触社会还自以为是的乐评人和影评人,才会天真地以为音乐人和导演给你看作品是想听你真实的意见吧。
同学说她已经考虑好给孩子报什么兴趣班和辅导班了,算下来一年起码得十多万。我说你上学那会家里不也是散养的吗,既没上过任何辅导班也没找过家教。她说父母当年要是稍微逼她一下,没准就上清华北大了。当年她高考和清华差了不到10分。她问我知道不知道,后来上清华的两个同学当时都找了家教。我说我怎么能知道,谁吃了壮阳药还到处跟人说去,都想听人夸自己聪明。
她说人家上了清北,就享受了那么好的资源,你没上成,眼瞅着身边同学都不行,好多事儿都干不成。她问我难道就没后悔过?我说大学在操场跑步时,也曾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后悔过,因为不想和很多人做同学。我也承认,世界不能留给撒比,但你怎么知道你在别人眼里不是撒比呢?
我跟她说我以前微信有个分组叫“清北哈麻牛剑”,把这群人当作观察样板。其中很多后来我都给删了,因为这些人无知无趣无聊无能,无德无爱无耻无赖,可能除了考试真的什么也不行。和他们比起来,我大学遇到了有很多好玩儿有意思的人。
同学说如果生的是女儿,要是能像Flower的女儿那样懂事就好了。上学时,Flower和她是好闺蜜。我告她,Flower去年刚给小儿子换了个幼儿园,之前的幼儿园一直超前学,Flower去和老师聊过一次后,果断决定给孩子转学,去了一个相对“不思进取”的幼儿园。
我和她说,世界和人生都很随机,很多事儿干没干成真的没那么重要,孩子的存活质量远高于任何教育成就。我说你看咱们同学Rock,高考跟清华差1分,还认识副校长都没进去,沦落到和我一个烂校。人家博士毕业后就去了英伟达,也干了这么多年了。Rock从小就喜欢画画,想象力天马行空,初一就在黑板上画各种春宫图,被老师发现了,就不用粉笔了改用抹布画。到现在了他还是喜欢画画,一直坚持画,而那些被父母硬送去兴趣班的,后来还有人画吗?如今他们在一幅名画前的认知水平一定强过那些没经过童年时速成艺术教育荼毒的人吗?
我问她,为什么你喜欢和Rock玩,为什么如今还保持联系的都是曾经学习成绩不太好的,比如我。为什么你不和班里上清北的玩,为什么不和那些为分视大功利算计的人玩?她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说你要是上了清华,除了那些跳健美操的,基本也算是校花级别的了。你这种辩论型人格,那么喜欢拱火,有几个人受得了。如果你最终嫁了个清华的同学,没准最后被人用拳头活活揍死了,人家家里有“资源”,找了最好的刑辩律师,你父母还不知所措时,系统性组织的泼脏水网暴已经铺天盖地。
她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在听我瞎碧碧,短暂沉默时,她可能又酝酿组织起了新一轮反驳我的措辞。还没来得及开口,车已经到她家小区门口了。
分别前,我跟她说保重身体,别想太多了。转身离去,突然想起,她北大毕业的前夫,服刑十年后,如今也快该出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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