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岸花茗 图:韩霞
来源/狗尾巴草(hanxia20181)
01
我对亲妈的偏心越来越郁闷,乃至痛心。正因为是亲妈,不是婆婆,我不好意思向人诉说,惟恐被人笑话,和亲妈都处不好关系。可正因为是亲妈,这种郁闷和痛心就格外地让我不舒服,好像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搁了一块圆滚滚的小石子儿,骨碌来骨碌去,硌得慌!
为人子女,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我自认为,在孝敬父母上,自己是钱也出了,力也出了。惟一的毛病,就是自己有工作,不能像大妹那样日夜陪伴罢了。
大妹一家倒是日夜和父母住在一起,那又怎么样?
父母哪一回看病,我不是跑在前头。即便是父母做个常规检查,也必定等我周末休息的时候,开车回去,把父母拉来,检查完了再送回去。
别人都是盼周末,我对周末如何过,都有一种不确定感,我不知道,母亲和大妹会在周末给我提什么要求,所以从来不敢答应同事们一块出去玩的邀约,哪怕是短途的。有同事说我清高,我也不好解释。
母亲挂在嘴边上的话就是,胜男呀,你是家里的老大,你小妹又离得远,我们有什么事,跑跑颠颠地,可离不了你。
所以,一到周末,准有事等着我。
02
其实作为家里的老大,我是很体谅亲妈的。正是这份体谅,让我从不轻易反驳母亲的各种要求。
我叫胜男,是70后。从我记事起,爸爸在市里的工厂当临时工,母亲一个人拉扯着我们姐妹三个,还要去生产队出工,还要伺候爷爷奶奶。
多少个深夜,我睡醒一觉了,发现母亲还在灯下做针线。赶上冬春换季的时节,母亲辛苦赶制一家人的衣服鞋袜,睡得就更晚。清晨,我往往是在母亲拉风箱做饭的咕当咕当声中醒来的。
大铁锅里,往往蒸着白面馒头、黄色饼子和红薯。馒头是给爷爷奶奶和两个妹妹吃的,我常和母亲一块吃玉米饼子和红薯。
最难的是,夏秋农忙时节,生产队按家庭人口数把劳动任务分到各家各户。我家是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所有的任务都压在母亲的肩上。
往往凌晨三四点,母亲就带着我去地里干活。母亲拉着小车在前走,我弯着腰在后面推,边推边打瞌睡。那时候,我就下狠心,好好念书,一定要跳出农门。
我考上大学那年,大妹没考上高中,小妹却考上了重点私立初中。这时候,爷爷奶奶已经过世,爸爸已经下岗在家了。
开学在即,父母却发了愁。我上大学不用掏学费,只需带生活费。小妹考上的私立初中,光学费就好几千,再加上住宿费生活费,这笔开支可不小。
母亲试探着说,小三呀,要不咱就上国办初中吧,有国家免费的义务教育,咱干吗非要掏好几千上私立初中?
小妹一听,哇一声就哭了:老师说过,国办初中教学质量不行,要想考重点高中就得上私立学校,班里比我成绩差的还上私立呢,凭什么不让我去?
父母不松口,小妹就闹绝食。这时,大妹说:妈,让小妹去读私立吧,我去打工挣钱。
就这样,大妹早早走出校门去南方打工了,每月给家里寄钱。当小妹也考上了南方的重点大学时,大妹已到了婚嫁年龄。
为了给即将上大学的小妹送行,大妹特意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伙子。大妹说,小伙子是她男朋友,她在外打工,多亏了有他照顾,才能在南方立足。这次回来,想征得父母同意,正式订婚。
父母一听,就问小伙子能不能做上门女婿,如果能,不要说订婚,现在办婚礼也支持。小伙子说自己是家里的独子,还有双亲要供养。父母就拒绝了大妹订婚的请求。
03
小妹上大学走了,小伙子也走了,大妹却被父母硬留在家里了。母亲流着泪说,老二呀,你姐你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你就留在家吧,咱们招个上门女婿,家里的房子和土地都是你的。
父母翻盖了家里的房子,张罗着给大妹招女婿。恰好当村有一家,有三个儿子。媒人把这家的大儿子介绍给了大妹。父母问大妹的意见,大妹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架势。
于是父母竭尽所能给大妹举行了隆重豪华的婚礼,可大妹像个木偶人一样听着父母乡亲的摆布,全无新婚燕尔的喜悦。当时的我已经开始谈男朋友,看着大妹的样子,我不由地心酸,也觉得大妹确实受委屈了。
父母又给我和小妹说,以后,这个家就是老二支撑了。将来,我们老了,你们共同给我们养老,但我们百年后,房子土地都归老二,你们姐俩不能有二话。
就这样,大妹成了正根的继承人。母亲一直说,同样的姐妹三人,老大和老三都念了大学,只有老二没念,这一点,我们亏欠她。如果不留她在家招女婿,她完全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挑对象,所以,在婚事上,老二也委屈了。当时的我,也认同母亲的观点。
因为老二在南方打过几年工,见识过世面,对老实本分的妹夫就有点看不上眼。好在妹夫脾气好,不太计较,日子也就磕磕绊绊地过下来了。但母亲却更觉亏欠老二。
亏欠的话母亲反复地说,我和小妹也觉得老二确实为这个家付出的多。毕竟我俩谁也不能扔下工作,专门在家伺候老人,于是对母亲言听计从,对老二两口子都高看一眼。
眼看着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今天感冒伤风,明天腰腿酸痛,血压高了,心脏不好了,三天两头有事。一有事,母亲就给我和小妹打电话。
我在市里上班,离得近。小妹大学毕业后,在南方工作并安了家,一年回来一两回,也就难得了。
所以一有大事小情,我责无旁贷地冲锋在前,又出钱又出力。小妹自觉回不来,不能承欢膝下,就大把大把地掏钱。于是,逐渐形成了惯例:所有花销,我和小妹平摊,大妹出力伺候就行了。
04
在最近两三年的时间里,我先后经历了父亲的白内障手术、疝气手术,母亲的子宫摘除手术、膝关节置换手术。虽然农业合作医疗能报一部分,但许多药和器材用的是进口的,不在报销范围。
小妹在南方挣得多,在为父母花钱上一直很大方,主张用好药好器材。我和老二自然也愿意用好药好器材。但几场手术下来,我只觉花钱如流水,囊中越来越羞涩,但我咬牙坚持着,始终没说过什么。
父母都出院后,还有后续治疗和日常吃药。大妹每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给我和小妹汇报最近又花了多少钱。我俩往往是撂下电话就直接打钱。
过年过节,大妹两口子经常问我发了什么福利没有。刚开始,我往往实诚地说发了什么或说还没发。后来,我才回过味来,干脆直接给他们买。花生瓜子,糖果饮料,烟酒茶叶,一样样采购了,一车送去。
母亲和大妹两口子乐呵呵收下,张罗着去做饭。但越年底学校越忙,一会儿还有事,我就说不吃饭了。已经上初中的小外甥女回来吃午饭,把我拿来的东西,一样样翻了个遍,却撅着嘴说:大姨,怎么没有上回买来的开心果和巴旦木?我最喜欢吃。
大妹看了外甥女一眼,没说什么。母亲却接口说:这回你大姨知道了,下回给你买。
出了家门,开车往回走,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不是心疼花了那几个钱,是不愿意看大妹两口子花着别人的钱那理所当然的架势。
就说母亲做关节置换手术那回,大妹夫的父母和兄弟们,叫了辆出租车去医院看望母亲。他们到达医院住院部楼下时,我去街上买东西回来正好遇上了,就上前打招呼。
大妹夫一见我过来,已经拿出来准备付车费的钱又塞回了钱包,钱包又塞回了裤兜,对我说:姐,我们先去病房了,你付下车费吧。然后转身领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连出租车司机都惊得目瞪口呆。
当时,我心里那个气呀,你自己的父母兄弟来给你做脸面,你连个车费都舍不得掏,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
现在可倒好,连外甥女也学会指使我了。
05
正月里,外甥跑到市里来找我。外甥是大妹的头生子,被大妹和母亲眼珠子心尖子一样宠着长大的。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就是念书不成器。勉强念了个大专,毕业半年了,还没找到正经工作。
我教高三,学校已经开始上课,忙得不行。趁午饭的当,我问外甥有事不,外甥说,他想自己创业,在商场租个柜台,卖一些网红饰品。
我说,那能赚几个钱,能有多大前途?年轻人,还是到正规职场锻炼锻炼好,别光图眼前舒服。又问,你爸妈什么意见?
外甥说:我姥姥和我妈说了,只要大姨给我出资金,她们没意见。我一口汤在嘴里走岔了道,咳嗽个没完。
好半天,我平静了心情,问外甥想要多少,外甥说,要十万。我说,这两年,给你姥姥姥爷看病,我的家底快掏空了,十万,我实在拿不出来。这样吧,我给你二万,差多少你再自己想办法。
外甥的脸垮了下来,显然很不满意,但我硬着心肠,当作没看见。
下午,我还在上课时,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挂断,母亲就再打。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母亲怒气冲冲地质问我:老大呀,年轻人正是闯的时候,你怎么不支持外甥创业呀,二万块钱够干什么的?
我的耐心在一次次被迫挂断电话中已耗尽,又听到母亲的质问,一句话冲口而出:怎么了,他嫌少?嫌少给我拿回来,二万块我得起早贪黑三个月里!
母亲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句,竟一下子卡了壳。我借口有事,就先挂了电话。
晚上,大妹又打来微信视频电话。我运了半天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在铃声第三次响起时接了。
大妹说:姐,你外甥说了,二万块确实不够。租了柜台就进不了货,进了货就租不了柜台。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我压着气说:你们当父母的,要觉得他的计划可行,那你们把存款拿出来,也支援支援他吧!
谁知,大妹竟随口来了一句:我们那点存款可格不住他折腾。
一句话,让我的心理建设全面破防,我一下子失控了:我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专门让你儿子折腾?我几乎是把电话摔在沙发上的。
(后面的内容在次条,今天发的第二篇文章)
可
作者简介:韩霞,多撰文两性情感,婚姻家庭。爱听故事,更爱讲故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让我细细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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