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西双版纳
田闻一
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会过去。而愉快的瞬间,便成了美好的记忆。
——题记
西双版纳(以下简称版纳),遥远而神秘;如同一个不无羞涩地躲在彩云(云南)之南云雾缥缈的椰林中美丽无比、能歌善舞的傣家阿妹。这里一年四季阳光灿烂,蓝天白云,气候炎热,风光旖旎。密林中的竹楼,傣家的摇摆舞和独有的泼水,昂藏的大象和孔雀开屏,奇花异卉种种美好如诗如画,让我一直心驰神往。
今年春节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实际去的是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景洪市,但当地人只称前者,不称后者,约定俗成,我也从众)。当人们铺天盖地长假出行归来之际,我却逆潮流而动,像一只单飞的小鸟去了。
惊险万状的出行
我事先在网上买好了去版纳的动车票,全程约11个小时,路途漫长。
动车是当天上午11点出发。我动身那天时间算得充裕:上午9点离家,到地铁站15分钟,坐地铁到火车南站15分钟,总共半小时。然而,估计不足的是,我有颈椎病,加之之前散步不小心闪了右腿,造成肌肉拉伤上了药不见好,疼,这就稍微延迟了一点预定时间。关键是火车南站我不熟悉。下了车,不知该从哪个口子出去、上去;车站里人山人海,举步难行,马上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这里,我如果出错了口子,就完全没有改正的机会,很可能就赶不上车。幸好这时身边有一个车站工作人员经过,我赶紧询问,该从哪个口子上去?他好像也不熟悉,怔了一下,我心一紧。好在他用手一指,说D口。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对错皆由之。背上背个大包、手提拉杆箱的我,急急从D口上去。
上去又是惊。按理说,这个时候了,该上车的都上车了,然而过安检与我上同一趟车的人很多,牵群打浪。我完全过抢,心急火燎地过了安检,稍微放松,幸好是就近从一楼一号口进站。我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站,只见去版纳的动车卧在眼前,笑微微地看着我。我自知时间不多,心想,上车再说,哪怕车开起来,大不了走到前面我的3号车厢。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辆去版纳的动车,居然断为前后两截,中间是分开的。我走通了这一截,走到了底,都不是我乘坐的车厢,断开的那截在前面,我上不去。越发着急间,只见那个身穿制服的女服务员云淡风轻地站在我面前,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似有询问。我忙问,同志,我的3号车厢在哪里?她用手朝下一指,又将手指往上一翘,轻描淡写地说:“下车,上前面车。”用语之简洁,堪称电报式用语。我赶紧下车,上车时,看了一下手表,悬!离开车只有两分钟了。
我终于来在3号车厢,找到我的座位时,发现我头上对应的放行李的位置,被对面那位汉子占了,而他该放行李处放得松松垮垮的。经好一阵交涉,他才把放在我这边的行李拿到他那边,口中嘟嘟囔囔的,这一切很影响心情。然而,就在我终于坐下喘口气时,突然,一个背包拿袋的女同志气喘吁吁找了上来对我说,我把她的位置占了。有这样的怪事!我要她把车票拿出来对。她拿票一对,连喊糟了!原来她也来迟,犯了与我同样的错误,上错车厢了。这时车已开了,没有办法,她只好背包拿袋地到前面两个车厢衔接处,公厕旁稍微宽松处罚站去了。那边还站了好些人,很可能是同样的原因。我想,中途停车时,他们会下车再上车,到后面那截车,找到自己的车厢坐下吧?不然那么漫长的旅途怎么受得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同一辆去版纳的动车要断为两截……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也不该我管。只是这天的赶车波折,让我悟到“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的正确和其中包蕴的人生智慧。
沿途风光的变化是明显的——从温带的成都平原到亚热带的米易、西昌、昆明,再到热带风光的西双版纳,大概每三四个小时,就会明显看出来。
难忘中缅边界一日游
版纳是个热闹的旅游城市,到处摆有一日游招牌。其中,我对中缅边界一日游情有独钟。我发现,同去一个地方,价格差异很大,就像数学上的降次幂,由高到低,最高80元,然后68元……我转到泼水广场时,发现一个摆摊的价位居然低至30元。
这是一个年轻的东北男人,高高的个子,面相很正,皮肤黑红。看上去,就像东北大地上一株朴实的红高粱,看来不像个骗子。我来了兴趣,同他聊了起来,一边聊,一边在心中暗暗算账:去中缅边界,单边160公里,来回320公里,这30元能干什么?油钱都不够,何况人家出动的是旅游大巴,还有司机、配导游,中午管一顿饭。80元去一趟也便宜得可疑,才30元?不会是把人骗去购物吧?
这个摆摊的年轻人名叫孙浩,转业军人。在版纳,如同在海南最南端的三亚,东北人特多,而且,东北人中,又越是寒冷偏北的人越多,比如吉林人比辽宁多,黑龙江最多。我发现,越是寒冷的地方的人,越是喜欢地处热带的“两南”——海南和云南;而“两南”中,又最喜欢三亚和版纳。这就叫物极必反吧!孙浩给我印象好,说话举止都实诚;而实诚最容易架起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桥梁。
不管在哪里,从众是个普遍现象,也是一个普遍行为。就在我们交谈时,身边围了很多东北人,大都是中老年,都是闲人,他们很有兴趣地听我们对话。在版纳,闲人很多。我刚才朝很有些名气的泼水广场寻来时,找不到路,在一个风景很好的十字街口,遇一对坐在那里“发呆”的宜宾老年夫妇。我向他们问路,不意这一问将发呆的老汉问得兴致勃勃。真是他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老汉站起来,不厌其烦地为我指路的同时,告诉我,他们夫妇来版纳已经十多年了,在这里的租房子住,每年十一月天冷时来,第二年三四月春暖花开时回。房租不断上涨,原先同样的房子月租七八百元,继后一千二,现在涨到一千五了。见我有兴趣,主动说,“你老师住不住嘛?如果住,我帮你找,我熟悉。这里的房子好租得很,好些本地人就是将房子出租为生……”我谢了这个热情的老汉,说暂不忙。
就在我与孙浩交谈时,一个手提菜篮子,显然是出来买菜的东北大姐看出了我的犹豫,她对我说:“我去年就是在小孙这里报名去的中缅边界一日游。不过,去年是50元,今年30元;因为今年竞争更激烈。”我听她这样一说,下了决心,大不了把这30元打水漂,去见识一下也好。
我把30元钱打给了孙浩。他很正规,要了我的身份证复印件,还有电话号码;告诉我:“最迟不过今晚九点钟,有导游同你联系。”他嘱咐我明天早晨七点钟,务必准时在这里上车。
果然当晚九点,导游联系了我,加了我的微信,导游名叫岩(挨)扁,这个名字让我哑然失笑。岩扁再次嘱咐我明早准时准点在泼水广场上车。
我住的酒店离泼水广场不远,步行只要半小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怕误点,第二天早晨五点钟就起床了,不到六点出门。版纳的一早一晚很有些寒意,况且这么早,我穿上了防寒服。
这时,那些沿街一字摆开、白天很丰茂的热带植物睡了还未醒来,恹恹的;它们会随着太阳的升起、升高而挺起挺立;太阳越大,它们越高兴越振奋越精神。我大都叫不出名。花,当然是百花,在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百花争妍,姹紫嫣红。绿化带上的草,不是我常见的茵茵绿草,而是像举起的一面面大芭蕉,清风吹过,摇曳起伏,像大海上升起的片片绿色的帆,散发出令人舒爽的丰盛的富氧离子,让人神清气爽。版纳的阳光虽然强烈,但只要在荫凉处一躲一让,就周身舒爽。大道两边的树,全都巨大,树皮盘曲。更有趣的是,有的树是树干先在地上齐齐探出几个头来,长上去后,在半空中拥抱在一起;有的树单枝长上去,又似乎对脚下插根筷子都要长成大树的沃土恋恋不舍,分出四五根枝条弯过身来,垂下来扎进沃土,形成中空。这些大树因为太过丰茂高大多汁,以至身上环绕了众多的寄生物——藤蔓或根须;众多的生命在此相拥相抱欢唱。
而这时,大街上空无一人,丰茂无比的植物在路灯闪烁勾勒下显得有点魔幻,甚至阴森,胆小的人,可能有点害怕。
我不害怕。可是,走着走着,我突然对自己的方向感产生了怀疑,生怕走错路误了点,于是决定打车。可是,明明有不少闪着空车牌子的出租车从我身边嗖嗖而去,可是我举手打车,却全都不理、不停。终于有辆空车犹豫了一下,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我赶紧上车。“去哪里?”是个女司机,她问,说的是东北话。
我说,去泼水广场。
“10元”,她没有忙着开车,似乎我如果嫌贵或要她计程,她就不去了;此地距泼水广场仅有两公里半。
我说,“好”!她这才开车。我问,“你们这里的车怎么这么难打呢,明明是空车却不停?”她说,“都下班了,我刚才问你去哪里,如果远了我也不去。”
“那就是说,你们几乎跑了一夜?”
她说,是。
到了泼水广场,时间还早得很,离约定的七点上车,有一个多小时,只有等。泼水广场边上是一个狭长地带,停了好多辆旅游大巴。上车的人多,等车的人更多。这时,旅游大巴一辆接一辆地来,接了客,又一辆接一辆去,闹哄哄的,显得很杂乱。我发现,这些驾驶员技术之好,如同《三国演义》中关云长在乱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我混迹于大批等车的游客中,监视后面来车。等车的我们,只要看见来车,就纷纷伸头缩屁股去看是不是自己要等的车;那光景,很有点可笑,一个个就像被人捏着脖子的鹅。
快七点了,我的车怎么还不来呢?正着急间,电话响了,是导游岩扁打来的。原来接我们的车,竟然蹿到前面去了,岩扁要我在原地不动,他来接我。
接齐我们这些散客,车就拉伸开了。
岩扁作自我介绍。他是个标准的傣族小伙子,个子适中,皮肤黑黑,见多识广,说话风趣。早晨很冷,客人全都穿防寒服,他却只穿了件T恤,戴一副眼镜,平添了一分文气。
“各位叔叔、阿姨起得早,就先睡一会儿吧!”天还未亮,睡眼惺忪的大家也就在座位上睡了。当我醒来时,天亮了。车内外温差很大,车窗上雾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致。
一车人大都醒来时,岩扁向大家介绍了这天的行程:先到一河之隔的中缅边界参观。这期间,他会把我们交给熟悉当地情况的导游阿妹傣族姑娘小玉……暗想,这一车人交这么点钱,他还要请当地导游,岂不是又要付钱,他哪来那么多钱,真是个谜。他说,在中缅边界,让我们拍照和领略当地风俗民情时间管够,交代我们千万不要越境。之后,小玉会带我们去参观打洛国门玉器店。听到这里,答案来了,难怪收费那么低,这不是让我们去购物吗?我反正不买,未必还能牛不吃水强按头?不过,他在夸了当地的玉器如何好、如何价廉物美机会难得之后,强调,决不强迫购物,买不买自愿。
参观打洛国门玉器店后是午餐。他很风趣地说,午餐不敢说好,但管饱。午餐后参观知青点,之后参观傣医院,最后回到城里泼水广场解散,大概是下午五点过,时间够久。“文革”期间,大批成都知青到云南支边、割橡胶……云南知青很有名,去看看也好。说到傣医院,他现身说法,讲了一个生动的故事。就是这个生动的故事打动了我,让我最后“中招”。
他说他有胆结石,哪都治不好,最后到这个傣医院,医生给了他药并告诉他,哪天哪时胆结石会准时排出,他不信,照样带队。届时疼痛难忍,他忍着痛跑厕所,结果厕所还没有跑到,胆结石居然奇迹般出来了,不是一颗而是三颗;随着三颗胆结石的排出,他的尿控制不住,倾泻而下,尿了一裤子,那种舒服……说时做了一个动作。在车上人们的哄笑声中,他总结道,虽然丢人尿了一裤子,但值得,因为,困扰我多年的胆结石好了……
在中缅边界,我最大的感受是两边的差距:我们这边是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歌声嘹亮,市场繁荣,人群熙攘;而界河那边的缅甸,除了一片植被茂密的荒山野林外,什么都没有,悄无声息。我们参观了这边的傣家竹楼。这边物价相当便宜。我肚子有些饿,花五块钱就买了当地傣族人烤得喷香的三个糯米粽子,好吃。随处可见木瓜树,不高的树上结满了形似茄子的翠绿色木瓜。水果更是又好又便宜又新鲜,比如香蕉,不论斤卖,而是论把卖。我买了一把香蕉3元钱,吃了几天,这在内地简直不敢想象。
去玉器店时,里面的玉器果然琳琅满目,且价廉物美,但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而感兴趣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女人,她们多多少少地买了。买了,她们就是赚了,对导游小扁他们更是一种回报。我看出来,小扁他们的收益是与他带队游客买东西多少挂钩的。难怪旅游收费那么低,如果我是小扁,即使不收那30元钱,也宁愿多带游客过来,多多益善。
之后去知青点。这就有点名不副实了,哪是什么知青点,分明就是集中卖橡胶制成品的地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长相俏丽的傣家妹子,三十多岁,能言善辩,丰满合度,善解人意。她给我们讲了这里橡胶的般般好后,开始魔术般的表演,现身说法。
先让我们看录像。说人的一生,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床上,而梦思等多种床垫和枕头都有很多不好不足,而橡胶床垫橡胶枕头就好,尤其是云南橡胶的这些制成品。也确实是,这些云南橡胶制品,不输大名鼎鼎的泰国类似橡胶制品,却便宜很多。
之后,她开始表演。她站到由云南橡胶制成的床垫铺就的床上,说她身高1.65米,体重130斤。说时,拿出两个鸡蛋放在床垫上,再站上去,两个鸡蛋居然完好无损,这就证明床垫特有的柔韧性。然后站下来,将两个鸡蛋放在一个塑料袋里,随手往旁边一面壁上轻轻一叩,蛋碎了,证明鸡蛋是真的。她介绍了橡胶枕头、橡胶被子后,从我们团里请出一个大汉,睡到铺着橡胶床垫的床上去,她问他感觉如何?大汉心悦诚服地说,“舒服,我都差点睡过去了。”
趁热打铁。她这就让我们全都过到另一间大房里去,里面铺满铺好了许多间大床,她请我们每个人都睡上去试试,确实是好、舒服。水到渠成。这时,大批售货姑娘上来向我们兜售橡胶床垫、橡胶枕头、橡胶被子,全套。可能看我有点心动,刚才那个现身说法的傣家妹子,可能是个小领导或领班,主动来做我的工作。她甚至将一套床上用品:一副长2米、宽1.8米的橡胶床垫,两个橡胶枕头,外加两床橡胶被子,对外公开价是13980元的东西,压到4660元给我,而且给我托运过去。
我心动了。但想,我现在用的席梦思床垫很好,还是新的,价格不菲。买这套,岂不是要将原来那套扔了?我没有那样奢侈,也没有必要,只好硬下心说不买了。好在我不买,有同行买。发现有好几套橡胶床垫等打了捆,马上就要外发,我很为这些忙活了半天的傣族妹子高兴。人家这也是货真价实。
两场下来,我这个当记者出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什么都没有买,可能在导游小扁眼中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可是,我这只“铁公鸡”,在经过最后一关——傣医院时,却意外地沦陷了,而且还沦陷得深。
事后想起来,有这样的原因:一是我颈椎病严重,曾在全国众多医院排名第二的著名的川医做过两次高精尖微创手术都没有好。第一次效果好,管了几年,医生当时就告诉我,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自己要注意;第二次是年前做的,效果就差了很多。之后有朋友告诉我,他年轻时也有这样的病,还严重,后来去成都一家家族式传承的专科医院治愈了。我听了如获至宝,请他介绍我去了。那医院用自治的药,很贵,小小一瓶2500元,完全自费。院长给我照了片,说严重,最少做一个疗程,10针,两天一次,总计25000元。做的时候很吓人,针从后面血管丰富的颈椎部刺进去,我生怕出问题,结果还好,不过,管的时间也短。二是刚才导游的潜移默化,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无形中落了进去。如果说以上两个节目——买玉器、买橡胶床垫枕头,是锦上添花,那么就医对我来说,就是雪中送炭。因此,当到了傣医院,那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女医生滔滔不绝指着挂在壁上的各种傣藏药的照片讲授神奇时,我是完全入心入耳了。之后,小扁对我们说,“你们有没有病,病到何种程度,自己进去不用说,只要伸出自己的手,傣医一看便知;说对了,你们愿医就医,不对就走。”显得很干脆。
进去后,我首先争取到一个最权威的老傣医,他让我伸出左手、摊开给他看。男左女右。他一看,就说我有颈椎病。肺上有个小结……都说对了,简直神了,这时,我完全信了。之后,他问我治不治?旁边还有好些团友等着,我赶忙说,治。他给我开了两副一个疗程的药。“多少钱?”我问。“3960元。”“贵了,”我说,“又不能报,完全自费。”老傣医说,“那你就先服一副试试,1980元。”我正犹豫间,有个年轻医生轻步而来,附在他耳边说,有慕名而来的远道医疗团来了请他去。看他要走,我忙对这个自我介绍毕业于某医科大学,过后去西藏长期援藏、取了个藏族名字叫洛桑的这个老医生说,“行,那就先开一副吧!”他说好,我们把微信加起,说以后联系。
这是一副傣藏药,现研磨出来的,装在一个很小的罐子里,我付了钱:1980元。这副傣藏药,状似我后来在兴光夜市花10元买的小罐云南咖啡,外加两小根红色塑料勺子,罐盖上贴一张纸写有:“每天一次,饭后服。三小勺药置放杯子里,冲开水。只服药水,药末倒掉。”
我拿上这一小罐傣藏药出来时,导游小扁已坐在那里等我们了,他等着给我们发身份证。在车上,他收了我们的身份证,说这是去边界必要的。他见我这一小罐傣藏药,问多少钱?我说了,走在我身边的团友惊呼好贵!小扁一边将身份证还给我们,一边说不贵,治病嘛!
在版纳,我从头至尾待了七天。在我拿到那罐傣藏药的第二天一早,就遵嘱服药。快离开版纳时,感觉颈椎病好了许多,腿疼全好了。我认为是这高价傣药发挥了作用,称它为仙药。
纵横交错说版纳
在版纳一周,不少网红打卡地,如亚洲最大的星光夜市、傣族园、中科院热带雨林植物园、曼听花园,我都去了,并尽可能地走了许多大街小巷,为的是深入。
版纳物价不高,比如一只土鸡才20元,一只卤鸡28元(不卖零的,零的也是28元),水果就不用说了。比较起来,网红打卡点就贵得离谱。比如,我是晚上去的星光夜市,这个全亚洲最大的夜市层层叠叠,顺山势而下,直铺到澜沧江边(当地叫湄公河)。进去不买票,但要刷抖音。进去真是目迷五色,神秘魔幻,食物众多,琳琅满目,特别是东南亚食品多。我看一种菠萝食品表面上就像我们四川的扣碗蒸肉,不过这扣在菠萝上的不是肉,而是亮锃锃的水果粒,让人食欲大开,一份15元。我买了一份,拿到旁边坐下吃。却不意勺子往下一插就大呼上当,原来这菠萝并不是中空的,很浅,上面不多几颗水果粒排列形成了一种假象,勺子轻轻一插就插到了底,中看不中吃。好在前面有一个舞台,舞台上香烟缭绕,如梦似幻。我想,看会歌舞聊补上当吧!很等了一会,出现一个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体态轻盈的傣族阿妹;她在开动屋里音响的同时,轻步上台;在台上姿态优雅地曼舞了一会,很有些《顶罐舞》的韵味。美中不足的是,她跳一段下去休息一会,如是三次就再也不出来了。我想,这可能与钱有关系,主办方出多少钱,人家跳多少舞,也是天经地义。
在我去过的网红打卡点中,植物园做得最好。诚然门票都贵,但植物园门票是65岁至70岁半票,70岁以上全免,包括里面的观光车。服务也算周到,一程一程的观光完毕,最后由大巴将游客接下山去;而傣族园只是门票有老年优惠,观光车不认,商业意味重。
傣族园里的精华是泼水,分几个时间段泼。太阳很大,金光光的,泼水场周围团转,能躲太阳的是围着泼水场那一圈椭圆形的有檐建筑物。但上去要另外收钱,上面设的是贵宾席。上了贵宾席,还可以上水果,这当然又要另外收钱。绕场一周的椭圆形有檐建筑物下,被各种各样的摊点占完。在这里,我已经走得筋疲力尽,但还是想看泼水,如果不看泼水,花了钱进来等于没有进。想坐一坐,躲躲烤人的骄阳。无奈,我花15元买了一个冰激凌,手脚麻利的东北大姐,这就随手递给我一个高脚塑料凳,容我在阴凉处一边歇脚一边吃冰激凌,静等欣赏很有规模的泼水……
那天,当我从星光夜市出来时,天已经有点晚了,这让我再次领略了在版纳交通的不便。
在版纳,别看遍街都是车,但赶公交车难。一是车少车小人多,车又来得慢。车一到,等车的人争先恐后上。车上大都是外地人、中老年人、东北人。挤得满满的一车人,就像一听沙丁鱼罐头似的,很难受。本地人特别是年轻人,是不赶车的,他们都有自己的车——不是摩托车就是电瓶车。大街上十字路口绿灯一亮,立刻,汽车、摩托车、石瓶车成群结队飞驰而过,蔚为壮观。那情景与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越南的河内、胡志明市的情状,一般无二。
那晚,从星光夜市出来,在告庄公交站等进城的四路车,久等不来,说是15钟一趟,根本不是。苦等了半个小时,脚都站痛了,还是不来。而且也查不到车在哪里,这四路车究竟还来不来?夜越渐深了。中间倒是来过几次拉人的电瓶车,一问价格贵得惊人,显然是敲竹杠。我只好打的。这一打,手机上立刻闪出十多个车型,价格从几元到67元不等。我当然关闭了最贵的几个车型,再打仍然如此。眼看亮着空车牌子的车不断从眼前过去,可举手喊停,就是不理。我想此处是不是不能停车?这就一边朝城里走,一边注意打车。不意刚走了一段路,久盼的四路车又来了。我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劲,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去,谢天谢地,终于上了车。
离开版纳那天,我吸取了教训,把去火车站的时间提前了又提前。从我住的酒店赶四路车去火车站,其实很近,只要两元钱车费。但我怕,况且还有行李,只好打的。仍然有很多空车从我面前经过不停。久等必有一善。终于有一辆空车在我面前停下,还是一个女司机,看来女司机人好心软。她是本地人,显得温婉。上了车,我问了她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这里的出租车明明是空车,为何总是不停?她温婉地一笑说,“哪是不停,可能他们已经接到订单了。”这个解释不能让我信服,既然接到订单,为何还闪着空车的牌子?不过我没有再问。
权威资料显示,版纳常住居民65万,外地常住居民30万,春节期间涌进400万,让这个五线城市不堪重负。而且我看出,版纳这个靠旅游的新兴城市并不富裕。如此,这个城市在公交运输能力等方面的不足,是必然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又坐11个小时超长时间的动车回成都了。这次,从热带回来的我,对沿途的气候变化特别注意和敏感。我发现,同样是属于亚热带的凉山州,过德昌、西昌时,窗外闪过是花好月圆,而经过越西时,窗外却是雪花飘飘……我想,我们应该感谢我们的祖先,是他们给我们提供了如此广大的疆域;仅从旅游的角度说,我们就可以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得到不同的很大的空间感受和享受!
回到成都了。理当说,现在的成都离冬天远了些,离春天近了些,温度显示明摆在那里。可是,我却感觉成都更为湿冷。这就是比较。回到成都的我,感到颈椎病好些这点没有变化,可是完全好了的腿又有些痛;毫无疑问,这是气候变化所致。在版纳,我的腿之所以好了,是阳光和持续温暖舒适的气候,与仙药没有关系。因此,我再去买仙药的概率为零。
我在成都想念版纳,在版纳想念成都;现在回到成都又想念版纳。
西双版纳这个神奇而瑰丽的地方,确实值得怀念!
作者简介
田闻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巴金文学院连续三届创作员,四川省直(红星)作家协会顾问,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名誉副会长。资深媒体人,著名长篇军事小说、历史小说作家。擅长以近百年间巴蜀大地上的重要人物、重大题材创作,成果丰硕。同时擅长散文、随笔写作和文学评论。作品多篇多次获第三届四川文学奖,黄河入海口散文奖,巴金文学院奖,全国首届“大红鹰杯”征文赛中篇小说唯一一等奖等。有作品先后入选《四川五十年文学作品精选》(长篇卷)《四川改革开放三十年文学作品精选》(长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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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田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