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总统府内,空气仿佛凝固。
办公室的大门被重重关上,门外的卫兵笔直地站着,神情僵硬,仿佛连呼吸都要控制着,以免惊动屋内那即将爆发的狂风暴雨。房间里,十几名国民党高级将领低着头,站成一排,脸上写满紧张和不安。他们不敢抬头,更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中央的红木书桌后,蒋介石的手指死死攥着一张电报,指节泛白,手微微颤抖。
书桌前,汤恩伯双膝跪在地上,军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散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蒋介石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是浸泡在冰水中的刀刃,一字一顿,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你告诉我……张灵甫,是怎么死的?”
蒋介石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猛地抄起桌上的手杖,一步跨出,拐杖带着风声狠狠砸在汤恩伯的头上!
“混账东西!!”
拐杖每一次落下,都带着蒋介石暴怒的咆哮。
“张灵甫被围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他给你发电报,你为什么不救?”
“你知不知道,他是我最信任的将领?”
拐杖一次次砸在汤恩伯的头上、肩上、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没有躲,也不敢躲,身体随着每一下打击晃动,直到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染红了军服。
“求……求校长开恩……”汤恩伯声音颤抖,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毯,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卑微一点。
站在一旁的将领们大气不敢出,低头看着地毯,生怕被蒋介石的怒火波及。没人敢替汤恩伯求情,甚至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蒋介石抬起手,指向门口,声音冰冷至极:“滚。”
汤恩伯僵在原地,半晌才明白蒋介石的意思。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额头上的血已经流进了眼睛,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踉跄着往门外走去。
刚踏出办公室,他的腿一软,差点摔倒。门口的卫兵连忙伸手扶住他,他摆摆手,勉强站稳,深吸一口气,拖着染血的衣服,一步一步地离开。
蒋介石站在原地,看着地毯上那一滩血迹,胸口剧烈起伏。他用力捏紧拳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愿承认,但他知道——整编74师的覆灭,是国民党在山东战场上的重大失败,而张灵甫的死,意味着他的王牌部队折损了一员最重要的战将。
他痛恨汤恩伯的无能,更痛恨自己的无力。他本以为,凭借强大的军事力量,可以轻松碾压解放军,可现在……孟良崮的战报无情地撕碎了他的幻想。
他的怒火还未平息。
“来人!”
卫兵立刻推门而入,敬礼。
“把汤恩伯的职务撤了。”他冷冷地说,“让他滚回去,好好反省。”
卫兵领命而去,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此后,汤恩伯被撤职,但他没有真的消失。几年后,当他的岳父陈仪准备起义投共,他毫不犹豫地向蒋介石告发,换取了短暂的信任。但蒋介石对他的失望已经刻在骨子里,再也没有真正重用他。
1954年,他在台湾被病痛折磨,一次次向蒋介石申请去日本治疗,却被拒绝,直到癌症晚期,才勉强获准出国。可手术时,他大出血而死,孤独地死在异乡。
蒋介石听闻这个消息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死了也好。”
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