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蝶衣(1909—2007),江苏常州人,中国现代著名报人、诗人、剧作家、词作家,是20世纪海派作家中颇具代表的一位。他创作的不少歌曲已成为流行乐坛的经典曲目,如《南屏晚钟》《情人的眼泪》《我有一段情》《香格里拉》等。
为了纪念这位现代“词仙”和“流行音乐之王”,上海人民出版社新近出版了《陈蝶衣文集》(第一辑)。
《陈蝶衣文集》(第一辑)
文集整理出版文化人眼中的陈蝶衣先生
甲辰岁末,著名主持人曹可凡收到了《陈蝶衣文集》(第一辑),在他看来“读者可从蝶老字里行间,了解过往时代之上海文化艺术真实鲜活状况,弥足珍贵!”
此前,著名指挥家、陈蝶衣先生的长子陈燮阳先生曾赠曹可凡《凤凰于飞》专辑。此专辑收录20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陈蝶衣在上海时期所作著名歌曲。
《凤凰于飞》专辑收录20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陈蝶衣在上海时期所作著名歌曲
《陈蝶衣文集》(第一辑)编者——孙莺,闵行区图书馆副研究馆员,从事海派文献整理与研究工作逾十年。
孙莺依然记得去年10月11日在上海音乐厅举办的《海上寻梦》音乐会,音乐会以陈蝶衣先生的传世佳作为主轴,融合多样的艺术表现手法,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海派文化的独特韵味。
2024年10月11日晚上,上海音乐厅举办《海上寻梦》陈蝶衣作品音乐会
作为陈蝶衣先生之子,上海交响乐团名誉音乐总监、苏州交响乐团音乐总监陈燮阳认为:“这样一位在文学、音乐、电影上有着杰出成就的人,是不应该湮灭于时间之中的。幸而有《陈蝶衣文集》的整理出版,能完整收录他的文学、音乐、电影作品,这对于中国现当代的文学史、音乐史、电影史的研究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文献史料价值。”
陈燮阳(右)与父亲陈蝶衣合影
著名学者、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陈子善最早知道陈蝶衣先生是在四十年前,1983年8月上海的学林出版社出版了“补白大王”郑逸梅的新著《书报话旧》。书中有一篇《小型报中的〈大报〉》,介绍了1924年在上海创办的小型报《大报》的变迁史,而《大报》创刊的主编就是陈蝶衣。
陈子善为《陈蝶衣文集》(第一辑)写的序言
随着时光的推移,陈子善对陈蝶衣的了解越来越多,对他众多方面的文学和文化成就也越来越感兴趣。作为长期从事海派史料研究的学者,在陈子善看来:“在20世纪海派作家的谱系中,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陈蝶衣都是颇为杰出、颇具代表性的一位。对这样一位连结海上与香岛的特色鲜明的海派作家,至今还没有一部搜集较为完备的文集行世,这在海派文化的多样性、先锋性和独特性越来越受到重视的今天,是难以想象的。”
对话编者:一位特色鲜明的海派作家也是影响香港文化的重要人物
Q(记者):我们注意到,在微博上已经有读者在晒《陈蝶衣文集》,能否介绍一下这套新书的情况?
A(孙莺):本文集收录陈蝶衣1923年至1995年间在上海和香港各报刊上所发表的文章,共八册,二百万字,编排原则“以文学体裁分类,以年代先后为序”。第一辑四册,主要收录陈蝶衣在上海各小报上所发表的随笔小品文为主,多为30、40年代的作品;第二辑四册,主要收录陈蝶衣在上海和香港所创作的小说、诗歌和散文。少有人知的是,陈蝶衣早年曾写过侦探小说、武侠小说和当时流行的集锦小说,这些作品都完整收录在第二辑的《陈蝶衣文集》中。
Q:陈蝶衣在文化和艺术领域涉猎很广,作为《陈蝶衣文集》编者,如何给陈蝶衣一个完整的人物身份介绍?
A:陈蝶衣是一位连结上海与香港的特色鲜明的海派作家,在新闻、文化、电影、教育、播音、诗词六个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不仅是研究20世纪30、40年代上海文学和文化不可或缺的人物,也是50年代以来香港文学和文化的重要人物。
后排右一为作曲家李厚襄,左二为陈蝶衣,此照片为陈蝶衣家藏
Q:鸳鸯蝴蝶派是中国近代的一个小说流派,网上有些介绍把陈蝶衣归在此派,在你看来,陈蝶衣是否属于鸳鸯蝴蝶派?
A:在陈蝶衣主编《万象》杂志时期,因其主要撰稿人是鸳鸯蝴蝶派文人,所以《万象》杂志被误以为是“鸳鸯蝴蝶派”刊物,陈蝶衣被误认为是鸳鸯蝴蝶派文人。
但陈蝶衣对此予以反对,他不认可这种说法,他觉得《万象》是一本通俗文学杂志,他自己是一位通俗文学作家。
Q:在文学创作方面,陈蝶衣给我们留下哪些宝贵的财富?
A:《陈蝶衣文集》收录了陈蝶衣1923年至1995年间在上海和香港所创作的文学作品,反映了五四文化运动兴起后对上海作家以及海派文坛的影响。
一、小报文人群体众生相。科举制度的废除,使得读书人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而近代新闻出版业的兴起,报刊杂志书籍的稿费制度,为这些文人提供了生存空间。他们卖文为生,游走于诸报馆和书局,并依据个人的文化背景、生活经历和兴趣爱好等,通过社团、同业、师承、籍贯进行身份认同,在20世纪30、40年代,形成了诸多小报文人群体。
作为小报文人的代表作家,《陈蝶衣文集》收录其发表于各报刊中的随笔小品近百万字,全面呈现了当时上海小报文人群体的众生相。
二、通俗文学运动发起人。《万象》杂志出版后,风行一时,褒者有之,贬者亦不少,有人批评《万象》是“有闲阶级的消遣读物”,甚至批评《万象》是迎合低级趣味的读物,将其归为鸳鸯蝴蝶派一类的刊物。为此,陈蝶衣于1942年发起了“通俗文学运动”,目的在于“把新旧双方森严的壁垒打通,使新的思想和正确的意识可以藉通俗文学而介绍给一般大众读者”。
作为通俗文学运动的发起人和倡导者,陈蝶衣在写作上亦遵循这一原则,雅俗兼擅,文言有之,沪语有之,切口和俗语亦时时出现,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和生活情趣。
三、异乡文学的代表作家。近现代海派文人,尤其是小报文人,具有鲜明的地缘性。陈蝶衣是常州人,与常州文人相与往还,诗酒酬唱,形成了常州籍的报人群体。
在上海,陈蝶衣的身份是常州文人,其笔下时时出现故土常州的诸多情状,乡人、乡情、乡土、乡俗,与上海的舞榭、歌场、酒馆、影院交织在一起。在香港,陈蝶衣的身份是上海文人,他思念故人,牵挂故土,信笔写来,无一不是沪壖旧事旧人,与同在香港的文人,形成“南来作家”群体,以《大人》《大成》等报纸为阵地,抒写对上海的追忆和身在异乡的漂泊无定之感。
综上所述,《陈蝶衣文集》的价值就在于完整呈现以上三个特质,在现代文学史上,具有一定的开拓和奠基意义,尤其是通俗文学运动的诸多理论,纠正了新文化运动的某些偏颇,揭示了海派文化与传统文化之间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这是陈蝶衣先生对现代文学史最为突出的贡献之一。
《陈蝶衣文集》(第一辑)
Q:很多读者知道陈蝶衣是因为他在20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创作的许多歌曲已经成为经典曲目,在今天,我们如何看这位现代“词仙”和“流行音乐之王”对华人流行音乐的巨大影响?
A:20世纪50年代的香港乐坛,主要依靠的创作和表演力量都是来自上海的一批资深音乐人,他们不仅为香港乐坛带来了一批优秀作品,也带来了成熟的音乐制作方式。如影片《桃花江》不仅创造了空前的票房价值,还在香港掀起了歌唱片的热潮,开创了此后“无歌不成片”的先河。歌唱片《那个不多情》《风雨杏花村》等,大部分由陈蝶衣作词,姚敏谱曲作歌,成为流行一时的电影歌曲,在东南亚各国和港台红极一时。20世纪80年代,港台歌曲开始流行,最先走红的就有姚敏和陈蝶衣合作为影片《风雨杏花村》所写的歌曲《卖汤圆》,传唱至今。在每年的元宵节,上海的街头巷尾都会响起这首歌,词作者就是陈蝶衣先生。
陈蝶衣在第十届香港十大金曲颁奖典礼上
《情人的眼泪》这首歌创作于1955年,为电影《杏花溪之恋》的插曲,20世纪60年代末流传到台湾地区,又曾作为同名电影的主题歌,成为传唱不已的流行歌曲,蔡琴、张惠妹、张学友、林忆莲等艺人都曾翻唱过这首歌。本次新书发布会选在情人节,也正是因为陈蝶衣的《情人的眼泪》这首歌,以此纪念这位被称为“词三千”的流行音乐金针奖得主。
图文:新闻晨报(作者:严山山)
编辑:陈依婷
初审:方佳璐
复审:姚怡莹
终审:刘垦博
转载请注明来自今日闵行官方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