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1章
“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和你一起调任去京城。”裴南序穿着白大褂,站在办公桌前,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
一身军装的女人皱了皱俊秀的眉头,声音清朗:“我承诺过会实现你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是为你父母平反,第二个愿望是撤销沈营长的处分。这是最后一个,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裴南序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这个伤心地。
女人站起身来,纤细而有力的双臂撑在桌子上,微微歪头看向他,闪烁的瞳仁看不出情绪。
“裴医生,你知不知道,只有家属才能随军?”
裴南序怔住了,他没有考虑到这件事。
“你可以选择娶我,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和我去京城。”不等裴南序回答,女人优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裴南序惊讶地瞪大眼睛,娶她?
迎着女人能看穿一切的目光,裴南序有些神情恍惚,他放弃思考,胡乱点了点头。
女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大团结,递给裴南序。
“我马上要去外地出任务,我会让警卫员帮你办理调任,七天后接你去京城。这钱你拿去置办些结婚要用的东西。”
裴南序刚要拒绝,女人掷地有声地开口。
“不要推辞,我这人不喜欢废话。”
迎着女人清冷的目光,裴南序只好收下钱
他走出办公室,轻轻关上门,身体还有些颤抖。
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结婚了?
几年前,乔清念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部队卫生室条件有限,送大医院又怕耽误病情,军营里竟没有一个医生敢为她做手术。
裴南序挺身而出,冒着被处分的风险,为乔清念主刀。
手术整整做了十个小时,终于保下了乔清念的性命,而裴南序刚走出手术室,就因为体力透支晕倒了。
军营里都知道乔首长十分感激裴军医,但三个愿望的事情却无人知晓。
“裴南序,你怎么又来乔首长的办公室打扰她?”
沈凌薇突然出现,挡住裴南序的去路。
看着裴南序过来的方向,沈凌薇皱起秀气的眉毛,眼眸中尽是责怪。
“你去找乔首长告状了?不过是把转业名额给了小川,这样一点事情,你也要闹得人尽皆知吗。”沈凌薇的声音不怒自威。
“我是医生,他是护士,那个外科医生的转业名额本来就是给我的!”
“西都医院是我们锦城最有名的医院,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有多重要?”
“裴南序!”沈凌薇有些不悦,“你作为哥哥,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要和弟弟争?”
“你是未来的营长丈夫,也算是半个军人,军人的天性就是舍己为人。”
“我命令你,现在就去找首长,告诉她转业名额是你自愿让给小川的!”
沈凌薇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裴南序的胳膊,把他往办公室的方向拖拽。
裴南序的手臂上瞬间有了道道红痕。
他挣开沈凌薇:“我找首长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还能因为什么?”
随即,她拧紧了眉头。
“你去求乔首长想要早些娶我?”
“裴南序,不过让你等了三年而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乔首长每天日理万机,不要总为了一点小事去打扰他。军队是讲规矩的位置,虽然你还没和我结婚,但是要以军人家属的身份处事,不能挟恩图报!”
“你这么做,别人会怎么想你,又会怎么想我?我沈营长的未婚夫,不能是一个任性妄为的男人!”
裴南序紧抿嘴唇,无意与沈凌薇争辩,只是轻声说道:“我没有。”
沈凌薇缓缓走向裴南序,一股压迫感陡然袭来。
她锐利的眸子中满是肃然,裴南序被逼退到墙角。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撒谎成性?这军营里谁不知道,你裴南序疯了一样地想要娶我,我这个营长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裴南序看着沈凌薇的眼神,心中一片凄凉。这双熟悉的眸子,从前也曾温柔似水。
“凌薇姐,你们……要结婚了?”
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沈凌薇猛然放开裴南序,转过身去。
正对上贺川含泪的目光。
“凌薇姐,你真的要嫁给南序哥吗?那我怎么办,没有人要我了……”
贺川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哭得肝肠寸断。
沈凌薇一把将裴南序推开,上前搀住贺川。
“小川,你听错了,我们不会结婚的,你别害怕。”
“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食言。”
裴南序被沈凌薇使劲推了一下,失去重心朝后仰去,头重重地磕到了墙角。
他感到一阵钝痛,摸了摸后脑勺,手上一片粘腻。
沈凌薇护着贺川,冷冷地看向他,声音威严:“南序,这次是你说错话了,给小川道歉。”
裴南序咬了咬牙,抬起头看向沈凌薇:“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沈凌薇眼神中是骇人的冷峻。
“裴南序,做我沈凌薇的未婚夫,服从命令是第一位。如今你做错了事情,不但不知悔改,居然还敢出言顶撞!”
“我会去和食堂打招呼,罚你一天不许吃饭,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
沈凌薇带着贺川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南序挣扎着站起来,突然瞟到地上有个东西。
他捡起来,是一个沾血的编织手绳,刚才在他撞上墙的瞬间断开了。
这是沈凌薇在与他订婚之前,亲手为他织的。
“南序,戴上这手绳,我们要一辈子都绑在一起。。”沈凌薇曾亲手为他戴上。
他和沈凌薇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
但自从贺川被裴家收养以后,沈凌薇便逐渐被这个身世可怜的弟弟吸引。
直到三年前,沈凌薇在一次外出任务时,感染了罕见病毒。
贺川在照顾沈凌薇时被传染,导致了严重的心肌损伤。
从那时起,沈凌薇对他几乎百依百顺。那年沈凌薇刚刚和裴南序订婚,正在筹办婚礼,贺川说不想看到凌薇姐结婚,沈凌薇便将婚礼无限期推迟,至今已是三年。
“南序,一纸结婚证有这么重要吗?你既然要做营长丈夫,就应该有海纳百川的气度。不过是区区几年而已,等小川身体恢复,我们再谈结婚的事。”
现在,无论是手绳,还是送手绳的人,他都不要了。
第2章
裴南序来到卫生室,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伤口。
傍晚,他饿着肚子刚回到家门口,便听到了四个人轻快的笑声。
他们似乎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无人在意的孤魂野鬼。
自从父母将贺川带回家,裴南序便越发显得多余。
因为贺川父母舍命救了裴父,所以他便要处处让着贺川。小到玩具衣服,大到房间甚至工作机会,如今连父母和未婚妻,他也要失去了。
裴南序推开门,说笑声戛然而止,大家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他,面露不悦。
裴南序视线落在堂屋的桌子上,他们显然已经吃过了晚饭,留给他的只剩残羹冷炙。
裴家收养贺川以后,裴南序被迫将口粮份额让了出来。
家中若是买到了肉或者稀罕的糕点,那定要先紧着贺川吃。
裴母说,贺川身世可怜,又在长身体,需要营养。
却没有注意到,只比贺川大几天的裴南序,身形越发瘦削。
沈凌薇抬眼看到了裴南序头上的绷带,她有些不悦。
“裴南序,不过是撞到墙而已,怎么这么娇气?”
随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没什么大碍,小川却被你害得心口疼,快给他赔礼道歉!”
裴南序轻声开口:“我也受伤了。”
裴父将手中的搪瓷缸重重放在桌子上。
“你受的哪门子伤?沈营长都告诉我们了,你为了娶她不择手段,甚至去求她的领导!我和你妈一辈子刚正不阿,怎么养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儿子?”
裴南序刚要解释,贺川红着眼圈抢先道。
“爸,你别怪哥哥了。毕竟他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任性点也是应该的,不像我没人疼爱……”
贺川说着,再次一脸痛苦的捂住胸口。
裴母慌张地扶住贺川,轻抚他的背脊。
裴父勃然大怒:“裴南序,你是不是非要拆散这个家才安心?小川他本来心脏就不好,要是真被你气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一个做哥哥的,就不能让着点弟弟?”
“让着他?”裴南序凄然一笑。
“我让的还不够多吗?就连唯一的转业名额,你们也逼着我让出去了。”
裴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严厉:“裴南序,我欠贺家一条命,你是我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再说了,如果当初你肯把军医大学的录取资格给小川,他现在还需要抢你的转业名额吗?”
裴南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他读书的辛苦和努力,父母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他的父亲,那个曾经视他为掌中宝的男人,居然有一天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贺川抬起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的确良衬衫的袖子滑下来,露出一截手腕。
裴南序的目光一滞。
“你腕上的手表,是哪里来的?”
裴南序转头看向裴母,声音发颤:“这只手表,是爷爷临终前留给我的,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手表是爷爷珍爱之物,爷爷弥留之际,将它从手腕上褪下来,颤巍巍交给了裴南序,他最爱的孙子。
那时裴南序还小,母亲说先由她来保管,等裴南序结婚那天,亲手给他戴上。
裴母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不就是一只手表吗?小川喜欢,戴着也合适,我就给他了。难道你还要和弟弟抢不成?”
贺川垂下眼帘,将手表从手上摘下来。
“哥哥,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让给你。如果你实在喜欢这个手表,就拿去吧,不要为难妈。”
看着贺川委屈的神色,裴母心疼不已。
她从贺川手中拿过手表,再次给他戴上。
“小川,这手表是妈送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东西,怎么能让给别人呢?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只会委屈自己!”
“裴南序,你要是能有弟弟一半听话就好了!”
裴南序不甘地抬起头看向母亲:“妈,这手表是爷爷专门留给我的,你有什么权利送给别人?”
他很少表现得如此强硬,但这是最爱他的爷爷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必须要争。
裴母有些诧异,这诧异马上便转换成了愤怒。
“你还有完没完?小川从小身世可怜,他不像你什么都有!”
“这些年小川把你当成亲哥哥,你却连区区一个手表都要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自利?”
看着陌生的母亲,裴南序眼眶发红,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嘶哑着嗓子质问道。
“这些年我让给贺川的东西还少吗?从小时候的玩具零食,到长大后的房间、新衣服。”
“现在你们还要我让出未婚妻、让出爷爷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为什么还比不过一个养子?”
第3章
啪!
裴母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裴南序脸上,神情无比愤怒。
裴母最忌讳听到“养子”两个字,这是她的逆鳞。连身边的朋友无意提起,都会被她臭骂一顿。
她颤抖着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个词,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们没你这样不知感恩的儿子!”
裴南序摔在地上,头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但无论是脸上的疼还是头上的疼,都比不过心中的痛苦。
他掏心掏肺爱了二十多年的家人,如今却为了贺川,视他为仇人。
看着裴南序脸颊红肿的狼狈样子,沈凌薇心中有些不忍。
她上前扶起裴南序,轻声说道:“我扶你回房间,不要在这里惹伯父伯母生气了。”
“这次的道歉就免了,以后别欺负小川,对他好一些。”
裴南序凄凉地笑笑。
不是心疼他挨打,也不是担心他受辱。
一切只是为了贺川。
裴南序回到房间,他的卧室是一个小小的杂物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连窗户都没有。
贺川那间宽敞明亮的主卧,曾经是父母为裴南序精心装饰的房间,但只因为他是哥哥,便要无条件让出来。
裴南序在昏暗的灯光下,靠着床头柜写了一份和乔清念的结婚报告。
既然家人和未婚妻都不需要自己,那他离开就是。
第二天,裴南序独自一人去了百货大楼,用乔清念给的钱买了一件中山装外套和一条女士围巾。
毕竟是首长的婚礼,他不能打扮得太寒酸,给她丢脸。
回来时家中空无一人,裴南序松了口气,正好省得他找借口解释。
裴南序将剩下的钱和结婚报告,连同衣服围巾一起放进了衣柜深处。
刚收好东西,门口便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贺川笑眯眯地走进家门,看到裴南序的瞬间,眼中马上冒出精光。
“哥,我们去照相馆取前几天拍的全家福了,你快来看看,照得好不好看?”
贺川递过来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他挽着沈凌薇的胳膊,紧紧贴在她的身上,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裴父裴母则站在两边,紧挨着两人,对着镜头露出慈祥的微笑。
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画面十分和谐。
裴父裴母和沈凌薇前后脚走进家门,看见裴南序手中的照片,沈凌薇淡淡说道。
“南序,拍全家福的那几天你正因为转业的事情和家里吵架,我认为应该给你些教训,磨一磨你这跋扈的性子,所以就没叫你一起。”
裴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和他解释这些做什么?他如此自私自利,一点小事都要和弟弟争抢,难道还要家里人去哄他不成?”
裴母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好了南序,不要在这里惹你爸生气了,快去打两壶热水回来做饭。”
两个暖水瓶被塞到裴南序手里。
贺川心脏不好,爸妈从来不让他碰一点家务,家中的脏活累活自然落到了裴南序头上。
裴南序低头去了水房。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他不想在离开前节外生枝。
他打完水回来,却发现自己走之前关好的卧室门此时正虚掩着。他一个激灵,一把推开门。
贺川身上穿着那件深色中山装,正在爱不释手地上下抚摸。
“凌薇姐,这衣服料子可真好!你说我穿上好不好看?”
沈凌薇点点头,向来严肃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而她脖子上围的,正是他买给乔清念的那条围巾。
第4章
裴南序气得嘴唇颤抖。
“你们怎么随便动我东西?”
裴南序上前拉住贺川,想让他把外套脱下来,贺川灵巧地躲到沈凌薇身后。
“哥,南序哥好凶啊……”
“裴南序,你胡闹也要有个度!”沈凌薇挡在贺川面前。
“昨天还骗我找乔首长不是为了婚事,今天却连婚服都买好了。”
“这外套一看就价值不菲,你作为未来的营长丈夫,怎能如此铺张浪费?”
裴南序无意再多争论,只是转头盯着贺川,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我的衣服,我命令你马上脱下来。”
沈凌薇瞬间愠怒,提高嗓音说道:“小川喜欢这件外套,你怎么连一件衣服都要计较?”
“我沈凌薇的男人,应该艰苦朴素,绝不能穿金带银、挥霍无度!你穿成这样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我?我命令你,把衣服送给小川穿。”
裴南序倔强地抬起头:“这里不是军营,你凭什么命令我?”
沈凌薇眉头紧皱:“作为营长,我要先管好小家再管大家。你是我的未婚夫,自然应该事事以我的话为准。”
裴南序看着沈凌薇脖子上的围巾,觉得分外刺眼。
“围巾也不是给你的,你还我!”
迎着裴南序冰冷的目光,沈凌薇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是给她的?难道是要送给别的女人?
沈凌薇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绝不可能,裴南序有多爱她,整个军营谁人不知?现在不过是嘴硬罢了。
“我劝你不要搞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不吃这一套。”沈凌薇冷冷说道。
“围巾我会拿去退掉,结婚的事你也不要想了。”
贺川一脸得意,他无意间把手伸进大衣口袋中,“咦”了一声,随即掏出一叠钞票。
“南序哥,你好有钱呀,这些得有100多块吧!”
沈凌薇眉头深深皱起:“裴南序,你怎么瞒着我私下藏了这么多钱?”
“这钱拿去给小川买蜂蜜吃,对心脏好。蜂蜜券不好搞,黑市上价格高,这些钱够小川吃上半年。”
“那是我的钱,你凭什么拿走?”
沈凌薇压抑着怒气说道:“裴南序,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家子气?”
“小川他对我有恩,那便是对你有恩,你作为未来的营长丈夫,为他牺牲些是应该的。”
贺川得逞地挑了挑眉毛,他一口气把钱都掏了出来:“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随着钱一起掉出来的,是一张叠好的纸。
裴南序心头一颤,伸手就要去抢。
贺川闪身躲过,他展开纸张,喃喃念道:“结婚申请书……”
沈凌薇拿过纸张,定睛看了几秒,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裴南序手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和乔首长结婚的事情,他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在南部军区,大家都知道裴南序和沈凌薇已经订婚三年,如今他和乔清念闪婚,不知其他人会如何议论。
他倒是无所谓,但乔清念能爬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他担心有人会造谣污蔑。
等两人到了京城,便能摆脱这里的闲言碎语,重新开始。
“凌薇,不是这样的……”裴南序艰难开口。
沈凌薇此时已经抬起头,用肃杀的眼神看着他。
她举起手中的结婚报告,几下便撕成碎片。
“裴南序,你真是心思阴险。我不同意和你结婚,所以你就打算来个先斩后奏是吗?”
裴南序瞪大眼睛,心里却松了口气。
自负如沈凌薇,连结婚报告上的名字都没有看,就笃定那个人是自己。
“哥哥,你就一定要把凌薇姐从我身边抢走吗?”贺川悲戚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脸色苍白如纸,紧紧捂着胸口,一副痛苦不堪的神色。
“凌薇姐,一想到你要和哥哥结婚,我就难过到不能呼吸。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凌薇急忙上前扶住贺川,他顺势晕倒在了沈凌薇怀中。
裴父裴母听到动静也连忙跑过来,看到贺川的样子,脸色巨变。
“裴南序,你就非要害死你弟弟是不是!”裴母哭喊着跑过来,用力捶打着他。
沈凌薇搀着贺川,快步走出大门,裴父裴母急忙跟在后面。
“你,和我们一起去。”裴父伸手指了指裴南序,眼神锐利。
“你和小川是一个血型,方便给他输血。”
第5章
部队卫生室内,裴父按着裴南序,强行要求护士给他抽第三次血。
“伯父,捐血也不能是这么个抽法啊,他身体会受不了的!”护士有些着急。
裴父怒吼:“小川心肌缺血那么严重,抽两次血怎么够用?”
“我说抽就抽,废什么话?他是我儿子,就算让他把命交出来,他也只能乖乖答应!”
护士瞟了一眼旁边的沈营长,这里是军营的卫生室,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停止抽血。
沈凌薇皱着眉缓缓开口:“南序他是军医,也算半个军人,这点小事还是能承受住的,你不要有顾虑。”
护士叹了口气,再一次将针头扎进裴南序的胳膊里。
裴南序感到一阵眩晕,呼吸越来越困难,头不受控制地垂下来。
护士快吓哭了:“沈营长,在这么抽下去,怕是要出事啊!”
沈凌薇挥了挥手:“先抽这些吧,若是不够用了再继续。”
裴父狠狠瞪了一眼裴南序:“真是没用的东西!”
沈凌薇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对裴南序说道:“小川现在这个样子,我肯定不能和你结婚。”
“你现在就去找乔首长,让她收回成命。”
裴母赞同地点点头:“小川一直喜欢沈营长,你做哥哥的大度一点,把沈营长让给小川,说不定他的病就好了。”
还没等裴南序回答,裴父便抢先说道:“部队里都知道裴南序和沈营长早就订婚了,如果让小川嫁给他,别人会不会说小川抢哥哥的未婚妻?”
“这还不简单?”裴母撇撇嘴,“南序,你去和大家讲明白,是你移情别恋,抛弃了沈营长,这样小川的名声就能保住了。”
裴南序难以置信地看向裴母。
“那我的名声呢?妈,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议论我?”
现在正是严打期间,乱搞男女关系,可能会被以流氓罪的名义抓起来!
看裴南序顶嘴,裴母一脸不悦。
“为了你弟弟,牺牲一下怎么了?他身世可怜,身体又不好,不像你这么幸福!我们欠了他家一条命,现在正是你报恩的时候!”
裴南序凄凉地笑笑,欠下债的明明是裴父,如今却要用他的全部来偿还。
沈凌薇略一思考便点点头:“眼下只有这一个解决办法,你已经和我订婚了,名声坏了也不要紧,反正我迟早会娶你。但小川不一样,他还没结婚,不能被人议论。”
“南序,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我不会真的嫁给他。等小川好起来,再告诉他真相。”
“你现在就跟我去找乔首长,把事情说清楚。”
沈凌薇抓住裴南序的胳膊,就要带他去找乔清念。
裴南序奋力挣脱:“乔首长出任务了,这几天不在军营!”
沈凌薇脚步一顿,铁青着脸回头看向裴南序。
“原来你早就算准了时间,趁首长不在把结婚报告交上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这样就算我去找乔首长说明情况,也为时已晚!”
“裴南序,我沈凌薇的丈夫,绝不能是一个心思如此深重的人。”
裴父一巴掌打在裴南序脸上:“你这个没皮没脸的畜生,我们裴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紧接着,裴父将他推出病房,重重关上大门:“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讨债鬼!”
裴南序忍住泪水,独自一人默默回到家中。
他开始收拾行李,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
东西少得可怜,一个包袱就能装下。
裴南序整理出了这些年沈凌薇送给他的礼物,有小时候的玩具、作业本,还有长大后的手套、袖扣、磁带。
她曾说过,想把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裴南序将这些东西堆在院子里,点了一把火,连同对沈凌薇的留恋和不甘,一同烧成了灰烬。
“南序,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都烧掉?”
沈凌薇不知何时回到了院子,正好看到这一幕。
第6章
沈凌薇抬起军靴踩灭火苗,在灰烬中捡出一个尚未损毁的符袋。
“这是当年我们三叩九拜,在山顶寺庙里求来的姻缘符,为什么要烧掉?”她漂亮的眉头紧锁。
裴南序平静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我住的杂物间太潮湿,这些东西都被虫蛀了,所以要烧掉。”
沈凌薇神色缓和了些,她将姻缘符塞进裴南序手里。
“那些烧掉就烧掉吧,以后买新的就是。这个符意义重大,你要好好收起来。”
裴南序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忍住摊牌的冲动,只是点点头,收下了姻缘符。
看着裴南序乖乖收起姻缘符,沈凌薇满意地点点头。
她恢复了威严的神色:“不管怎么说,小川也是因为你住院的,你现在就去给他道个歉。”
“再按照伯母的意思,告诉小川咱们不会结婚,他的病说不定就能好起来。”
裴南序语气平静:“如果我拒绝呢?”
沈凌薇瞬间愠怒,提高嗓音说道:“裴南序,你作为军属,怎么能如此不懂事?”
“如果你不去,那我会告诉军营里所有人,你订婚后还和外面的女人不三不四,一直拖着不肯和我结婚。”
“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我看你还怎么在部队立足?”
裴南序咬紧嘴唇,他知道沈凌薇对贺川的偏心毫无底线,但他没想到,她居然能够如此残忍。
他已经给乔清念添了很多麻烦,绝不能在调走的最后关头让她声誉有损。
他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看着裴南序绝望的神色,沈凌薇有些不忍。
“南序,你暂时受些委屈,我迟早都会和你结婚。小川是因为我才得上心脏病的,你作为家属要和我一起照顾他,人不能不知感恩。”
裴南序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他的结婚对象,从来都不是沈凌薇。
沈凌薇带着裴南序再次来到医院,得知婚约取消的贺川,脸上虚弱的神色一扫而空,抱着沈凌薇的胳膊又笑又跳。
看着沈凌薇宠溺地摸着贺川的头发,自知多余的裴南序默默退出病房回到了办公室。
虽然马上就要走了,但他也会在卫生室站好最后一班岗。
这天卫生室的住院病房收治了一名姓刘的团长,裴南序作为排班医生,照例去巡视病人情况。
走到病房门口,突然闪出来一个人拦下他。
裴南序有些不解:“贺川,你在这里做什么?让我进去看看刘团长的情况。”
贺川抱起胳膊,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冷笑道:“裴南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刘团长的爱人是西都医院副院长,你一定是想趁这个机会告我一状,然后顶替我去西都医院!”
裴南序被他气笑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狭隘?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快点让开!”
“你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你有机会接触刘团长。我是病房护士,有我照顾他就行了!”
“小川,你们堵在门口做什么?”沈凌薇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第7章
贺川的眼神马上充满委屈:“凌薇姐,我正在看护刘团长,南序哥却说我只是个小护士,照顾不了这么重要的患者,非要把我赶走!”
“我知道我没有南序哥优秀,但我也一直兢兢业业地履行职责,为什么南序哥总是瞧不起我……”
沈凌薇皱紧眉头:“裴南序,你明知道小川最大的心结就是没有上军医大学,为什么还要用这个来刺激他?你心肠就如此冷硬吗?”
“作为军人,滥用职权、攀附权贵是大忌,你太让我失望了。”
裴南序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是值班医生,今天本来就应该巡房……”
“别说了,”沈凌薇冷冷打断她,“裴医生,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这是命令!”
裴南序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个军营里,他没有和沈营长抗衡的本领。
他翻了翻病历,对贺川交代道:“病人情况不严重,只是有些炎症,你把地塞米松加入补液中,输给病人,应该很快就能好转。”
沈凌薇有些不耐烦:“小川一个护士,难道连这个都不懂?你快点离开!”
裴南序无奈地走向下一个病房,继续查看病人情况。
这天傍晚,裴南序办公室突然跑进来一个小护士,她慌慌张张地叫道:“不好了裴医生,刘团长他突然昏迷了!”
“什么?!”裴南序猛然站起身,向病房的方向奔去。
刘团长躺在病床上,面色发乌,双眼紧闭,呼吸气若游丝。
裴南序拧眉,这是中毒的表现!
“把患者今天用过的药都给我拿过来!”
护士连忙递过来一堆袋子,裴南序定睛一看,心脏骤然一紧。
贺川居然把阿托品当作地塞米松输给了刘团长,刘团长是阿托品中毒!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地着急把我叫过来?我才刚睡着。”贺川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进来。
“贺川,你居然给刘团长输阿托品,他现在已经中毒昏迷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严重的医疗事故!”
贺川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你说什么?我……我没有……”
主任此时也赶到了病房,他查看刘团长情况后,一脸严肃地盯着贺川和裴南序。“这是怎么回事?”
“贺护士给患者误输了阿托品,还在输液期间擅离职守,没有及时观察患者情况……”
主任凌厉的眼神扫过贺川:“是这样吗?”
贺川身形一颤,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的!这阿托品……是裴医生让我输的,是他开错了药!”
“贺川,你还在狡辩!”主任怒喝道:“裴医生的医术我们有目共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说裴医生让你输的,有谁能证明吗?”
“我能证明。”一个清脆的嗓音传来。
裴南序吃惊地抬起头,来人正是沈凌薇。
贺川眼前一亮,急忙躲到沈凌薇身后。
沈凌薇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对着主任朗声说道:“今天输液的时候我在场,确实是裴医生让贺护士输的阿托品。”
裴南序死死盯着沈凌薇,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沈营长,你不惜撒谎,不惜毁了我,也要维护贺川吗?”
沈凌薇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她很快恢复了冷淡自持的神情。“裴医生,明明是你污蔑贺护士,想毁了他的前途,现在还倒打一耙。你这样的品性,怎配当一名军人?”
“主任,你们卫生室就是这么纵容造谣污蔑的?我看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主任眉头紧锁,半晌后叹了口气:“裴医生,既然沈营长出面作证,那这件事我必须要处罚你了。”
“给予裴医生停职处分,要不要开除,等内部商议后再做决定。”
第8章
裴南序刚想开口辩白,却被沈凌薇拖出了门。
沈凌薇拉着他来到角落,低声说道:“南序,小川他心脏不好,承受不住这种打击,这件事你必须认下。”
裴南序惨淡一笑:“沈凌薇,你如今为了贺川,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沈凌薇眉头轻皱:“裴南序,你怎么把话说这么难听?”
“当年要不是小川托关系免了我的处分,我也当不上这个营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欠他的。”
裴南序怔住了。
当年在沈凌薇提拔营长的关键时刻,沈母突然去世。沈凌薇在上面批假之前,便擅自回了老家,一周毫无音讯。
回来后,部队里要以擅离职守的名义处分她,还要剥夺她的晋升资格。
是裴南序找到乔清念求情,才免了她的处分。
他知道沈凌薇素来高傲,所以从未在她面前提起。
“贺川说,这事是他做的?”
“当然了,不是他还能是你?”沈凌薇似乎有些不满裴南序的质疑。
“你整日往乔首长的办公室里跑,却没想过为我求情,裴南序,你尽到过未婚夫的责任吗?”
“夫妻荣辱本是一体,要是想做我沈营长的丈夫,我的恩人自然也是你的恩人。”
“你把处分揽下来,不要再节外生枝,等小川身体恢复了,我会和你结婚的。”
裴南序觉得可笑,这算是什么奖励?他早就不稀罕了。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工作机会,要是因为这件事被开除怎么办?”
“被开除正好,本来我也不喜欢你出去抛头露面,以后你就给我安心在家里料理家务。”
他一把甩开沈凌薇的胳膊,语气生硬:“沈凌薇,你说什么都没用。”
“我现在就要去找主任把事情说个清楚,大不了继续向上反映,我就不信讨不回一个公道!”
沈凌薇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裴南序居然会拒绝,更没想到裴南序会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她死死箍住裴南序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沈凌薇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南序,你这性子是越发娇纵了。如果你非要这么不懂事,那我只能采取极端手段了。”
沈凌薇反剪住他的胳膊,粗暴地将他拖到走廊尽头的禁闭室。
她将裴南序扔进房间,关上厚重的铁门。
裴南序的头猛地撞到地上,伤口再次崩开。
四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裴南序,他的心突然紧绷。
“沈凌薇你做什么?快放我出去!”裴南序慌乱不已,用力拍打着大门。
“你在里面好好冷静几天,想想该怎么当好一名营长丈夫。”
“等开除通知下来,事情尘埃落定,我会把你放出来的。”
“南序,这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好,一个家只有男人乖顺听话,才能过得幸福。”
“不要!沈凌薇,我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
“我不会乱说话的,你相信我!”
沈凌薇明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却选择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可任凭他如何哭喊,沈凌薇都再无回应。狭小幽暗的禁闭室中,回荡着他孤零零的声音。
惊愤交加中,裴南序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裴南序在一阵呼唤中醒来。
“姐夫,你没事吧?乔首长派我来接你了!”
裴南序睁开眼,是乔清念的警卫员小赵。
看裴南序终于醒过来,小赵急忙将他扶起,焦急地说道:“姐夫,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还被关进了禁闭室?”
“是谁欺负的你,我会报告给乔首长,让她为你做主!”
裴南序轻轻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小赵,我们走吧。”
他现在只想逃离。
一小时后,一辆军用吉普车,迎着初升的朝阳,驶离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