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92年的春天,我被分配到湘西马家峪村小学当老师。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县城的一家面馆里喝着酸辣粉,那酸辣粉的味道我至今都忘不了,酸中带辣,辣中带酸,就像我当时的心情一样,又酸又辣,说不出是啥滋味。
我叫陈建军,是江城师范毕业的。说实话,我们这一届毕业的同学,大部分都分到了县城,可偏偏就我分到了马家峪这个山旮旯里。听说这个马家峪村偏僻得很,就连我们县城的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去,说是山路太难走,车子容易报废。
不过,没办法,既然分配到了那里,我也只能认命。其实我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说不定马家峪村山清水秀,还能碰上个漂亮的山村姑娘呢?我这么想着,心里就稍微好受了一些。
收拾好行李,我就背着一个旧书包,提着一个破皮箱,坐上了去马家峪的班车。这班车破旧不堪,车身斑驳,车窗上的玻璃都有些摇摇欲坠。车上的乘客不多,大多是些赶集的农民,他们带着各自的农产品,有的提着竹篮子,有的背着背篓,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泥土和汗水混合的气息。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前行,我的心也跟着颠簸不安。随着海拔的升高,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陌生起来。远处的山峦起伏连绵,青翠的山林间时不时冒出几缕炊烟,那是山里人家在做饭的痕迹。
大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我终于到了马家峪村。下了车,我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这里的山,比我想象中还要高;这里的水,比我想象中还要清;这里的空气,比我想象中还要新鲜。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里的路,比我想象中还要难走。
我拖着行李,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这时候,一个赶着牛车的老人看见我这副狼狈样,主动停下来问道:“后生,你是不是新来的老师?”
我赶紧点头:“是啊,老伯。请问学校怎么走?”
“上车吧,我捎你一程。”老人热情地说,“我是村里的张德发,是你们学校的校长。”
这一下可把我高兴坏了,没想到在这山路上还能遇到校长。我赶紧把行李往牛车上一放,笨拙地爬上了牛车。
张校长一边赶着牛,一边给我介绍马家峪的情况:“我们这个村子虽然偏僻,但是民风淳朴。山上的野生中药材特别多,很多村民都靠采药为生。你啊,慢慢就会习惯的。”
我一边听,一边暗自叹气。这马家峪的条件是真的艰苦,连校长都要赶牛车,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牛车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竹林掩映中,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映入眼帘,这就是马家峪村小学了。
张校长把牛车停在学校门口,笑呵呵地说:“到了,这就是你以后要工作的地方。条件是差了点,但是孩子们都很懂事。”
我看着这几间破旧的教室,心里五味杂陈。教室的墙壁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窗户上的玻璃有些已经破损,被报纸糊上了。操场就是一片踩实的黄土地,连个像样的体育器材都没有。
“小陈啊,你先放下行李,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宿舍。”张校长热情地说。
我的宿舍在教学楼的后面,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旧书桌,一把破椅子,就是全部家当了。床上铺着一床发黄的棉被,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老师用过的。
“这里晚上蚊子多,你晚上记得点蚊香。”张校长叮嘱道,“明天开始就要上课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校长,我自己收拾就行。”
等张校长走后,我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发呆。窗外是一片竹林,竹叶在山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偏僻山村的寂寞。
就这样,我在马家峪村小学开始了我的教书生涯。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我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慢,慢得让人发疯。每天早上,我都是被公鸡的打鸣声吵醒的。这山村里的公鸡,叫声特别响亮,像是要把整个山谷都叫醒似的。
学校里只有两个班,一个是一年级,一个是二年级。高年级的学生都要走两个小时山路到邻村的中心校去上学。我既要教一年级的语文,又要教二年级的数学。说实话,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看着这些天真烂漫的孩子,我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孩子们大多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外出打工了,他们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这些孩子特别懂事,虽然家境贫困,但是学习都很认真。每天放学后,他们还要帮家里干活,要么放牛,要么割猪草,要么采野菜。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生活艰苦,但是日子过得倒也清净。每天除了教书,我就是在山里转转,看看风景,采采野菜。
这一天放学后,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收拾完教室,准备回宿舍。这时候,我看见一个身影在雨中匆匆走过。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女人,她背着一个竹篓,正在往山下跑。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背影怎么有点眼熟?正在我发愣的时候,那个女人一不小心在泥泞的山路上滑倒了。我赶紧冲过去扶她:“你没事吧?”
女人抬起头来,我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她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穿着普通,但是面容清秀,眼睛很大很亮。她看见我,似乎也愣了一下:“你是。陈建军?”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你认识我?”
“我是周小兰啊,周大华的媳妇。”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你和大华是同学,他常常跟我提起你。”
一听到周大华这个名字,我的心猛地一沉。周大华是我的同学,两年前在外打工的时候出了意外。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当时还专门写了一封安慰信给他家里,但是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嫂子。”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叫我嫂子,听着怪别扭的。”周小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叫我小兰就行。”
我看着她的竹篓里装满了各种草药,就问道:“你这是去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