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惯常的认知里,初恋一般不会修成正果,基本会以遗憾收场。
即使以后会遇到,终将是陌路人。
可我与熊旭东好像是例外。
我们以仇人相识,最后以亲人收场,其中的曲曲折折,至今想来唏嘘不已。
01
第一次与他相识,是他来我家做客,却不料大打出手。
我14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
我一直认为母亲是被父亲气死的,并不是因为生病。
母亲是个贤惠的好女人,她在家恪守做女人的本分,细心照顾着我和弟弟的饮食起居,平时还要耕种六亩责任田。
父亲在镇面粉厂上班,吃的是公家粮,每次只要一回家,就像一个大老爷一样对母亲吆五喝六。
每次他翘着二郎腿大声指责母亲,我与弟弟就会吓得躲在里屋不敢出来。
好像从我8岁起,父亲就不怎么回家了,母亲经常夜里偷偷哭泣,有时候会让我带好弟弟,她去镇上找父亲。
只要她从镇上回来,脸上身上都会带伤。
毫无疑问,这都是被父亲打的。
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时候父亲已经出轨,他要离婚,母亲不答应,他就不回来。
母亲爱面子,她不敢告诉远在东北的外婆与舅舅们实情,就这么自己承受着。
是的,我母亲的老家在东北,她之所以能嫁给我父亲,是因为我爷爷年轻时在那儿工作过几年。
有一年冬天我爷爷从一位老乡家喝酒出来,不小心醉倒在雪地里,是我外公把他救回了家,两人就此成了好兄弟。
我爷爷调回到老家工作,两家一直有书信来往。
那几年闹饥荒,外公就带着一家人投奔我爷爷,爷爷帮着外公一家在我们村安家落户。
几年后,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母亲嫁给了父亲。
母亲身材高挑,长得天生丽质,父亲对她倒是很喜欢,两人婚后生下一儿一女,那就是我和弟弟。
02
前几年,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过的还算不错。
父亲接了爷爷的班,去了面粉厂工作,母亲在农村种地,负责一家老小的生活起居。
男主外,女主内,日子过得平凡而恬淡。
可是,生活中的意外总是会猝不及防发生。
首先,外公去世了。
没有了当家人,外婆感觉在外地没了依靠,遂带着两个舅舅回到了东北老家生活。
其次,母亲有一回去镇里有事,不小心被拖拉机撞倒,脸部重重磕在石子路上,顿时血肉模糊,好了后,落下好几处细细碎碎的伤疤,影响了她的清丽。
这让父亲很嫌弃,眉头开始紧皱,跟母亲说话渐渐语调变得不耐烦。
然后,他就出轨了。
然后,母亲与父亲开始不断争吵,甚至于父亲对母亲大打出手。
母亲默默忍受着,她病倒了,几年后,就这么郁郁寡欢而去。
仅仅过了半年,继母进门。
后来有人告诉我,她就是我父亲在外面一直养着的女人熊凤珍。
换句话说,就是她与父亲两人联手气s了我的母亲。
熊凤珍是个老姑娘,长得细腰丰臀皮肤雪白,28岁还没出嫁,后来碰到我父亲,两人就这么勾 搭上了。
从她进入我家门第一天起,我就对她没有好脸色。
这样破坏别人家庭的狐li精,谁能喜欢得起来?
我与弟弟一看到她,就向她吐口水,只要父亲不在家,我就把她的东西往外扔。
她气的伸手打我,弟弟就从她背后攻击,她要打弟弟,我就拿棒槌砸她的胖屁股。
我与弟弟经常把她整得哇哇暴跳。
自然的,父亲回来,她就告恶状。
看着自己的小娇妻被欺负,父亲能不心疼吗?
为了她,我与弟弟没少挨父亲胖揍。
这让我们姐弟更加恨熊凤珍,一有空就整她玩。
有一个周日,父亲吃过早饭就去了镇上有事,想到前一天晚上被父亲揍,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决心好好收拾一下那女人。
熊凤珍很懒,都八点半了还没起床。
我与弟弟叽咕了几句,弟弟端了一盆冷水突然进屋倒在那女人床上脸上。
随着她的一声尖叫,我快速跑过去抱起来棉被扔在院子中央。
一群鸡吓得四散飞奔,家里的大黄狗倒是不怕,汪汪汪欢快地在棉被上撒欢打滚。
这让我心里感觉很爽。
熊凤珍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她快速穿好衣服,披头散发冲出来,伸手抓住一根棍子满院子追着我与弟弟打。
可她哪里打得到灵活的我们?
我与弟弟像遛狗一样满院子遛着她,她不但打不到我们一下,还总是气急败坏跌倒在地,弄得满脸灰。
她大喊大叫大声咒骂着,那蓬头垢面的丑样子,真不知道父亲怎么瞎了眼会看上她?
03
正当我们仨在院子里闹得欢腾,门外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位高个子少年。
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突然就冲过来一脚踢翻弟弟。
我一惊,护弟心切的我立刻不管不顾冲过去与他扭打到了一起。
可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他压在了身底下。
熊凤珍趁机伸出来双手,气势汹汹一把扼住我的脖子,恨不得立刻要了我命。
这时候弟弟爬了起来,看我脸憋得青紫,他大声哭喊,拼命捶打着熊凤珍:
你放开我姐姐,你放开我姐姐,你这不 要 脸的小 三,你害s了我妈妈,还想害s我姐姐吗?
那个少年突然放开我站起身问我弟弟:
你说谁是小 三?我小姑怎么会是小 三 呢?你再乱骂,我还要揍你!
十三岁的弟弟性格比我还要倔强,他看我挨打,早就气坏了,他不管不顾指着还在勒我脖子的熊凤珍道:
她就是 小 三,就是她气 s了我妈妈,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们村里的人!
少年脸色阴晴不定,低头看看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猛然一把推开了熊凤珍。
我胸腔瞬间一股清朗气息涌入,人活了过来。
我快速爬起,狠狠盯着少年问:
你是谁?干嘛跑到我家来?干嘛帮这个坏女人打我们?
此时的熊凤珍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旭东,你来的正好,你快替我收拾这对姐弟,他们俩经常合起伙来欺负我。
那少年没动身子,却是问熊凤珍道:
小姑,你真是小 三吗?他们骂你的话,是不是真的?
熊凤珍脸一阵红一阵白,狡辩道:
不是不是,旭东,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是后来才认识你小姑父的,认识他的时候,他老婆已经没了,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冷笑,几步跨过去拉开了院子门,门口已经站了十几个探头探脑想看热闹的妇女,我说:
熊凤珍,你当着这些大婶子老奶奶的面再说一遍你不是第三者?
这下子,熊凤珍语塞。
她望着一群人鄙视的目光,一步步身子往后退,然后转身进了屋子,砰关上了门。
少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他看了我与弟弟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我家。
04
少年走了后,他再也没来过我家一次。
可我也理清了他与熊凤珍的关系。
他是那女人的侄儿,名叫熊旭东。
关于熊凤珍是小 三的事,他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的话,他不会帮着那女人打我们,更不会事后拔腿就走人。
也是啊,15岁的少年,心思那么单纯,怎么可能知道大人之间纷繁复杂的纠葛呢?
一旦知道的话,世界的美好将被打碎,心上会落下一道阴影,比如我与弟弟。
就因为父亲的背叛与母亲的离世,我们姐弟的快乐人生一去而不复返,剩下的只有苦涩。
十六岁,我走进了高中学堂,想不到,我再一次碰见了熊旭东。
需要说明一下,熊凤珍由于受不了我们姐弟的仇视与捉弄,借着她怀孕的由头,软硬兼施逼着父亲把家搬去了镇上,把我与弟弟单独留在了老屋中。
临走,父亲歉意道:
萍儿,你也16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弟弟也已经14岁,你们两人自己弄点吃的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我们继续住在一起,我害怕熊阿姨会被你们逼疯,现在她有身孕,再也不能受一点刺激。
爸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放心吧,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按时交到你手里,你是姐姐,以后你要多多照顾你弟弟一点。
听着父亲的话,我不言不语。
因为我感觉说什么都显得没意义。
老话说的好,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对这个父亲就没了什么感情,甚至带点恨意。
他与那个女人离开这个家,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在我的潜意识里,这是母亲的家,是她一手一脚建立起来的家。
那个女人来,就是鸠占鹊巢,就是无故入侵。
算她识相,选择离开,不离开的话,我也不会让她有一天好日子过。
对于父亲的这个决定,弟弟的意见跟我不谋而合,他说:
姐,他们走了最好,这是我们与妈妈的家,那个女人根本不配住在这儿。
姐,你放心吧,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们一定要把日子过得比他们好,这样,妈妈在天上才会放心。
看着这么懂事的弟弟,我哭了,眼泪不争气的一串一串滴落在脖子里衣襟上。
母亲去世后,我一直受着熊凤珍的各种欺凌打压挑拨离间,父亲的巴掌棍棒,没少在我身上招呼,可我从来没有示弱过,更没有掉过一滴泪。
而现在,面对才十四岁的弟弟的一番话,我瞬间破防。
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一定要努力生活,一定要出人头地。
唯有这样,才会让父亲后悔,才会让母亲得到安慰。
想到这儿,我努力控制情绪,笑着对弟弟说:
是的,我们要学会照顾自己,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就像妈妈活着的时候一样。
达成一致的我与弟弟,当天晚上就烧了一顿大餐庆贺新生活。
我再也想不到,我上高中的第一天就遇上了熊旭东,更想不到,本该是仇人的我们,居然会发生故事,而且这故事还如此曲折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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