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蹲在阳台上,手里捏着一把韭菜,一根一根地择着。春天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他布满老年斑的手上。老伴在厨房里忙活,锅铲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爸,妈,我回来了。"儿子刘涛推开门,西装革履,手里提着公文包。老刘头抬起头,看着儿子疲惫的脸,心里一阵酸楚。这孩子,天天加班到这么晚。

"涛子,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老伴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堆着笑。

刘涛应了一声,把包放在玄关,转身进了卫生间。老刘头继续低头择菜,突然听见儿媳王芳压低的声音:"涛,养老院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下个月就能入住。"

老刘头的手顿住了,韭菜从指间滑落。他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可是...爸妈那边..."刘涛的声音有些犹豫。

"你傻啊,现在谁还跟老人住一起?多不方便。再说了,养老院条件那么好,有专人照顾,比在家强多了。"王芳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你看看你爸,整天在阳台上抽烟,弄得满屋子都是烟味。你妈也是,做饭总是放那么多盐,对血压不好..."

老刘头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蹒跚着往卧室走。老伴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扶住他:"老头子,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不出话来。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皱纹横生的脸往下淌。他想起刘涛小时候,发高烧到四十度,他背着儿子跑了三条街去医院。那时候刘涛趴在他背上,滚烫的小脸贴着他的脖子,嘴里喊着"爸爸我难受"。

他还记得刘涛考上大学那天,他和老伴把攒了半辈子的钱都拿出来交学费。送儿子去火车站的时候,刘涛回头冲他们挥手,他和老伴站在月台上,直到火车消失在视线里。

现在,他们老了,成了累赘。

"老头子,你到底怎么了?"老伴坐在床边,粗糙的手摸着他的额头。

老刘头抓住老伴的手,声音沙哑:"芳芳说...要把我们送去养老院..."

老伴的手抖了一下,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这...这怎么行...我们还能动,还能帮他们带孩子..."

"别说了。"老刘头擦掉眼泪,"我们自己走。"

第二天一早,刘涛和王芳都去上班了。老刘头和老伴开始收拾东西。他们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衣服,一些常用药,还有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刘涛从小到大的照片。

收拾到柜子最底层时,老刘头摸到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刘涛小时候的玩具,一个掉了漆的铁皮青蛙,一个缺了角的积木,还有一只破旧的布老虎。这些都是刘涛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搬家时非要带着。

老伴看见这些,又哭了起来。老刘头拍拍她的背:"别哭了,咱们回老房子去。"

他们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出住了三年的小区。门口的保安认识他们,笑着打招呼:"刘叔,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老家看看。"老刘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坐上公交车,老伴靠在他肩上睡着了。老刘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想起三年前搬来时的情景。那时候刘涛说:"爸妈,你们年纪大了,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好有个照应。"

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来。

老房子在城郊,虽然破旧,但收拾收拾还能住。老刘头把床铺好,老伴开始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升起,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晚上,老刘头给刘涛写了一封信:

"涛子:

爸妈回老房子住了。你们工作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养老院我们不去,这里挺好,空气新鲜,邻居也都认识。

你小时候最爱吃你妈包的饺子,我让她多包了些冻在冰箱里,你什么时候想吃就回来拿。

别担心我们,我们还能照顾自己。你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爸"

写完信,老刘头把它放在桌上,用那个装着刘涛照片的铁盒压住。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铁盒上,泛着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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