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府,江西古代最重要的州府之一,江右民系第二大经济文化中心,吉安府宋明时期科举之盛闻名全国,号称“文章节义之邦”,直到明后期科举实力才开始衰弱。
吉安在文教上的强盛首根源在于其的经济基础,江西自北部鄱阳湖盆地沿赣江逆流而上,往南多为山地丘陵,只有零星散步的河谷平原存在。但从吉安到泰和一线却有一大片宝贵的河谷盆地,即吉泰盆地,这一带气候温和湿润,光照充足,雨量丰沛,极其适合农业生产,至今仍然是江西省第二大粮食生产基地,这也是吉安(庐陵文化)根基。
吉安地区有建制县和成州郡的历史都很早,西汉建立的豫章郡18县中就有庐陵县,这也是“庐陵”名称首次出现,不过此时庐陵城并非在今吉安市区而是在泰和县塘洲镇,1980年文物普查时此城遗址被发现,为江西省已发现保存最好、面积最大的汉晋时期城址。东汉建安四年(199年),庐陵郡设立,这也是江西内部最先从豫章郡分离出来的建制。
除优良的农业条件外,重要的交通地位也是吉安后续崛起的重要原因——在古代赣南山区过于荒僻,经济文化发展较落后的背景下,吉安事实上是赣江上中游的最重要节点,唐宋时期大庾岭开发之后,中原经过江西联通岭南的交通动脉接通,位于赣江中游必经之路的吉安得到大规模开发,有了迅速发展的基础。
吉安自庐陵郡建制以来的发展速度是非常惊人的,魏晋南北朝时期,位置偏南的吉州经济文化发展在江西地区尚不突出,但到北宋初期,一直到明代中期,吉安府(庐陵郡、吉州)在籍人口和粮食产量一直是江西全省第一。北宋崇宁元年(1102年)的人口统计,吉州人口达33.5万户,95.7万人,竟位列全国第二,可谓吉安最高光时刻,当然这一方面也反映出国家经济中心的南迁。这段时期吉安可谓是人才辈出,欧阳修、杨万里、文天祥......在乡土气极重的古代,这些人对于乡土地域的文化影响力很重,于是刚毅与才华成为吉安的重要名片。
吉安如今迅猛的发展速度,显然不是完全自然发展能造成的,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移民,永嘉之乱、安史之乱、靖康之变三次大规模动荡均使得大量北方居民南迁,江西也是北人南迁的重要流入地。吉安虽然位置偏南,但农业条件更好,加之位于南部也更安全,使得吸纳大量移民,这其中不乏家世大族,如欧阳修的家族便源于渤海,解缙祖籍便在山西,北人南迁使得吉安的文化程度得到很大提升。
在古代相当长一段时间,吉安是整个江西整个南部的经济文化中心,很长时间影响力甚至超过南昌,从地缘上,吉安也是江西的重要战略备份,一旦赣北湖区遇到破坏,吉安便撑起大梁,如在南宋时期赣北受到巨大破坏后,吉州一地供应的稻米数量便占全国的10%;明代前期发展到巅峰,在前期南昌未在战争中恢复的情况下,吉安府人口竟然接近全省四分之一,为第一大府,在明朝后期,吉安府 44 万石的粮额数也仅次于 50 万石的南昌府,占江西的 17%,为全省第二,在全国也居于前列,经济之发达也使得吉安赚来“金庐陵”的美誉。抗战时期,泰和县当了江西6年的临时省会,为江西全省抗战做出巨大贡献。
吉安强大的经济实力孕育出风华绝代的庐陵文化,农业方面,北宋时期泰和的曾安止在理论上对稻作生产的总结,写就《禾谱》一书,为中国第一部水稻品种专著;手工业上,吉安有极有灵气的吉州窑,木叶天目盏巧夺天工;人文上,明代吉水人罗洪先绘制的《广舆图》,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册分省地图集......相对于南昌,科举更发达的吉安文化更偏于正统,但两汉六朝时期流传来的宗教文化在庐陵也同样丰富,典型的便是佛教圣地青原山。但过于发达的科举对于地方本地百姓并不一定完全是好事,由于大量人士有功名享有各种特权,大量苛捐杂税等压在百姓身上,于是明代中后期开始吉安百姓负担很重导致大量逃亡,这些流民部分逃亡赣南,但大部分为了逃脱本省控制逃亡邻省闽粤山区,促进了客家民系的形成。吉安其实也是早期北方文化向岭南地区扩张的重要基地,香港新界五大族,有三家源于吉安(锦田邓氏、新田文氏、粉岭彭氏)
至于吉安科举在明朝中期之后的衰落也是正常现象,吉安的发展尽管有自身优良条件,但很大因素还是占据一些先发优势,但明代中期开始,吉安的发展就趋于饱和甚至陷入内卷,而随着其他地方从战乱中恢复,发展迎头赶上后,吉安的相对衰落就在所难免,鸦片战争后交通动脉的转移,吉安更是随着江西全省一起衰落。
在吉安府内部,各地发展也不平衡,吉安府在明清时期下辖九县一厅,位于盆地的庐陵,吉水,泰和、等县经济发达,进士也多出于此;其他县多位于山区,经济文化发展相对落后(安福县例外,虽不处奥区但人文鼎盛),但也是历来统治势力统治的薄弱区域,井冈山区在近代成为中国革命第一个根据地,改变了全民族的命运。现在吉安主要旅游区也位于这些山区,除井冈山主打红色旅游外,最著名的便是安福县武功山脉的景点,如安福武功山和羊狮幕,遂川县的梯田也是著名景观。由于后世繁华未能延续,吉安丰富的人文资源如今难以转化为现实的影响力,强行开发反而容易脑笑话(中国进士文化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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