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舞际”是上海歌舞团每年举办一次、由歌舞团的舞蹈演员自编自导自演的优秀舞蹈作品的高光汇聚。最新一期“元舞际”的12个节目,预示了上海未来舞剧的发展方向。
堪称中国舞剧“里程碑”,兼具了红色文化、江南文化和海派文化的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问世之后,我们又迎来了上海歌舞团的第二部划时代佳作——展现中国女性文人风骨、融入宋代审美格调和优质传统文化元素的舞剧《李清照》。继“电波”“李清照”之后,上海出品的舞蹈赛道中,下一个爆款在哪里?日前在国际舞蹈中心上演的“元舞际”原创舞蹈专场,可以令人窥见上海舞剧的潜在张力和未来前景……
正如文章与段落、大戏与小戏的关系,精彩绝伦时长不低于一个半小时的舞剧基于一个个十几分钟甚至只有几分钟的舞蹈。通常意义上的舞剧“孵化”,就是把相对规模小、体量少但潜力非凡、张力十足的舞蹈,发展出、拓展成具有起起伏伏的叙事情节、鲜明立体的人物塑造、饱满动人的情感的舞剧。因而,哪部舞剧“有苗头”,取决于其“雏形”几分钟的舞蹈的形式与内核。
“元舞际”就是上海歌舞团每年举办一次、由歌舞团的舞蹈演员自编自导自演的优秀舞蹈作品的高光汇聚。最新一期“元舞际”的12个节目,预示了上海未来舞蹈的发展方向。
这里有未来科技。开场舞是王佳俊的“AI秀+独舞《如梦》”——探究着人工智能与人的关系。人工智能似乎可以覆盖人的功能。
这里有当下情愫。双人舞《平淡生活里的刺》和独舞《更长梦短》以奔放的肢体,细腻得放大了、延长了、凸显了现实生活中的纠结、拉扯与微妙。
这里有传统文化。双人舞《千年难抵一香缘》展现了白蛇与许仙的爱,对于伞这个道具的运用独特而有想象力。独舞《雨霖铃·蝉十七》纯然是一个个人作品,从创作、编导到舞蹈,呈现的都是个人对传统诗词和美学意境的追求。双人舞《琴伴庭前月》创造性地把女演员“物化”为一张古琴,编导想象和演员身段的功力都可见一斑……
这里有新疆风情。双人舞《烂漫塔吉卡拉》、群舞《情润丝路》可以看出上海歌舞团与新疆喀什地区歌舞剧团的情深意长。
这里有艺术创新的巨大能量。群舞《前世今生》的舞台意象现代时尚,内核故事“守正创新”——同样是聚焦白蛇,却有着破茧重生、蜕变向上的生命力量。双人舞《生如野草》则是两位一身黑衣的男演员,在暗夜里寻求光明的突围。这两部戏剧张力十足的作品,具有鲜明的现代意识和充沛的情感表达。
看舞蹈,最基本的是静态或动态下的线条之美。线条,可以是演员先天的身体轮廓,也可以是躯体律动起来后形成的动态线条,甚至包含发丝滞空的弧线……看舞剧,则是在舞蹈线条的基础美态前提下,看它呈现了何种情节、几分情绪,以及叙事情节、人物情绪综合起来,到底要表达什么主题。并且,在表达这种主题的过程中,是否采取了符合这个主题的表现形式——表现形式是否具有想象力,就是艺术水准高低的重要参考指标。
在这些青年舞蹈演员自编自导自演的节目中,最有“舞剧苗头”的大概率不是独舞——独舞难以生发人物关系的互动,可以抒发个人情绪,但是难以呈现叙事情节。观众的审美心理是需要被阶段性拨动的,这就是戏剧必然有发生、突转、悬念的情节起伏,“勾”得住观众的每一次期待。因此,最有“舞剧苗头”的起码是双人舞,最好是群舞。
在“元舞际”中,双人舞《千年难抵一香缘》(编导:侯腾飞 演员:方文 毕然)与群舞《前世今生》(编导:朱凤伟 演员:周晓辉 祝赫 沈莘凯 金开纪 娄家诚)仿佛彼此为对方的“前世今生”——《千》是国风满满的白蛇与许仙的现实主义写照。双人舞姿饱蘸情感。令人击掌的是道具伞的运用——伞,本身就是故事中的必要道具,但是当白蛇双手向后,两个肘关节都被架在横过来的伞上之时——这把原先象征情感呵护的伞,就成了情感的束缚。许仙对白蛇的情感何尝不是一种束缚呢?此时,道具与舞姿的结合,形成了观点。而在《前世今生》这部有着象征主义色彩的“白蛇新传”中,一层塑料薄膜不仅具有叙事性还具备了艺术性。起先,白蛇的各种盘桓,有着舞姿拟物的技术内涵。当四位男演员展开一张几乎占据舞台一半面积的塑料薄膜覆于白蛇头顶之后,加上变幻的灯光效果,“破茧”的叙事,美美地达成了。白蛇破出一个与头同大的洞,慢慢把薄膜的洞撑开至腰部——它又成了她的裙。白蛇始终是一个尽量在人间寻求适应,始终在做着把不利于自身的因素转化为有利因素的努力的“人”。这两部作品都通过舞姿、道具、灯光、舞美等,塑造人物、推进情节、表达观点且展现美……
在节目单上,我们还可以看到朱洁静的名字,列在策划、监制一栏;人工智能专家倪冰冰及其算法团队,也占据不短的篇幅;影像与交互设计组有9人……如今的舞台剧不再单纯仅为舞蹈演员个人的表达。
当王佳俊谢幕的时候,一堆从天而降的词组、短语“砸”向撑着伞的他:“我自己”“追随光”“心灵”“渗透自己的身体”“坚持与热爱”“重塑”“镜子看见了你”……这些可以自由组合的短语,是青年舞蹈人的“心声”与“自勉”。
作者:朱 光
图片:官方图
编辑:小 开
责任编辑:李 纬
栏目主编:朱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