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他出院了,带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披上西装后又成为了那个鼎鼎有名、战功赫赫的小陆总。

但袁熙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

“昨晚又梦到了余熙,是不是?”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平缓,陆辰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是,”他放下装有热牛奶的杯子,“她想杀了我,想带我走。我同意了,但是每次余熙都会心软。”

他的癔症显然没有减轻,每一次都认为余熙是真正存在的,袁熙只得顺着他的话说,否则陆辰屿会立刻拒绝配合。



“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婉莹不在?按照你自己所说的话,婉莹和余熙的责任都在你身上,偏偏只有余熙会来找你麻烦呢?”

陆辰屿显然被问住了,半晌他沉吟着,匆促地下了结论:“我该死。”

他一向如此难沟通,袁熙已经接受了这种相处模式,毕竟陆辰屿不会伤人,达不到强制关押的程度,只能尽量给他开药。

这也正是陆辰屿想要的,他无意解开自己心中的郁结,只是想让这些药短暂地麻痹自己,才能顺利地完成工作。

外人都说陆辰屿有多么成功多么优秀,只有他知道,自己当下赚到的钱根本不够什么。三年前余熙死前往希望工程打的那笔钱款,成为他努力工作的唯二理由之一。

他已经捐出去很多钱了,但是还不够。

陆辰屿拎着药袋上了车,手机发出叮咚一声轻响,是大学时的班长群发的消息:“这周天搞一个毕业八周年的聚会哈,在本市的都来都来。”

他一点兴趣都没有,默默删掉了短信,开车去了墓地。

陆家说什么都不允许把余熙的坟葬在陆婉莹身边,陆辰屿没有强求,他找了个最近的墓碑,让两姐妹靠在一起可以说说话,拿着酒瓶席地坐了下来。

“妹,”陆辰屿的神色中带着些迷茫,“你帮我问问余熙吧,到底什么时候让我死呢?”



墓碑上,陆婉莹笑得爽朗阳光,还停留在她最快乐的大学时光。

而陆辰屿已经年过三十了。

京市的冬天冷得像置身于冰箱里,陆辰屿昨夜难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醒来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他按掉闹钟翻身下床,吃过药的后遗症就是只能睡到自然醒,所幸今天并没有什么难处理的业务,想起昨天袁熙告诉他多出去亲近大自然或许能让精神状态好些,陆辰屿嗤之以鼻,却也没想出自己能去哪里。

好像除了这位认识三年的心理医生外,他没有任何朋友或者是能倾诉这一切的存在,也许多听从她的意见,会让她更好做一点。

陆辰屿在衣柜里翻看自己要穿的衣服,余熙死后再也没有人会帮他搭配好一整套适合当下场所的着装,所以不管是大型的商业宴会还是日常工作,他都只能挑出简单不出错的套装来应对。

就像今天这身羽绒冲锋衣和工装长裤,其实怎么也算不上融洽,好在他身形高大,勉强看得过去。

大大小小的公园很多,陆辰屿随便导了一个最远的。他没有出去游玩的兴趣,但放着轻音乐开车的时间至少能让他心无旁骛。一个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但那张歌单中的音乐来回放了个遍,是余熙喜欢的。

余熙一直有些晕车,所以陆辰屿开车从来不急刹,副驾驶室里永远放着酸酸的梅子糖。趁着红灯的间隙,他探身过去掰下手套箱,拿出一颗塞进嘴里,那莫名焦躁的情绪才稳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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