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草青



在文艺界,很多有名的文人喜欢跟风,喜欢写些一片大好的应景文学。时不时地看一看风向标,比谁都转得快。这些人被称作是御用文人。而白桦不是。他写东西,从不与应景为伍。而专挑那些有争议有思想,符合民意的创作内容。所以,北京人艺请他写剧本,也都知道他不与应景之作为伍。当然,这也给他带来苦难。在他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多半因写获罪。最为典型是《苦恋》和《吴王金戈越王剑》。

2021年3月4日,北京人艺第三次推出著名作家白桦的经典话剧《吴王金戈越王剑》(简称《吴》剧)。作为一部被禁演的剧目,在38年的时间里,历经三起三落。令人唏嘘不止。

我在2019年1月21日的《送别白桦:今天那么多人赞美他,挨批时,熟悉他的同道竟不如一帮陌生人仗义执言》详细谈了白桦的《苦恋》。

今天,我将着重谈谈白桦的经典话剧《吴王金戈越王剑》。

第三次复排的这部由白桦创作,94岁高龄的著名导演蓝天野和刘小蓉导演的话剧《吴王金戈越王剑》,由濮存昕、卢芳、荆浩、鲍大志、邹健、原雨、张福元等人艺名角主演的历史大戏,再一次公演,使人回想起1983年4月1日,还是82岁的著名作家白桦,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首都剧场的情景。

剧终时,他和蓝天野紧紧握手,和演员合影。如果这一次,白桦先生能看到《吴》剧再次重见天日,该是多么地高兴!这是对剧作家白桦的告慰。遗憾的是,剧作家白桦再也看不到了。

《吴王金戈越王剑》,首演于1983年3月,连演73场后被禁演。直到2014年,又遇到了开禁之风吹来,北京人艺第二次在首都剧场上演,2015年的上海国际艺术节上也作了公演。

38年后的今天第三次复排的《吴》剧,仍然可见白桦独特的创作视角和深刻的主题。这部曾被指有影射之嫌的话剧,经历了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之后,像是被历史捉弄后的一次莫大嘲讽。

《吴》剧的台词富有诗情和激情,又寓示着对现实的批判和讽喻。人们看着这部话剧,禁不住佩服白桦的胆量,气节和才情。

白桦是文学的多面手,他一生创作有诗歌,小说,散文,剧本无数,既是诗人,又是小说家和剧作家。在他的剧本创作中,争议最大的要数剧本,令全国人民知晓的是两部剧作,一个是电影苦恋,一个是话剧《吴王金戈越王剑》被禁。他本人也因此惨遭打压的迫害。使他多年身陷沉重的政治灾难中。

有争议的白桦作品主要集中在电影和话剧上。

1953年的电影《山间铃响马帮来》是一部反映少数民族生活、爱情及军民联合剿匪的影片在文革中受到猛烈地批判。1980年拍摄的《苦恋》,被扣上违反四项基本原则,否定爱国主义的大帽子。1978年改革开放大门刚开,电影《今夜星光灿烂》出世,突破了战争题材的惯常老套写法,不虚饰、不遮掩,告诉人们一场真实的战争而使争议又起。1979年演出的话剧《曙光》,充满了新的大胆探索,也使一些权利者看不惯。1983年上演的《吴王金戈越王剑》被指影射现实之嫌。

以上举例可以看出,在白桦的剧本中,每出一部,基本都有争议。

1983年首演的《吴》剧,究竟有什么影射之嫌?

白桦说,他在写剧本时,是以全新的角度重新审视吴越争霸历史。剧本初稿写成后,在后二场戏中,史学家看过曾提出与《史记》中的史实不符。白桦作了修改,正是修改的这两场,却让他受到影射现实的困扰。

白桦想在戏里告诉人们,越王和他的子民都很爱国,但两者的爱国主义不尽相同。难道这就是影射?

《吴王金戈越王剑》讲的是人们所熟悉的历史故事。春秋时,吴越两国交战,越国败给吴国。得胜的吴王夫差,不顾忠臣伍子胥谏阻,听信谗言,将越王勾践、王后、谋臣范蠡放回越国。越王回归后,在范蠡、文种的辅佐下,图谋复国之计。越王以布衣粗食走入民间体恤民情,王后织布,免赋税不纳粮,养精蓄锐,发展生产,深受草民拥戴。

范蠡亲赴诸暨,遇浣纱美女西施,以情理打动,换取西施愿赴吴王身前成就复仇大计。数年后,越王举兵伐吴。经过三年鏖战,攻破姑苏,越国转败为胜。

越国灭吴后,范蠡深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的至理名言,君主只能同患难,而不可共享乐。于是和重逢的西施不辞而别,远走高飞。最终我们看到,大获全胜的越国,大兴土木,横征暴敛。越王还囚禁了谏言的王后,用吴王赐死伍子胥的宝剑赐死了忠臣文种,将曾与之共患难的黎民百姓阻挡于宫门之外。极其相似的吴越两国胜败转换何其相似。

白桦在编剧时,没有停留在越王勾践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复仇形象上,而是展现越王雪耻伐吴前后的变革,说明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证明了明君逆时代潮流,也能成为昏君的下场。从卧薪尝胆到同仇敌忾的明君,再到虚伪荒淫、横征暴敛的昏君。这难道也是影射?

白桦将人物的发展变化,赋予了人物性格的多重性。不再是要好皆好,要坏皆坏的脸谱化。这是剧作家38年前创作该剧时的洞察力与思辨力。

彼时,正值批判《苦恋》,也使《吴》剧的争议再起波澜。因为胡乔木对吴剧做了很长的批示,才遭到禁演。为此,白桦又在武汉军区受到长达大半年的批判。

从现在的公开报道看,有关影射的嫌疑也是一种抽象的说法,究竟是怎样地影射现实,也都讳莫如深。从越吴两国交战,也可联系到国共两党的争雄。从兔死狗烹也可联想到“九一三”事件后,一个文件上曾解读过“兔死狗烹”这个十分敏感的政治典故。而有人却有意为《吴》剧作了对号入座。像望文生义或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之类在中国历史上尤其是新中国成立后的历次运动中则是屡见不鲜的。

然而,上层并不是都对所谓的影射持相同看法。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习仲勋看过吴剧后觉得不错。习仲勋还对白桦说,他很欣赏武汉军区政委李成芳在批《苦恋》时的镇定态度,可惜他过早地离世。

近40年过去,白桦的思想仍有超前的意识。正像杨振宁所说,有的剧,到几十年甚至一百年看,它仍有价值。

北京人艺几十年来,创作了无数好的话剧曲目。每当演出新剧目或是复排名剧,全国不少人都会不远千里来到北京争相观看他们的演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创作性多半是有争议的剧目。尤其是改革开放后所创作的剧目,更是打上了争议的烙印。这与北京人艺的著名导演和编剧也有很大关系。

蓝天野是北京的著名导演,尽管他一生导演过不少在全国有影响的话剧,但如果能找到充满争议的剧本,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在80年初,蓝天野苦于找不到他所理想的剧本。有一次,他碰到白桦,就请他给北京人艺写。白桦欣然答应。蓝天野为什么找白桦写剧本?这里也是有原因的。在思想上和艺术表现上,蓝天野与白桦多有同感,拿现在的说法,就是三观契合。比如,白桦1957年创作了长诗《孔雀》——

花朵啊!

你点缀了片刻的狂欢,

只落得片片破碎的花瓣!


有着极大的创新,白桦把诗、小说、 电影的表现技法移植到叙事诗中,这在全国作家的创作中是少有的。白桦的《苦恋》,在当时遭到大规模的批判,文艺界大有肃杀之感,但蓝天野却并未当一回事,相反却佩服之至。白桦的作品,都给蓝天野带来强烈震撼和好感,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对于争议,蓝天野有自己的解读:“任何作品都有个人不同的看法,这太正常不过。”

蓝天野那次请白桦写本子,俩人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过了不久,蓝天野居然从北京跑到白桦所在的武汉军区。到那里一看,蓝天野感到奇怪,全国在报刊上轰轰烈烈批《苦恋》,可这里跟没事一样?该干嘛干嘛。白桦还在继续着自己的创作。

蓝天野见到白桦后,知道他的剧本已经接近完稿,由于文化部正抓《苦恋》的修改,所以耽搁了。白桦答应尽快完成后就给送去。直到此时,蓝天野才知道他写的是吴越的故事。请白桦写剧问都不问,可见其信任的程度。

几天后,白桦果真来到北京人艺送来剧本。

1981年6月10日上午,北京人艺的领导和有关人员在会议室大家正听白桦念剧本,念着念着,就见门口有人找白桦。白桦出去后过不了多久又回到原位继续念剧本,大家听得入了神,念完后,大家都挺高兴。因为人艺决定排这个戏。

会后人散,人艺的人才知道,刚才找白桦的人是《苦恋》的导演彭宁,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中央已出红头文件,决定批判《苦恋》,并点了白桦的名。这给人艺上演《吴》剧当头浇上一瓢冷水。但仍没有影响北京人艺排此剧的决心。

据人艺的个别同志回忆,6月23日,剧院讨论吴剧剧本,大家都认为,前五场很好,意境美、语言美、有诗意、有全新视角。但后两场范蠡出走,勾践赐死文种过于简单化,使人物脱离历史面貌。会产生影射现实联想。建议进行修改。

这给我们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在这里最早出现有影射现实的联想?

到了8月21日,白桦根据大家的意见修改剧本并在人艺进行了讨论,大家都认为改得不错,可以排练,只是考虑到此时中央批《苦恋》和白桦,只能暂缓。等待时机上马。

首起首落

一年后的1982年,白桦在报纸上发表了诗歌《春潮在望》,获全国中青年诗歌奖,这成了吴剧上马的一个信号。在中国,很多人养成一个习惯,通过报刊在不同时间发表的文章来揣测政治动向和人物和形势的变化。人艺有人正是敏锐地看到了这个新动向向领导作了反映,于是,领导也觉得是吴剧上马的契机。

1982年10月20日,北京人艺给北京市委宣传部报告了《吴》剧剧本并得到支持,还请了两位史学家来讨论,并提出书面意见。史学家肯定了该剧,唯一提出的意见是,剧本中写勾践灭吴后,命吴国太宰为他按吴宫样式修筑宫室、搜罗美女,与史记不符,而史学家并没有有关影射现实的说法,对此白桦做了修改。

一个月后,白桦再次来到北京人艺,与人艺领导共同商议剧目上演事,于是敲定在次年的春节上演。

1983年春节,《吴》剧如期上演,反响热烈,几乎是盛况空前,没想到好景不长,很快就被打入冷宫,这是第一个起落。

《吴》剧的被禁演,对白桦虽然有所打击,但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是一种成见。他们不会让一个已经打上因言获罪烙印的人有翻身之日,但也赢得了社会上下,业界内外许多人的愤愤不平。但这种不平,也只是底下发发牢骚或是在亲朋好友面前尽情吐槽。并不能在大庭广众面前一吐为快。

吴剧被打入冷宫,蓝天野也是壮志未酬。四年后的1987年,他离休回家。《吴》剧停演,对北京人艺演职员来说,仍是耿耿于怀。大家一直盼着吴剧有出头之日。

到了28年后的2011年,蓝天野又重归舞台。让他导演两出戏。蓝天野不能忘怀并充满感情的还是白桦的《吴王金戈越王剑》,蓝天野在人艺导演的14部戏中,他最眷念的还是吴剧。他选定复排此剧。当北京人艺定下之后,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马上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白桦。白桦得到这个消息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28年过去,白桦似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部话剧。他轻声地问,这是真的吗?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话剧《吴王金戈越王剑》剧照

一个诗人和剧作家,写了那么多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作品,最终最不敢相信自己的作品能再次公演,这是多么大的悲哀和讽刺。一部话剧,耗尽一位作家多少心血。一个人又有多少28年呢?

28年后,当《吴》剧第二次东山再起,这对白发苍苍的老人,82岁的白桦和87岁的蓝天野再次相聚,他们百感交集,岁月见证了他们的苍桑,岁月也消蚀了他们的宝贵年轮。但岁月却并没有埋没这位伟大的诗人和作家的思想和才华。

白桦一生所写的剧本,基本上是趟着争议的激流前行。在争议中,他被批判、斗争,但他死不悔改,一直我行我素,他从不想迎合一种声音,也从不怕戴帽子、打棍子,更不为假大空而唱赞歌。他想的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亿万人民大众。在他起伏的人生中,他的性格注定了他要讲真话。

他在诗中写道——

文学像河流那样,是自由的,

文学像河流那样,又是不自由的。

因为自由自在的河流

也会屈从于寒冷的季节,

因冻结而停滞,

也会屈从于大地的地质活动,

被迫陷入溶洞,因局限而成为潜流,

很久都会无声无息地埋没在

没有阳光的地层下。

但是,朋友们!听!

河流总是在向前涌动着,歌唱着,

这就是希望。这也是他的命运写照。

《吴》剧的被禁,就是在寒冷中被冻结,《吴》剧被打入冷宫,就是屈从而成为潜流。而《苦恋》至今不见天日,就是一直被埋没在没有阳光的地层下。

白桦的满腔抱负无以施展,他的一腔热情被曲解,他长期背着沉重的政治包袱,即使是在文艺创作最活跃的年代,理解和支持他的人不多。相反,无数曾经的朋友和同道还落井下石,可是他仍然保持着独往独来,狂放不羁的性格。

28年后,《吴》剧终于顺着历史的本来的走向向前涌动,这是希望的河流。因为,《吴》剧是诗人创造的世界。有着白桦艺术个性和顽强的生命力。

思想有棱角身上有标签

白桦为什么每写一部剧作都会带来争议?这与他的个性有关。在他的创作中,他坚持的是说真话,为大众代言。这就注定了他在文艺界不合群的性格特征。

白桦最早一次受难是在1957年,他因在会上说了真话,又由于武汉军区划右派的指标未完成而被补划右派,被开除党籍和军籍。发配当了一名工厂的钳工。此后恶运便一个接一个向他走来。直到1964年,他才重新回到部队。到了1968年,白桦再次被发配到炊事班干杂活,他被剥夺了20年的写作权利。可他都咬牙挺过了磨难。

为什么白桦的作品总是被禁,除了他个人的思想棱角和浪漫主义先锋艺术外,就是当他有了第一次“问题”后,就会始终被人盯紧抓住不放。当他写出作品后,就会用有色眼镜来看。因为他是被贴上“问题“标签的人。

白桦一生最大的特点是孤独。这也是他作品屡屡被禁的注脚。因为孤独而显得坎坷而无奈,因为孤独,可见有不少他的同道疏远他、孤立他,以至社会和众人形成固有的偏见,批判你,总有你的不是!失真的认知,错误的判断,这在任何一个冤魂身上都能看到。白桦也不例外。

有人至今认为,白桦就是错误的化身。在这种真相面前,白桦面对强大而寒冷的潮流显得无助和无奈和冤屈。有人用四个代表来概括他的孤独的一生:他是中国文化界的焦点代表;他是中国苦难一代的突出代表;他是世事沧桑的突出代表;他是20世纪下半叶中国作家的孤独代表。

白桦在《越冬的白桦》这首诗中表达了他的无奈、寂寞与愤懑——

昨天我还在秋风中抛散着黄金的叶片

今天就被寒潮封闭在结冰的土地上了

漫天的雪花一层又一层地覆盖着大地

沉重的天空板着难以揣摩的老脸

我所有的枝杈都在断裂、坠落

我只能倾听着自己被肢解的声音

一个无比庞大、无声而又无情的军团

把我紧紧地围困着,

风声如同悲哀的楚歌

曾给《白桦文集》作序的一位化名的年轻作者写道:我看到的是一个立体的艺术家,也正是他的卓而不群和人性弱点甚至是性格障碍,他的坚强和软弱,懵懂和无畏,坚决又犹疑,多情浪漫和无所顾忌,敏感锐利又顺从无助……这一切又构成一个真实的他。白桦的成就和他的与众不同,或者说,对白桦作品的真实而有意义的评价需要时间来证明。人们坚信时间会证明白桦作品的价值。

他的家庭几十年来,因为他的缘故屡遭不幸。

因为磨难,他甚至扔掉手中笔,把所有的笔记、日记全部毁掉。可是他的性格改不掉。文革结束的第二天,他只用一个星期,就写出了话剧《曙光》。

为了他和他的家庭不再遭受磨难,他的儿子曾劝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可白桦却说,我不能,因为文学是我的生命,一个有生命的人怎么能不重视自己生命的意义呢?

他在《春夜的歌》中写道——

不要再惋惜已经流逝的年华,

不要再叹息被扼杀了的青春,

青春怎么会死呢?

她姓勇敢,名叫斗争!

他的作品受到争议,他给儿子的信中说,我也不是是一根苇草,虽然飓风永远都试图折断我这根脆弱的苇草,有时甚至把我压得倒伏在泥土上,最终我还是站起来了,因为我有思想,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有思想了。

他说,我们这个民族的灵魂,至今都披戴着沉重的枷锁。

因此,他的作品表现出民族的深重苦难和创伤,但又再现出民族的希望的光芒。

他与同时代的作家一个显著的不同,是他作品虽是痛苦的但是抒情式的,即便是痛苦的,也是明净的,他被白白耗尽了生命,这是痛苦和不可挽回的,但也转换成巨大的能量和快乐的财富,使他的作品不断成熟深沉而走向划时代。

白桦用诗化的人物语言对白,让观众沉浸在深邃的思想和浪漫的艺术世界里。

在我们的印象里,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发愤图强,永远体现出人性的光辉,司马迁也给他很高的评价。然而,在白桦的笔下,却清醒地看到勾践人性卑劣的一面,这是他的闪光一笔。他将勾践和人民的历史地位作了新的定位,越王复国是恢复王位,人民恢复的是越国。或许正因为此,他的《吴王金戈越王剑》才被打上影射现实的烙印。

白桦是一位有责任感的作家。他写的这出悲剧,正是对现实人们的警示。

经过了那么多的磨难,白桦并没有改变自己。他说,改变就不是作家了。作家的使命就是向死而生。只有不断地接近死亡,才能体会到生的意义。白桦一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他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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