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八骏

2001年,以“九一一事件”和中国正式成为世贸组织成员为标志,人类进入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九一一事件”,是非西方文明的一个重要分支——伊斯兰文明的极端派别,向西方基督教文明发起进攻。中国入世,则既标志着20世纪最后30年经济全球化走向顶点,也意味着由西方主导的全球格局开始调整,中国代表新兴经济体,开始建立同发达国家博弈的实力。

2008年百年变局进入第二阶段。7月世贸组织在日内瓦总部举行的小范围成员国部长级会谈企图激活多哈发展回合谈判宣告失败。8月中国成功举办北京奥运会,俄罗斯与格鲁吉亚交战。9月美国次按危机恶化为“百年一遇”金融危机。



在第二阶段,三个时间维度三重国际格局——16世纪至20世纪世界重心在西方的宏大格局,二次大战后以联合国为代表但由美西方主导的格局,20世纪90年代“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唯一超级大国的格局——呈现全面调整并相互交织。新兴经济体崛起,与美西方陷入经济金融和政治社会全面危机形成尖锐对比,意味着世界重心由西方向东方转移。多哈发展回合谈判无法死而复生,反映二次大战后建立的国际秩序必须改革。俄格之战,代表俄罗斯开始否定“冷战”结束所形成的国际格局。

2018年是百年变局又一个里程碑,百年变局进入第三阶段。

英国通过脱欧法令和特朗普开始发动贸易战,标志着西方主导的自由国际主义开始瓦解。

2017年底、2018年初,第一次任美国总统的特朗普宣布,美国调整其全球战略,恐怖主义不再是美国国家安全首要关切,主要来自中国和俄罗斯的“长期战略竞争”,是美国繁荣和安全面临的核心挑战。

直至2022年2月,主要由特朗普政府实施,拜登政府继续,百年变局第三阶段的焦点在中美较量。特朗普政府很快宣布中国是美国的最主要对手。拜登政府进一步称,中国是唯一既有意愿也有实力挑战美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特朗普和拜登对中国所采取的全面遏制,是21世纪“新冷战”。



第三阶段发生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我倾向于认为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以混合战来展现之开端。

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标志着百年变局进入第四阶段。这个阶段的主要特征是,一、局部热战与“新冷战”相互交织,热战扩展的风险不断积累;二、“全球南方”崛起。

2024年11月特朗普再度竞选美国总统成功,2025年1月20日他上任首日展开全面施政。在我看来,不仅标志着百年变局进入第五阶段,而且可以视作百年变局展开第二时期。

换言之,21世纪第一个25年是百年变局第一时期,其4阶段共同特征是,以西方与东方、北方与南方的矛盾为主,尚未形成恶劣的阵营对抗和冲突,但是,“东西”、“南北”的分野是清晰的。

然而,21世纪进入第二个25年,特朗普政府提出三个观点,迅速推出一系列相关政策措施,开始打乱“东西”分野,也将搅乱“南北”关系。



三个观点是——第一,特朗普任命的国务卿鲁比奥2025年1月15日在参议院关于他的任命的听证会上称,二战后的全球秩序已过时。第二,特朗普1月20日就职演说宣告,将推动“常识革命”(revolution of common senses);1月23日,特朗普向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2025年年会发表视像讲话时称,过去72小时他所做的是“常识革命”。第三,1月21日鲁比奥宣誓就职后在向美国驻外使领馆所发的长篇电文中称,自“冷战”结束以来,美国民主共和两党领袖都犯了“过度强调意识形态而非常识”的错,“误判了世界”。

特朗普和鲁比奥迄未系统阐述“常识革命”。但综合上述三个观点,可推断其本质是,否定二次大战结束以来、尤其20世纪下半叶“冷战”结束以后,美西方大力推行的自由国际主义(liberal internationalism),返回19世纪威廉.麦金利(William McKinley)等实践的帝国主义。

于是,特朗普向美国盟友征收商品进口关税,拉拢欧洲盟国右翼政党,开始打乱既有的“东西”分野。可以预言,也将逐步搅乱“南北”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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