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秀兰，今年六十二岁，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
年轻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勉强上完了初中，就去供销社做学徒，后来遇到了我的丈夫张德胜，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在县里的粮站上班，家境比我家好一些。
结婚后，我们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三十多岁，在外地工作，孙子刚上小学。
这些年，我和丈夫相濡以沫，他脾气好，我性子急，但日子总算是过得去。
退休后，我的退休工资有四千多，丈夫的高一点，五千多，算是这小县城里生活不错的家庭。
我们住在自己买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日子平淡但安稳。
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的婆婆今年八十四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她本来是跟小叔子住的，小叔子比我丈夫小八岁，早年做生意赚了点钱，在城里买了房，生活条件比我们好很多。
可婆婆偏心，一直住在小叔子家，连我这个当儿媳的平时去看她，她都爱答不理的。
可这次，她生病了，小叔子却把她送到了我家……
那天下午，我正在家里收拾屋子，手机响了，是小叔子的电话。
“嫂子，我妈这几天身体不太好，医生说要有人照顾。我和兰兰（小叔子的妻子）实在走不开，孩子也要上学，实在没办法，你看能不能让妈去你们那儿住段时间？”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情愿。婆婆这些年一直住在小叔子家，连过年过节都不愿意来我们这边，现在生病了，就把她送过来？可我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是老人。
“你们实在不方便，那就先送过来吧，但你们也要尽快安排好，毕竟你妈更习惯在你们家。”我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小叔子就带着婆婆来了。婆婆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进门后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我。
“妈，您先在这儿住几天，我和你嫂子会好好照顾您的。”我尽量语气柔和。
婆婆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倒是小叔子拉着我在门口低声说道：“嫂子，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我和兰兰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实在抽不开身，等忙完了就把妈接回去。”
我心里冷笑，忙项目？这些年你们赚的钱可不少，怎么就没想过请个护工？可嘴上还是敷衍道：“行吧，等你们忙完了再说。”
婆婆住进来的第三天，我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她不仅事事挑剔，还把我当成了佣人。早上我要早起给她做饭，稍微慢一点她就不满地嘀咕：“在小勇（小叔子）家，从来不用等饭，兰兰每天都早早准备好。”
我没吭声，把饭端到她面前，她又皱着眉头：“这粥怎么这么稀？小勇家煮的粥可比这好喝多了。”
我忍着火气，耐心说道：“妈，您要是不喜欢，我再去给您做一碗。”
她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可到了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和丈夫吃完饭后，坐在客厅看电视，婆婆忽然喊道：“秀兰，给我倒杯热水。”
我站起来去厨房倒水，刚端到她面前，她又皱眉：“太烫了，放凉点。”
我深吸一口气，把水放在桌上，等了几分钟再递给她。可她喝了一口后，竟然直接撂下了杯子，冷冷地说：“哎，还是小勇家好，兰兰从来不让我等水凉。”
我终于忍不住了，语气有些冲：“妈，您要是觉得在这儿不舒服，还是让小叔子来接您回去吧。”
婆婆一愣，随即脸色一沉：“你这是在赶我走？”
我心里烦透了，正想再说什么，丈夫却拉了拉我的手，低声道：“妈年纪大了，你别和她计较。”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当然不计较，照顾她的是我，不是你！
我实在受不了了，第二天一早，我订了去海南的机票。
“你要去海南？”丈夫惊讶地看着我。
“对，之前就和闺蜜约好了，去那边住一段时间，避避寒。”我理直气壮地说。
“可妈……”他有些犹豫。
“你不是也有手有脚吗？你照顾几天怎么了？”我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妈不是一直夸小勇家好吗？你把她送回去不就行了？”
丈夫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拦我。
到了海南，我和闺蜜在海边晒太阳，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可才过了半个月，我就接到了丈夫的电话：“秀兰，我生病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妈晚上总是咳嗽，我照顾她没怎么睡好，结果昨天晚上高烧了一夜，今天去医院，医生说是肺炎……”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一时间有些愧疚，但还是强撑着说道：“你让小叔子去照顾妈吧，你自己赶紧休息。”
“他……”丈夫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算了，我再坚持一下吧。”
放下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丈夫是个心软的人，他不会把婆婆送走，就算自己病了，也还是会坚持。可我呢？我真的能心安理得地在海南继续待下去吗？
我陷入了沉思……
这个春节还没到，我已经预感到，今年的年夜饭，可能会比往年更冷清一些……我拿着手机，盯着丈夫发来的微信消息，心里有些乱。
“医生说要好好休息，可妈晚上咳得厉害，我根本睡不着。”
我捏紧了手机，脑海里浮现出丈夫夜里守着婆婆，不停地帮她倒水、扶她起身的画面。
他一直是个孝顺的人，虽然平时不爱多说话，但对家人总是尽心尽力。
可这些年，婆婆一直偏心小叔子，甚至连逢年过节都更愿意去小叔子家，哪怕是我们主动去接，她也总是找借口推脱。
可现在，她生病了，小叔子却毫不犹豫地把她送到了我们家，而我也因为受不了婆婆的刻薄，直接一走了之，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了丈夫。
他生病了，可依然要照顾婆婆，而小叔子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我心里一阵烦躁，拿起手机拨通了小叔子的电话。
“喂，嫂子？”小叔子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客气。
“德胜病了，高烧不退，医生说是肺炎。”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声音冷冷的，“你妈在我们家，他现在照顾不过来了，你们赶紧把人接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小叔子有些为难的声音：“嫂子，兰兰这几天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里没人……妈要是回去，我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啊……”
“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那我就照顾得过来？”我忍不住讽刺道，“当初妈生病，你们不是说忙得走不开吗？怎么现在兰兰带孩子回娘家，你就闲下来了？”
“嫂子，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叔子有些尴尬，“这样吧，我这两天尽量找个护工过去帮忙……”
“护工？”我冷笑了一声，“你是真心想请护工，还是想拖着不管？”
“嫂子……”小叔子语气有些无奈，“你再帮忙照顾几天吧，等兰兰回来，我们就接妈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说道：“行，那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我心里却已经有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改签了机票，收拾好行李，搭上了回家的航班。
当我推开家门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婆婆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而丈夫则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见到我进门，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他有些虚弱地问道。
我看着他消瘦的脸，心里泛起一丝心疼，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你病了，我能不回来吗？”我轻声说道，“好了，你先去躺着，我来照顾妈。”
丈夫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谢谢你。”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走进厨房，开始熬粥。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照顾丈夫，一边照顾婆婆，虽然心里依然有些不满，但看到丈夫的身体慢慢好转，婆婆的咳嗽也渐渐缓解，我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可小叔子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直到腊月二十五，婆婆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丈夫也恢复了精神，我才再次拨通了小叔子的电话。
“妈的身体好些了，你们什么时候接她回去？”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小叔子有些犹豫的声音：“嫂子，妈在你们那儿不是挺好吗？再说了，过几天就过年了，来回折腾也不方便，要不……等过完年再说？”
我顿时冷笑出声：“小叔子，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小勇！”一直躺在床上的婆婆忽然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几天在这儿，什么都看在眼里。你嫂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她比兰兰要耐心多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就可以随便丢给你哥，不管不问？”
小叔子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是你妈，不是你嫂的妈。”婆婆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腊月二十八之前，你把我接回去。”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婆婆，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回去。
电话那头，小叔子终于不再推脱，连连答应：“好好好，我这两天就过去接妈。”
挂了电话，我看着婆婆，心里有些复杂。
她看着我，叹了口气：“秀兰，这些年，我的确偏心小勇，可现在我才明白，真正愿意为我操心的，反而是你们。”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三天后，小叔子终于来了，带着兰兰一起，把婆婆接回了家。
送走他们后，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坐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丈夫看着我，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以后啊，别再这么傻了。”
他点了点头，握住了我的手，眼里带着一丝歉意：“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窗外，腊月的寒风依旧凛冽，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个春节，或许不会像往年那样热闹，但至少，我们终于不用再为这些事情烦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