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某网红训犬师“洗狗”事件成为热点,市民周先生也向《老叶较真》讲述了他找网红训犬的遭遇。他家的柴犬因护食伤人,他想让狗狗学学规矩,就在网上找了一个网红训犬师,花了15800元,训练两个多月后,狗狗并没有明显改变。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家狗狗在训练中挨打时,破防了。周先生进一步了解到,给他训犬的网上机构,根本就没有训犬许可。《老叶较真》记者调查发现,在网络平台上活跃的训犬从业人员,很多都没有经过正规培训,训犬机构的相关资质也不齐全,而平台声称,只要营业执照合法,视频不违规就行。
△视频:网上训狗经不起细细打量
狗狗突然伤人,找个网红训练
周先生爱狗。这条名叫旺柴的狗,是他花2000元买回来的。“奶狗奶狗,三个月变丑。一开始,奶狗很可爱,三个月后,旺柴长大了,普通柴犬的劣根性开始暴露无遗:扑人、护食、咬人,动不动就呲牙,让我们很烦恼。”
周先生很无奈,每当狗狗发怒龇牙时,他就大声呼喝,试图以自己的气势打压狗狗的威风。由于训练不得法,狗狗的恶习到了他们必须正视的时候。
△旺柴的童年时光
“去年9月初,我去上班了。我妈妈喂旺柴时,有一块鸡腿落到了食盆外。我妈妈伸手去捡,旺柴突然发威,一甩嘴,就在我妈手上咬了一口。虽然旺柴按规定打了疫苗,办了权证,但是被它咬伤,我妈丝毫不敢大意,立即去医院打了疫苗。”
周先生告诉《老叶较真》记者,按照民间说法,要过人的狗,不能留了。他妈妈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把旺柴处死,要么把它带到郊野放生。
“母命不可违。我又不天天在家,旺柴多数时间,还是我妈妈在照顾。现在我妈妈要我作出选择,我非常为难。第一选项肯定不行。第二选项也不行。我把野性未改的犬只放生,伤了别人怎么办?”
周先生说,一开始,他想寻求社会公益组织的帮助。
“我在网上搜到虹口有一家做宠物寄养的公益机构。没有电话,我就按照地址找过去,发现地址是错误的,只好作罢。我还在网上搜到郊区有一个宠物公园,但只有三年前的一篇新闻报道,没有具体联系方式。”
△周先生和他的旺柴
实在没有办法,周先生只好寻找核实的商业机构。
有一个名叫“XX训犬”的短视频账号吸引了周先生的注意。训犬师梁先生在自己的短视频账号里,发布了大量训犬内容,聚集了上百万粉丝。周先生看了部分视频之后,觉得该训犬师靠谱,就主动留下联系方式。
双方沟通之后,周先生为旺柴签了一份两个月的训犬合同,训练费15800元。“XX训犬”的公司注册在上海,而实际经营地点在苏州。
训练效果不佳,狗狗遭到殴打
周先生提供的合同里,双方有这样的约定:
乙方(训犬机构)应按照合同约定时间进行交付寄训训练合格结果,爱宠完成所有科目测试合格 交付甲方(犬主人),甲方在无人状态下进行复核宠物的学习能力结果,如果甲方宠物学习未完成 单项测试(见测试目录),乙方可为甲方免费训养直至完成所有项目测试,经过延长寄训后,爱宠经过甲方测试后,仍然未完成单项或科目考核或测试的,乙方无条件退还所有寄训全部费用。
跟合同配套的,还有一份长达两页A4纸的“线下亲子实操课程安排”,对狗的坐、靠、行、牵绳等行为规范,都做了细致的训练安排。而这份“安排”,也是狗狗“毕业考”的主要科目。
旺柴在苏州“上学”期间,周先生和他的朋友,也一起上过四次“亲子课”。由于旺柴学习效果不佳,它的学期经过多次延长。2025年1月11日,“XX训犬”强行让旺柴“毕业”,并由训犬师把它送回来,跟周先生交接。
交接程序,就是甲乙双方对旺柴按单进行“毕业考”。
△训狗师在工作中
周先生发现,训犬师在交付验收时,偷偷给旺柴使用了电颈环。而这一点,合同里没有提到。周先生发现时,要训犬师求取下电颈环,旺柴的表现就不稳定,部分指令需要多次发出,并带一定的强制才能完成。
周先生认为,训犬机构没有按照合同完成培训任务。但是训犬机构对此并不认可。
后来,周先生再看训犬师的短视频账号时,发现多条旺柴受训时的视频。旺财在视频中,被训犬师多次殴打。周先生彻底不淡定了。
“视频一开始,训狗师说要找出狗咬人的问题。梁某把狗从笼子里拉出来,故意挑逗狗,让狗跳起来去咬他,他就采取了脖子,把狗摁在地上暴打等残忍手段,实在不忍心看下去。”
网红训犬兴起,多数机构“擦边”
接到周先生的投诉后,《老叶较真》记者多次联系“XX训犬”的训犬师梁先生。但是梁先生不接电话,微信则已读不回。
记者在相关平台查询梁先生的公司信息,发现该公司系一家宠物文化传播公司,归属娱乐业。该公司的经营范围为“组织文化艺术交流活动;宠物服务不含诊疗,宠物食品销售批发等。”没有“犬类训练”相关许可。
上海佳良犬业有限公司的实控人王家梁告诉《老叶较真》记者,从事犬类训练的机构,营业执照登记的“经营范围”要明确标注“犬类训练”或者“工作犬训练”等事项。但是,目前很多宠物服务机构都在打擦边球,连给狗洗澡梳毛的小店,都可能在做训犬服务。王家梁坦言,这个行当门槛低,执法难,比较乱。
记者在一些社交平台查询到,很多视频账号都打出“训犬”的招牌,招揽生意。
春节前,记者联系一个名叫“X宠部落”的账号,该账号的介绍声称可以提供训犬服务。记者表示自己有一条中型犬,没法带回老家过年,希望在春节期间送该机构寄养训练。机构客服很快就联系了记者。
客服将该机构的营业执照副本,训犬师的资质等文案全部发给记者。记者看到,该机构的经营范围里同样没有“犬类训练”许可。训犬师的资格证书是某比赛组委会发的,不是人社部签发的。
记者了解到,人社部门训犬师职业资格证书持有人,不仅技能水平高,而且专业性也很强,需要经过正规培训才能获得。这个证书分为五个等级:初级、中级、高级、技师和高级技师。
随后,记者继续暗访了4家训犬机构,没有一家能够提供正规训犬师资质和合法经营许可。
相关短视频平台告诉《老叶较真》记者,他们对这些账号的审核,只要营业执照合法,短视频内容没有违规行为,他们都会默认账号合法。
王家梁建议市民选择那些拥有合法资质、良好口碑的专业训犬机构进行咨询和服务。可以通过查看对方是否具有由人社部门颁发的职业资格证书等方式来进行初步筛选。在与任何一家训犬机构签约前,务必详细阅读合同条款,确保了解所有服务细节,并要求对方就关键事项做出书面承诺。
王家梁也表示,相关部门应加大对宠物服务业尤其是训犬领域的管理和检查力度,提高从业者的准入门槛,建立黑名单制度以约束不良商家行为;相关行业协会也应发挥积极作用,推动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只有大家一起努力,这个行业才有希望。
△周媛婷探长在训犬工作中
网红训犬应提醒市民树立科学宠物观
在《老叶较真》的小红书账号里,很多网友都指出,训犬其实是“训人”,犬主人要一起受训。对于暴力训犬,大家基本上持否定态度。
“在训练过程中,为了使犬对所训科目形成条件反射,并能顺利地做出动作,训练员就必须正确掌握和运用训练要领,即诱导、强迫、禁止和奖励。”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十支队周媛婷探长认为,训犬过程中,强迫和奖励是并行的,打狗方式不可取。王家梁也表示,正规的训犬机构通常会将犬只当作朋友一样关爱,严格禁止任何形式的体罚。
周媛婷探长也提醒养狗市民:
“不要觉得自家的狗受训了,表现良好,就可以放手遛狗。在日常遛狗过程中,一定要牵绳带罩,不可以放手让狗乱跑,以免对他人造成困扰和伤害。在网上活跃的网红训犬师,应该提醒饲养宠物的市民,学习正确的宠物饲养知识,树立科学合理的宠物观,共同营造和谐美好的生活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