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就知道，家里永远不会是一个平静的港湾。每次回家，总有种说不清的气氛在空气里飘荡，像是天气预报说好的阴天，结果一出门就变成了雷阵雨。
今天，回家的路上，我心情格外沉重。车里放着轻音乐，透过车窗看着路边的街道，我的脑袋乱成一团。
母亲这几天又开始在电话里唠叨我的车，说我开的那辆“便宜货”丢人，实在是没法看。我知道，母亲不止一次提过，说我不舍得花钱买辆好车，但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
我的车是一辆二手车，虽然是小型经济车，用了已经几年了，但我对它还是有感情的。车子虽然旧，却开起来顺手，特别适合我这种喜欢低调的人。
不过，母亲总是不放过我，时不时地拿这辆车说事，言辞中满是鄙夷，好像车上的每一道刮痕、每一块磨损，都是她生活品味的侮辱。每次我想辩解的时候，母亲总是摆摆手：“没什么好说的，别人家的孩子都开什么好车，你呢？就这辆破车。”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又得面对这个问题了。
车子慢慢驶进小区，夕阳洒在路面上，晚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一些我心里的烦闷。小区门口已经停着几辆车，四周安静得像个世外桃源。我开车找了个空位停好，正准备下车的时候，我从车窗里看见母亲站在阳台上，看着我，眉头紧蹙。
她应该也察觉到我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我还没下车，母亲已经从楼下走过来，站在车旁，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她瞥了一眼我的车，皱起了眉头，然后开口：“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点心？车子怎么还这么破？你都多大了，怎么就不考虑自己一点？”
我的心情瞬间沉了下来，知道接下来的“家庭教育课”又要开始了。这几年，母亲越来越喜欢在我面前教训我，尤其是关于钱和物质的事，她总是觉得自己有发言权。
“妈，车子开得挺好的，没事的，别再说了。”我压抑着情绪，语气尽量平和。
“怎么没事？”母亲一脸不高兴，站在车旁指着车看，眼神带着轻蔑，“你看看，别人家孩子都开什么宝马、奥迪，怎么就轮到你这种便宜货？你都这么大了，连辆像样的车都买不起，真是丢人！”
我忍不住了，听到这些话，我的怒火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冲了上来。为什么每次都得这样？她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我猛地打开车门，一脚把门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我怒吼：“你闹够了没有？”
那一声怒吼，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车门的撞击声在小区安静的氛围中格外刺耳，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瞬。母亲愣住了，眼睛瞪大，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激烈反应。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没能说出来。
我坐在车里，心脏跳得很快，怒火一瞬间把理智淹没了。每次回家，都是这种情况，她总是在我身上找问题，什么都不顺眼。每次我试图解释，她总是摆手说：“你就是不懂。”可这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
“妈，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明白？”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语气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我不是不想给自己买辆好车，我是没那么多钱！你总说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我跟别人家孩子比什么比啊？”
母亲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理解我这番话的意思。她站在车旁，手臂交叉在胸前，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你就是太不争气。”母亲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些许失望，“你说什么没钱，那些有钱人哪个不靠自己努力？你怎么就不能像他们一样，找个更好的工作，赚更多的钱？”
“妈！”我有些失控地大喊，“你知道我努力了多少年吗？我每天加班到凌晨，周末也不休息。你觉得我不想有更好的生活吗？可你每次看到我都只关心我的车，关心我的钱，关心我怎么活得不如别人家孩子好，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样活得很累，很累啊！”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回忆涌上心头，我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母亲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我，她只知道用她的标准去衡量我，用她的方式逼迫我走她认为的“正确”道路。
母亲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惊讶，又像是突然有些惋惜。她低下头，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说了啊，妈，每次我都跟你说过这些，你就是不听。你总说我不够努力，可我真的很努力。”我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情绪开始复杂起来，“可是你根本不懂，你觉得我不配拥有更好的生活，觉得我不值那个价，觉得我就该一直过得这么差。”
“我……”母亲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看着我，似乎有些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
听到这话，我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原来，她一直以为，我不够努力，不够上进，才会过得不如别人家孩子。可是，她从来没有看到我为了生活奔波的模样，也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问题。
“妈，”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这样一直逼我，我真的很难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有时候，我也会感到疲惫、无助。”
我放慢了语气，眼角有些湿润：“我不想总是让你失望，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有自己的节奏，自己的人生。”
母亲低头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但没有再说话。她默默地站在车旁，似乎在思考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叹了口气，伸手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我没有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无力。“妈，咱们进去吧，吃点东西。”
母亲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然后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楼道。我紧跟在后，心里却突然感觉轻松了一些，虽然心里的那团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但至少，今天的争吵，总算让我们彼此理解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