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对于已婚女子而言,乃是“归宁日”,我们五个姐妹带着家人返回家中相聚。
妈妈在厨房忙碌着,大家围坐一团,品尝着妈妈的厨艺,吃起了晚饭,一起聊家常。
坐在我边上的小妹凑过来,眼睛笑成月牙:"大姐,外甥女考进了国企,外甥在医科大读研究生。你真是好福气!"我笑着应和。
我看着她们个个在县城有房子,有的是整幢楼,每年都有一笔丰厚的租金。
我倒是羡慕她们生活富裕,可我还窝居在出租房。
她们羡慕我的儿女学习好,我羡慕她们有自己的房子。想想也好笑,姐妹们就是要互相羡慕呢?
大抵没有一个人拥有的是那么完美,姐妹们虽然有富足的生活,但她们孩子学习不好让她们焦虑。而我是为买不起房而焦虑。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年前,当年不顾爸妈的反对,硬要嫁到隔壁县的一个农村家庭。在这里生儿育女,虽然房间简陋,但是孩子的房间里摆着给孩子们启蒙的教具。
女儿三岁时就能用蜡笔画出圆滚滚的太阳,儿子五岁爱搭积木,他自己的房间里地上满是积木的零件。转眼就养育成人,养育两个孩子也意味着双倍的责任和挑战。
又忽然想起那一次站在空荡荡的售楼处,好奇地进去看看,只见那沙盘里的套房在射灯下泛着冷光。隐隐约约地听着销售经理的皮鞋敲击地面发出的响声,他指着模型说:"这套三居室首付只要五十万。"。
可我囊中羞涩故作镇定,还上楼看了看样板房。
我望着玻璃外的梧桐树,突然想起女儿考进国企,成功经过笔试、面试、体检、政审和公示等环节的喜悦。入职那天,脑海里浮现她穿着正装在工位上忙碌的样子。
还有那天傍晚,她捧着第一个月试用期工资给我买的一件衣服,比任何样板间的丝绸窗帘都要温暖。
想起学医读研的儿子视频通话时,我看见他穿着白大褂,说话时眼里的光芒让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专注的小男孩,后考上重点高中。高一就规划了学医方向,后被医科大学临床5+3录取。
在那出租屋的书架上至今还摆放着层层叠叠的书籍和笔记,这里藏着无数个不眠之夜,这何尝不是最珍贵的房产证?
此刻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看着我的两个孩子,心里忽然明白:我们用半生心血栽种的两棵小树,希望在各自的领域长成栋梁。
他们扎根在时代的土壤里,抽枝散叶的声响,就是生命最动听的檐角风铃。
在回家的路上,售楼处的霓虹灯依然在夜色中闪烁,而我已不再焦虑,也不再羡慕姐妹们有房子了。
因为真正的屋檐从来不在混凝土里,它生长在孩子求知的眼神中,我们的屋檐早已化作漫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