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易书生



本来是想在京郊找一处逛大集的地方,却将视角转向了通州。虽然距离四九城不远,除了二十多年前初到京城去通州探望一位老同学,前年接送过几次在那里大一新训的儿子,还真没有转悠过景点,旋即打定主意,乙巳大年初二,全家驱车前往通州,直向漕运码头,那里的“大运河新春游园会”声势正隆。

穿过北京城市副中心再向南转,游人如织,车流拥挤,一座临时搭建的艳红彩门,以及大片红黄相间的灯笼,在灰色的冬季显得格外醒目。虽然没有绿色衬托,却有涌动的人流,洋溢着斐然的生机活力。





随着人流,人声鼎沸处,是顺河路两侧的庙会摊位,一侧是一排整齐有序排列的一个个仿古琉璃顶小摊位,吆喝声中向游客兜售着美食、饮品。另一侧则是硬山顶仿古建筑,有“北京大运河邮局”“大运河传统文化体验馆”“福侸瓤”等特色招牌。

很想看到那些即便是斑驳却透着沧桑的老建筑,便快步在人流中穿梭,河岸开阔处,一座仿古牌楼鲜亮地闪现眼前,牌坊上书“漕运码头”,黄色琉璃瓦彰显着“皇气”。遗憾的是,与对面的建筑群一样,明显也是仿古的,连数十步之外的“通州客码头”石牌坊,也透着那股“上周”的气息。来的路上查阅资料,就看到有文章说漕运码头是为拍摄某个电视剧而搭建的,这里的码头、仓场、瞭望台、闸坝、泊岸等一应俱全,可以再现历史的繁华和漕运物流的细节,足以给人们提升历史的体验,但是,对我等“好古”之人却少了一种滋味。





站在码头瞭望静静的河湾、逶迤南去的河水,算是找到了那一丝历史的沧桑。是的,至少这一段大运河是真的。

遥想当年,不,遥想两千五百多年前,大运河开始挖掘,这一条历史的河流,便不乏吴王夫差、魏惠王、秦始皇等人物的历史身影,隋王朝统一天下后,完成南北运河的贯通,“京杭大运河”正式成为推动国家发展的大动脉,为唐宋繁荣立下不朽功劳。元代的郭守敬缩短调直了大运河的航道,明清两朝则再做疏通。



素以“漕运通济”的通州,作为“北京门户”和“畿辅重镇”,“上拱京阙,下控天津,潞、浑(今凉水河)二水夹会于东南,幽燕诸山雄恃于西北;地博大而爽垲,势雄伟而广平。实水陆之要会,为畿辅之咽喉;舟车之辐辏,冠盖之往来”,自汉以降便是粮食等物资的重要集散地,明清时期更是全国最大的粮仓之一。

特别是明嘉靖七年,码头由距离这里4公里外的大运河北端的张家湾,移至通惠河口以南,建造南北毗邻的石坝码头和土坝码头,这两处码头的遗址就在距此西北7公里外的河畔。船只溯河而上,经石坝转入通惠河,再如现在长江三峡大坝那样的五闸逐级递运,可以直达北京城大通桥码头,由此而有“五闸二坝”之称,成为京杭大运河的北端起点,有“大运河第一码头”之美誉。





按照史料记载,明朝运河漕船每年有一万两千多艘,分十帮,由一百多处卫所十二万军士负责运输;清朝大致延续明朝规模和方法,此外,活跃于运河之上的,还有大量的商船、客船和官船。

闭上眼睛,用心望向江南,1794公里外的杭州,江宁、苏州、杭州三个织造局专办的御用官用数十万匹绸、缎、纱、罗、布,还有南方的丝绸、茶叶、糖、竹、木、漆、陶瓷,北方的松木、皮货、煤炭、杂品等,装船水运,南北穿梭,过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经浙江、江苏、山东、河北及天津、北京,沿途有济宁、徐州、邳州、泗阳、淮阴、淮安、宝应、高邮、扬州、镇江、常州、无锡、苏州、吴江等等港口,万舟骈集,千帆相伴,向北这一路,最后都汇聚于这一片河段,由北向南,依次排列着宫廷码头、皇家码头、漕运码头、驿站码头、货物码头和客船码头,岸边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好一片繁华胜地。





耳畔庙会的叫卖声,似乎也已是历史的重现;眼前穿梭的人流,似乎也已是历史的延续。这是影响了半部华夏史的“黄金水道”,为华夏文明的发展与进步,持续输送了数千年生命力的国家肌体大动脉,说功绩卓著,一点也不为过,难怪唐代文学家皮日休曾在诗中赞叹“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现在,人们不是把京杭大运河与长城、坎儿井并称为中国古代的三项伟大工程吗?确有其功!

光绪二十七年,即1901年,当最后一艘漕船离开通州码头,也就宣告了这一段大运河繁华的落幕;随着铁路和海运的兴起,漕运逐渐沉寂,甚至没入了历史的深处。

近年来,随着中国大运河项目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通州—香河—武清等河段,开始以文化旅游的性质再度通航,让游客身处大运河,沉浸式感受中国古代水利文化与运输业的历史,体会历史的厚重与文化传承。或许,这一条千古大动脉,会以另一种形面孔被唤醒,再建新功。



























2025-1-30随笔

☆ 本文作者简介:易书生,闻道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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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曹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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