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怎么会背着爷爷偷偷出门?」十岁的林沫躲在墙角,看见父亲深夜提着布包匆匆离去。

富裕人家的女儿林雪梅不顾父亲反对,嫁给了一个贫农的儿子,从此父女恩断义绝。

直到整理父亲遗物时,林沫才在一堆发黄的老照片下,发现了一张署名「1976年正月初三」的借条,原来那个寒冷的冬夜,倔强的父亲曾经偷偷送过十块钱给女儿。


那年过年,大姑家揭不开锅,我爸背着爷爷悄悄地给大姑送去十块钱

01

翻开老人斑驳的皮箱,一张泛黄的借条滑落。林沫捡起这张薄薄的纸片,借条上父亲工整的字迹依稀可辨:「今借到林雪梅十元整。林建国 1976年正月初三」。

她愣住了。父亲生前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更没说过他曾经给大姑送过钱。记忆中的父亲,一直对大姑的婚事耿耿于怀,二十年都不肯松口原谅。

皮箱最底层,还藏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几张褪色的老照片。其中一张上,年轻的大姑穿着护士服,笑靥如花。照片背面写着:「1974年秋,雪梅下乡回来后在卫生院工作」。

「原来爹心里一直都记挂着大姑」,林沫心头一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也是一个关于亲情、倔强与原谅的故事。

父亲林建国去世已经三个月了。作为县供销社的一把手,他一辈子最在意面子,最讲究规矩。但此刻,透过这张借条和照片,林沫仿佛看到了父亲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个寒冷的年代,那个艰难的冬天,那个暗夜里悄悄上门的身影,原来都是真的。只是父亲从未说起,大姑也从未提及。

时光倒流二十年,一切要从大姑下乡说起......



02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林雪梅第一次遇见孙长河。她正在公社卫生院实习,这个憨厚的年轻人因为在生产队干活扭伤了腰,被人抬进来打针。

雪梅出身富裕家庭,父亲是县供销社主任,在当地也算是个体面人物。但她骨子里却继承了奶奶的善良,从不摆架子。每天换药时,她总会轻声细语地安慰病人。

「妹子,你这手艺真好,一点都不疼。」孙长河躺在病床上,憨厚地笑着。他是生产队里出了名的老实人,虽然家境贫寒,但为人诚恳,从不偷奸耍滑。

雪梅被他纯朴的笑容打动,渐渐地,两颗年轻的心靠近了。春天来临时,孙长河经常趁着休息,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载着雪梅去田间地头看油菜花。

「雪梅,你看那片油菜花,开得多好。」孙长河指着金灿灿的花海,「等秋天收了油菜籽,我就能多赚些工分。」

但这份纯真的感情很快就遭到了林建国的反对。当得知女儿跟一个贫农的儿子来往,他气得拍桌子:「你爹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让你下乡锻炼,不是让你跟着受苦的!」

奶奶王氏心疼孙女,偷偷劝丈夫:「长河这孩子虽然家境不好,但心地纯良,对咱雪梅是真心的。」

林建国却不肯松口:「我不是嫌贫爱富,是不想让女儿吃苦。现在城里多少条件好的,偏偏看上个农民。」

雪梅站在堂屋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长河他踏实肯干,以后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一年,雪梅刚满十八岁,正是最叛逆的年纪。她第一次觉得,父亲引以为傲的地位和面子,竟是如此沉重的枷锁。

夏天的傍晚,蝉鸣阵阵。雪梅和孙长河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远处的晚霞。长河握着她的手说:「雪梅,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雪梅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相信你。」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03

林雪梅决定要嫁给孙长河的消息,在村里炸开了锅。邻居们背地里嘀咕:「林主任的大闺女,放着城里的工作不要,偏偏要嫁给个庄稼人。」

大雪纷飞的腊月,孙长河按照当地习俗,带着族里的长辈来提亲。林建国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冷峻。堂屋里的气氛凝重得像是结了冰。

「林主任,我们家长河虽然条件差了些,但一定会好好待雪梅。」孙长河的大伯小心翼翼地说道。

林建国冷哼一声:「你们家什么条件,我心里有数。就你们那三间破茅屋,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让我闺女过什么日子?」

奶奶看不下去了,从里屋走出来打圆场:「孩子们是真心相爱,咱们这些做长辈的...」

「娘!」林建国打断奶奶的话,「您就是太心软,才让雪梅变得这么不懂事。」

雪梅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爹,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相信长河,他会用一辈子来对我好的。」

林建国猛地站起来:「你要是敢嫁,就别认我这个爹!从今往后,你就不是我林家的女儿!」

「当家的,你...」奶奶颤抖着拉住儿子的袖子。

堂屋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外面寒风呼啸。孙长河跪在门槛外,脸上结了一层薄霜。

正月里,雪梅还是嫁了。那天,林家门口连个鞭炮都没放。父亲把自己关在书房,任凭奶奶怎么劝都不肯出来。

雪梅穿着简单的红棉袄,坐在牛车上,回望着从小长大的家。雪花飘落在她的睫毛上,很快就化成了泪水。

「长河,我们回家。」雪梅擦干眼泪,挤出一丝笑容。从此,她在村子的另一头,开始了自己选择的人生。

奶奶站在村头,看着牛车渐渐远去,一直到看不见影子。她知道,这个倔强的孙女,就这样带着满腔的爱与梦想,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一条艰难的路......



04

日子过得比想象中还要艰难。孙长河家的三间茅屋,冬天漏风,夏天漏雨。雪梅从小没干过重活,手上很快就起了厚厚的茧子。

那年春天,雪梅发现自己怀孕了。长河高兴得像个孩子,整夜睡不着觉,一个劲地盘算着该怎么改善家里的条件。

「我去县城跑运输,听说能挣不少钱。」长河兴冲冲地跟雪梅商量。

「可是你没经验啊。」雪梅有些担心。

「不怕,我跟着顾师傅学。慢慢来,总能上手的。」长河信心满满。

但天不遂人愿。长河贷款买来的旧货车还没开出几趟,就在一个雨天打滑,撞坏了别人的三轮车。赔偿钱不说,车子也坏了,修理费像是无底洞。

正月里,雪梅家连年夜饭都揭不开锅。邻居们送来萝卜白菜,雪梅却躲在屋里暗自垂泪。

腊月二十九的深夜,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雪梅披着棉袄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父亲林建国。

「爹...」雪梅哽咽着。

林建国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这是十块钱,你先拿着用。」说完转身就走。

「爹!」雪梅想追出去,却被长河拦住了。

「让伯父先走吧。」长河轻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觉得你没嫁错人的。」

第二天一早,奶奶找借口来看雪梅,悄悄告诉她:「你爹背着你爷爷偷偷来的,他说怕你们过不好年。」

雪梅含着泪笑了:「我就知道,爹心里还是疼我的。」

日子还在继续。雪梅生下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孙家栋。为了补贴家用,她重新回到了卫生院工作。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做饭,忙完家务才去上班。

日子虽然清苦,但雪梅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看着长河憨厚的笑容,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她觉得再苦的日子也是甜的......



05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小山村。这一年,孙长河东拼西凑,在集市上开了个小杂货店。雪梅下班后就来帮忙,两口子齐心协力,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雪梅,你看这个收音机,是城里最新款的。」长河递给她一个崭新的红色收音机,「咱们进货的时候,我特意给你挑的。」

雪梅抱着收音机,眼眶湿润。记得年轻时,她最羡慕城里姐妹家的收音机,现在竟然也有了。

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不仅还清了欠债,还添置了一些新家具。雪梅特意选了几件漂亮的衣服,想着给奶奶送去。

「你就别去了。」奶奶来店里看她时悄悄说,「你爹还在气头上,让他再缓缓。」

雪梅望着奶奶花白的头发,心里一阵酸楚:「是我不孝,让您夹在中间为难。」

奶奶拍拍她的手:「傻孩子,你过得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

转眼到了腊月,雪梅在柜台里忙活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我来包红梅。」

抬头一看,竟是父亲。他比记忆中又白了头发,但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

「爹...」雪梅颤抖着手,把烟递过去。

父亲接过烟,看了看焕然一新的小店,目光在孙家栋身上停留了一下。孩子正在一旁的课桌上写作业。

「读几年级了?」父亲突然问道。

「三年级,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雪梅赶紧答道。

父亲点点头,转身离开。但雪梅分明看见,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那天晚上,长河安慰她:「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好的。」

雪梅靠在丈夫肩上,轻声说:「我知道,爹的心早就软了,就是拉不下那个面子。」



06

深秋的一个清晨,雪梅接到二妹的电话:「姐,奶奶病重了。」

放下电话,雪梅心如刀绞。这些年,要不是奶奶偷偷来看她,给她传递家里的消息,她连父母的消息都不知道。

「长河,我要回去看奶奶。」雪梅红着眼圈说。

「去吧,我看店。」长河递给她一个布包,「这是这些年存的钱,给奶奶抓药用。」

雪梅踏进老家的门槛,十五年了,一切都没变,只是堂屋的墙壁更斑驳了。父亲坐在奶奶床前,微微一愣,没说话。

「奶奶...」雪梅扑到床前,泪如雨下。

奶奶虚弱地睁开眼:「是雪梅回来了?」枯瘦的手在她脸上抚摸,「让我好好看看。」

母亲在一旁抹泪:「你这孩子,总算回来了。」

父亲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院子里去抽烟。雪梅知道,他这是默许自己留下来照顾奶奶。

整整七天,雪梅寸步不离地守在奶奶床前。她看见父亲每天清晨都会站在房门外,欲言又止。

「建国,」奶奶在弥留之际拉住父亲的手,「雪梅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你就...」

「娘,您别说了,好好养身子。」父亲声音哽咽。

「你这个倔脾气,」奶奶喃喃道,「跟你闺女一模一样。」

送走了奶奶,雪梅站在院子里不愿离去。落叶纷纷扬扬,像极了当年她出嫁那天的雪。

「天不早了,回去吧。」父亲突然开口,「你女儿还在家等着。」

雪梅一怔,这是父亲第一次提起她的女儿。原来,他一直都在关心着她的生活。

「爹...」

「去吧。」父亲转过身,「过年...过年带着孩子们回来。」

雪梅流着泪点头,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知道这个倔强的老人,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面子......



07

春天来得特别早。林建国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浑浊的眼睛盯着窗外那株开满白花的玉兰树。

「爹,该吃药了。」雪梅端着温水走进来。自从父亲查出肝病,她就把店里的事全交给长河,自己天天守在医院。

「雪梅啊,」林建国忽然说,「那年我给你送钱,你还记得吗?」

「记得。」雪梅眼圈一红,「我把那十块钱一直收着。」

父亲沉默了一会:「那天晚上,我在你家门口站了好久。看见你屋里的灯光,想进去看看,又怕你嫌我这个爹拿架子。」

「爹...」

「其实这些年,我经常去你店里买烟。」父亲慢慢说,「看见你和长河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只是拉不下那个老脸,装作不认识。」

「我知道,我都知道。」雪梅握住父亲的手,「那会儿您不同意,也是为我好。」

「傻丫头,」父亲眼里闪着泪光,「你选的那个女婿,比我想的强多了。这些年,他把你照顾得很好。」

窗外的玉兰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雪梅依偎在父亲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

「爹,等您好了,我和长河带着孩子们,陪您和娘去城里住。」

父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好。」

林沫放下手中的借条和照片,泪水模糊了双眼。原来,爱一直都在,只是深藏在倔强的外表下。那个寒冷的冬夜,那十块钱,是父亲无言的牵挂,更是亲情永远割不断的纽带。

窗外,春风拂过槐树的新芽。生命如同四季轮回,有悲欢离合,也有弯弯曲曲,但最终都会回归平静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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