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央视春晚,感觉还是用了点心思,可以说比较全面。
晚会展现了两种广受大众喜爱的民俗文化,一个是英歌舞,另一个是扭秧歌。
舞台上的英歌舞,缺少了最该在蛇年出现的那条道具蛇,少了灵魂;扭秧歌,实际上是社火的一种形式,没有看到最打动人的踩高跷等出现,让人也有不小的遗憾。
但能以此平台向全球更大展示英歌舞和社火,也算是一个慰藉。
这些年,随着短视频的兴起,英歌舞在网上可以说掀起了风暴,演员们用黑红油彩勾勒出怒目金刚般的面孔,木槌击打声如暴雨倾盆。
当网红 “阿彬英歌小伙”,他身着传统服饰,手中木槌舞动得虎虎生风,一招一式尽显英歌舞的刚劲有力,成功“破圈”时,千里之外的黄土地,社火队伍踩着三米高跷穿行村落,孩童们扮作神话人物凌空而立,衣袂翻飞间洒落一地欢声。
甘肃永登醉关公“小林子”身穿金龙袍,暴饮三瓶白酒,手握九斤重的大刀,脚踏两米二的高跷,走乡串村,几近封神。
这两股穿越千年的文化洪流,在当代中国的精神版图上依然激荡出迥异的波纹。
英歌舞从名字上听起来就很有中国式的“暴力美学”,演员们每个动作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道,展示出中国人乐观向上的豁达心性和纵观古今的豪迈之情。
当“梁山好汉”在鼓点中列阵,当代青年看到的不再是神鬼崇拜,而是恣意的生命狂欢。对应今天的国人心态,这就是文化自信、武德充沛的中国时代表达。
与英歌舞不同是,社火却以另一种方式热烈狂欢,融合了锣鼓的激昂、秧歌的灵动、高跷的惊险,在质朴豪迈的身姿与震耳欲聋的鼓点中,演绎极具生命力与感染力的民俗画卷,将烟火气渗透进市井生活的每个缝隙。
在原子化的城市社会,人们依然需要社火这样的集体仪式,在舞龙队伍的蜿蜒中重拾消失的邻里温度,承载着农耕记忆,激活中华文明久远的源代码。
在东莞的城中村,潮汕移民用英歌舞划定文化疆界。每记重槌都在叩问:我们是谁?木槌击打的不仅是节奏,更是身份认同的密码。这种强烈的文化自觉,在全球化冲击下筑起精神堡垒。
当第三代移民子女开始学习英歌舞时,他们接过的不仅是技艺,更是流动时代的精神锚点。
社火则编织着更广阔的情感网络。甘肃社火队里的回族鼓手、汉族舞者、藏族歌者,在共同的节奏中消解族群边界。
这种超越地域与民族的文化共情,正在重构现代中国的共同体想象。当社火队伍穿过少数民族村寨时,文化差异在锣鼓声中融化成共同的节庆记忆。
站在文化演化的十字路口,英歌舞与社火如同两条奔腾的河流,在碰撞中拓宽着中华文明的精神河床。
前者是南方海洋文明孕育的烈酒,后者是北方黄土文明酿造的陈醋,不同的滋味最终都在中国人的精神胃囊里发酵成滋养灵魂的养分。
当年轻一代在现代音乐中跳起英歌舞,当社火巡游变成城市嘉年华,我们看到的不是传统的消逝,而是中华文明基因在数字时代的华丽重生。
解筱文:战略学者。主评时政、文化、商业、铁路。微信公众号:zgmjply(评论员解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