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切个葱都费劲。"婆婆站在厨房门口，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假装在看春晚直播。电视里的小品演员说着相声，笑声录音此起彼伏，但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这是我和老公结婚后第一个在婆家过的除夕。从早上到现在，婆婆已经第三次这样"无意间"提醒我了。先是说自己老了干活不利索，然后又说街坊邻居都夸她儿媳妇能干。
老公在一旁打着游戏，耳朵里塞着耳机，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小玲，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不会做饭啊？"婆婆一边收拾着案板，一边继续拐弯抹角，"你看隔壁王阿姨家的儿媳妇，大年三十一大早就来帮着准备年夜饭了。"
我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头顶的吊灯晃得我眼睛发酸，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葱花味。这味道让我想起昨晚加班到凌晨才做完的年终报告。
终于，我站起来，走进厨房。婆婆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妈，"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我今天凌晨才下班，连续加了一周的班才赶完年终报告。我的工资卡一直给老公，每个月固定打钱给您买保健品。我尽了一个儿媳妇的责任，但我也是个普通人，需要休息。"
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给钱就完事了？当儿媳妇的，过年了连顿饭都不会做？"
"我不是不会做，我是累了。"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累？我看你是懒！"婆婆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在外面上班，家务活一点不管。我们那个年代..."
"我知道，您那个年代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我打断她的话，"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和您儿子都在外打拼，我的工资比他高，但我从来没说过让他进厨房。"
"你！"婆婆指着我的鼻子，"看看你这态度，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我转身走到客厅，拿起包包："妈，这顿年夜饭我就不吃了。在这过年，我怕您老胳膊老腿的太累。"
老公终于摘下耳机："你干什么？大过年的发什么神经？"
我冷笑一声："我发神经？你妈说了多少次了，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他站起来，"不就是让你帮着做顿饭吗？"
"不就是让我做顿饭？"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那你怎么不去做？你也是她儿子啊！"
婆婆在厨房里大声嚷嚷："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媳妇，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抹了把眼泪："是，我没教养。所以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拎起包就往外走，老公在后面喊："你站住！你要是现在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了！"
我头也不回地摔上门。电梯里放着喜庆的音乐，叮叮咚咚的，刺得我耳朵生疼。
走出单元楼，外面飘着小雪。路边的商店都关门了，只有一家小卖部还亮着灯。我买了瓶可乐，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手机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微信："闺女，到婆婆家了吧？年夜饭吃得怎么样？"
我看着手机屏幕发呆。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天空中偶尔闪过几点烟花。路过的人有说有笑，手里提着年货，赶着回家团圆。
我打开美团，搜索附近还开着的快餐店。一家肯德基显示"营业中"。我点了份全家桶，然后在备注里写：谢谢你们除夕还在工作。
外卖小哥很快就来了，他把餐盒递给我的时候说："新年快乐。"
我愣了一下，接过袋子时发现他的手套上结着一层薄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