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们心目中的年味
胡遵远
在诗人笔下,“年是一身簇新的衣服,喜气洋洋;年是一串炸响的爆竹,金光闪闪;年是一种离别,失去了过去的日子;年是一种到来,迎来了春光无限。”
年味千万种,清新意蕴深。在党和人民军队里、在人民领袖和革命前辈心目中,年味还有一种别样的意蕴:那就是官兵一致的同甘共苦、那就是军民团结的鱼水深情……值此2025年新春佳节到来之际,笔者给大家讲述几则领袖们“与民同乐”过春节的小故事。
毛泽东与战士们一起过春节
1935年1月的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在全党的领导地位,全党全军一派喜气洋洋。这年的2月4日就是春节,后勤部门想多弄一点鱼、肉庆祝一下,无奈贵州这个地方当时太穷,一时实在难以筹到足够十几万人享用的食品,毛泽东也只分到一碗红烧肉、几个辣椒。但他舍不得吃,因为他想到,在不久之前攻占黎平、强渡乌江、进攻遵义的战斗中,留下了不少伤病员,他们更需要关怀。因此,大年初一这一天,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同志就去看望这些伤病员,并捐出自己的伙食尾子,改善伤病员的生活,使他们异常感动。
1940年春节前夕,警卫中央首长的长枪连,提前两天派连指导员张久厚请毛主席到他们连里过年。开始,毛泽东告诉张久厚:“你们的心愿我领了。吃饭嘛,我就不去了。”张久厚一听毛主席说不去,他坚决地说:“不去不行。”这句话引起了毛泽东的重视。他放下文件,笑笑地说:“你们这不是请客,是在下命令。看来,我只好服从了。能不能给我点权力,让我帮你们多请几位怎样?”张久厚以笑作答。毛主席果断地说:“好,就这样定了。”
1961年,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出席春节军民联欢会。
原来,临近春节时,老连队都杀猪宰羊,但新建的长枪连家底薄,只买了20斤猪肉。正在这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管理中央首长生活的同志送来了猪肉,并说:“昨天小灶杀了一口猪,这是毛主席叫送给你们过年的。”实际上,当时的中央首长平素也见不到荤。
后来,连队里开会讨论中,不知是谁说了句:“请毛主席吃年饭。”大伙不约而同地都说好。就这样,大家把请毛主席吃年饭的任务交给连指导员。
除夕当天下午3点多钟,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任弼时等来到了长枪连。进窑洞落座后,毛主席问:“我们这张桌上的饭菜是不是和大家一样?”他环视了一下,又说:“我们不能特殊。搞特殊,人家嘴里不说,可心里有意见,那就不好了。”开饭后,没有酒,大家热情地向毛主席敬肉。毛主席一看就笑了,说:“这么大块的红烧肉,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存心不让客人吃呀。”一排长立即夹起一块三两重的猪肉吃下去做个“示范”。毛主席见状,笑容满面地说:“你厉害,比不过你,我认输了。”
毛泽东在延安时,每年春节都要在枣园的小礼堂里请人吃饭。八路军的通讯广播归三局管,三局的干部战士有许多是从大后方或敌占区来的知识青年。在整风审干时,他们中不少人被错打成特务,后来虽然作了甄别平反,但有些人仍然背着思想包袱。
1945年春节,毛泽东请三局的干部战士到枣园,对大家说:“三局同志今天到这里来给我拜年,现在我给你们拜年,你们辛苦了。”说到不少人在运动中受到委屈的事,毛泽东摘下帽子,恭恭敬敬地给大家鞠躬。
毛泽东与普通人一样,有着浓重的“过年情结”。1960年是整个国家最困难的时期。那一年,警卫战士李连成即将离开毛泽东警卫连,去学校念书补习文化了。毕竟在毛泽东身边干了10年了,李连成有些不舍,毛泽东也同样舍不得这位小战士的离开。
大年三十的前夜,毛泽东记起了李连成的事,便让秘书打电话,让李连成明天回中南海来,大家一起吃个年饭。第二天,毛泽东的一家子都聚齐了,李连成也回到了中南海毛泽东的家。见李连成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毛泽东说:“大家一起过年嘛。中南海,我毛泽东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嘛。”
这个团圆饭,是毛泽东一大家子与李连成这样一个普通战士一块吃的。毛泽东慈父般对警卫战士的关爱,温暖了李连成一辈子的心。
刘少奇和人民群众
一起过春节
刘少奇始终对人民群众怀着深厚感情,把与群众一起过年看作是联系群众、深入群众和关心群众的一种较好的方式和途径,他经常和广大人民群众一起欢度新春佳节。
1959年2月9日(农历正月初二),刘少奇在国事繁忙之余,欣然出席共青团北京市委、北京市教育局等单位联合举办的少先队辅导员春节联欢会。当时有1000多名少先队员和辅导员参加了这次欢乐的盛会。当听到刘少奇到来时,大家都感到非常高兴。
刘少奇和老师、同学们欢聚一堂,一起载歌载舞,他还嘱咐辅导员们说: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要以读书为主,半工半读是十六岁以上青年的事,对儿童来说劳动是锻炼一下,引起他们对劳动的兴趣,尊重劳动,注意学点技术,养成劳动习惯。这些亲切的话语引起了在座者的共鸣,也成为这些老师和孩子们长久温暖的回忆。
1963年1月26日(农历正月初二),刘少奇和邓小平等同志一起,出席了全国科学技术协会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当天,他会见了丁颖、竺可桢等100多位著名的科学家。在谈话中,刘少奇指出,我们国家的进步,我们国家的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都要依靠全国人民的努力,依靠科学家的努力,尤其需要老科学家的带头。只要大家努力,我们的国家一定会进步得很快。他还祝科学家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春节愉快。
1964年,刘少奇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出席春节军民联欢会。从右到左为邓小平、周恩来、刘少奇、董必武、朱德。
刘少奇特别喜欢和人民群众在一起。也是在这年春节期间,听家中孩子们说了北京和平门外厂甸庙会的繁荣景象后,他特意去了一趟。据王光美回忆:“少奇同志也牵着孩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看这,摸摸那,像小孩子过年似的。”她不禁由衷地感叹道,“我们一起生活了多年,却很少看见他这样开心。他此时的心情,是每一个曾为人民做过一点儿好事的人,都能体会到的。看到群众欢乐的表情,少奇同志笑了,出自内心地笑了。”
周恩来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
演员联欢
1960年的春节,周恩来和邓颖超、李先念、陈毅、王震等一起来到首都剧场的三楼宴会厅和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演职员们一起过年。
那天,剧院做了最大的努力,准备了一些茶水、糖果和职工自己蘸的冰糖葫芦,端上来请来宾们品尝。陈毅吃了一口便问:“你们是从哪里搞到这样好吃的东西啊?”剧院的演员们解释说,这是有关部门为剧院特批的白糖和红果,做好以后在演出休息时卖给观众吃,每一张戏票只能买两串冰糖葫芦。陈毅听了笑着说:“我晓得了,观众是为了吃到冰糖葫芦才来看戏的!”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然而,周恩来却没有笑,他看了看大家,轻声说:“这是说明粮食不够吃,肚子里空,群众饿啊!”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停止了笑。
那时候,正处在三年困难时期,周恩来从家里带来了一些酒和花生米摆在剧院休息室的桌子上,面对这些“珍贵的食品”大家连动也没有动。周恩来一再说:“来,来,大家都吃一点儿嘛。”可是,仍然没有人肯吃。后来,一位青年女演员鼓足勇气伸手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坐在旁边的一位老演员急忙用胳膊碰碰她,女演员顿时涨红了脸,刚要把花生米放回盘子里,被周恩来一下子挡住了,周恩来说:“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些嘛,花生米就是留下来让大家吃的。”
晚会开始后,周恩来和邓颖超跳起了第一个“慢三步”舞。跳了一轮舞后,周恩来挥手说:“你们请小超大姐来一个节目嘛!”有人问:“有吗?”周恩来答:“她有!她有!”在大家的掌声中,邓颖超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说:“好吧,我会唱京戏《武家坡》。可谁和我配唱呢?”演员狄辛马上走到前面说:“我可以配唱。”紧接着,在演员朱旭的胡琴伴奏下,邓颖超唱老生薛平贵,狄辛唱青衣王宝钏,戏便“开锣”了。
1960年春节,周恩来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员联欢。
京戏唱完以后,邓颖超没有坐下,紧跟着说:“我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的老伴儿周恩来会唱《洪湖水浪打浪》。大家欢迎不欢迎啊?”人们异口同声地喊:“欢迎!”周恩来摇了摇头说:“看来不唱是不行了嘛。”于是,周恩来走到话筒前边,抱着双臂,左手还在轻轻地打着节拍,非常认真地唱了起来,他一边唱着,一边又把演员朱琳、王志鸿、李曼宜拉到前边去一起唱。
唱完一首,周恩来兴致不减,向着王震大喊:“王胡子,快过来!”同时,又招手把曹禺和欧阳山尊都叫了过去:“现在我们再唱一支歌——《南泥湾》!”大家双手打着节拍,也随着合唱起来:“花篮的花儿香啊,听我来唱一唱啊……”
歌声停止后,陈毅抢先一步走进舞池,用四川话高喊着:“下一个节目是扭秧歌。”接着,锣鼓响起,周恩来和陈毅各带领一队人扭起东北大秧歌,扭出了“二龙戏珠”“盘8字”“龙摆尾”等花样。
对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艺术家们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除夕之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与他们一起联欢是对他们艺术上的肯定,让大家在春节里真正感到温暖如春。
邓小平主动上台和演员握手
1983年2月5日,春节前夕,邓小平乘专列离开北京,前往江苏苏州、浙江杭州等地考察。2月6日下午,抵达苏州。第二天,邓小平就约见陪同考察的江苏省负责人江渭清、顾秀莲以及苏州地委、市委的负责人等,听取相关情况汇报。
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年届八旬的小平同志仍旧不忘深入群众。于是,在岁末年初,许多杭州市民和外地游客在西子湖畔偶遇了邓小平,给他们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记忆。
这张照片中,一位母亲怀里的小孩扑向小平同志。这个小孩就是南京姑娘岳海宁,那时,她只有两岁。
1983年2月10日(农历腊月二十八),小海宁一家三口正在灵隐寺游玩,突然看到前面来了几辆面包车,接着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位神采奕奕的长者最为引人注目,人群中有人议论:那是小平同志!小平同志微笑着向大家挥手致意,他看到小海宁在妈妈怀里,也在拍着可爱的胖小手欢迎他,便停下脚步,笑着摸了摸海宁胖乎乎的小脸蛋。
更让小海宁一家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们在三潭印月游玩时,居然再次遇到了小平同志。再度相逢,小平同志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小海宁更是激动无比,一边喊“爷爷好”,一边扑向小平同志,在邓爷爷脸上亲了又亲。作为当时的随行摄影师,《浙江日报》记者程学武恰好捕捉了这个美丽的瞬间。
照片《让爷爷亲亲》(1983年程学武摄于杭州西湖)
从1988年开始,邓小平连续7年在上海过春节。1988年初,由于食用毛蚶引起甲肝病流行,短短一个月时间里,上海市区就有30多万人传染上了甲肝。春节期间,甲肝病的流行正是猖獗之时。工作人员向邓小平请示,说上海正在闹“毛蚶病”,是不是过一阵再去。邓小平果断道:“我要和上海人民共同过春节,毛蚶病有什么了不起啊?”
得知邓小平要来上海过年,上海春节联欢会筹备小组严肃地宣布了一条纪律:演员就在舞台与后台活动,不要到台前去,更不要与场内的领导接触和握手——这是为了防止甲肝病的传染。
几天后,联欢会完美结束。全体演员谢幕,在舞台上列队鼓掌,欢送小平同志离开剧场。原本没有首长上台接见演员的安排,可谁也没有想到,演出结束后,邓小平站了起来,主动向台上走去。他这样做,出乎演员的意料,也出乎警卫人员的意料。事先不是说好了吗,预防传染甲肝,彼此之间不握手吗?
当时,上海人人自危,都怕传染甲肝,平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上街就不上街,即使熟人见了面,也都不握手,最多拱手作个揖。可邓小平不顾这些,他主动与站在前排的演员一一握手。走到表演杂技的小演员、上海马戏学校学生金恣面前时,邓小平还俯下身,像慈祥的爷爷一般在小姑娘的脸蛋上亲吻了一下,全场顿时响起一片热烈而响亮的掌声。
陈云与烈士子女共度春节
1983年正月初一,陈云家中热闹非凡,屋子里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原来是9位革命烈士的子女应邀来到陈云的家里一起欢度春节。他们是瞿秋白烈士的女儿瞿独伊,蔡和森烈士的女儿蔡妮与儿子蔡博,张太雷烈士的女儿张西蕾,赵世炎烈士的儿子赵施格,刘伯坚烈士的女儿秦燕士、儿子刘虎生,罗亦农烈士的女儿罗西北,郭亮烈士的儿子郭志成。
陈云一边招呼大家坐下,一边详细询问每个人现在的工作与生活情况。他们当中,有的在从事新闻宣传工作,担任杂志编辑;有的以教学研究或科技管理为业,被评为讲师、副教授、高级工程师,或被任命为研究所的副所长;也有的在经济大潮中开拓进取,出任了公司副总经理等等。
当得知他们继承父辈遗志,在祖国各条战线上勤勤恳恳、忘我工作,不断取得新的成绩时,陈云十分高兴。他说,“中国有句老话:‘每逢佳节倍思亲’。你们的父亲就是我们党的亲人,是我们民族的亲人,今天把你们请来,共度春节”。
陈云微笑着用手指着茶几上摆放着的水果和糖果对大家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我招待你们每人两个橘子、一个苹果、二两糖果,大家把它瓜分了吧。”谈起为革命牺牲的烈士,陈云几乎哽咽。他说:“你们的父亲都是建党初期的党员,参加革命比我早,是我的前辈,其中有的还直接领导过我。他们有的是被敌人逮捕杀害的,有的是在作战时牺牲的,死的时候都很年轻。”
“我们的新中国,是他们和千千万万个革命先烈用生命换来的。今天的每一个胜利,都有他们的一份功劳。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没有忘记他们,也不会忘记他们。我相信我们的后人以及后人的后人,也是不会忘记他们的。”
1981年2月5日,陈云在北京向教师们祝贺春节。
革命烈士在陈云心中始终占有很重的位置,对烈士后代,陈云更是关怀备至,同时又严格要求。他勉励大家说:“你们都是革命的后代,是党的儿女。你们应当像自己的父辈那样,处处从党的利益出发,为了维护党的利益,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我看到你们健康成长,非常高兴。现在,我们党和国家的形势很好,你们要和周围的同志一道,爱护这个好形势,发展这个好形势,为把我们国家建设得更富强,继续贡献自己的力量。”
来源:党史镜报
作者:胡遵远〔安徽省文史研究馆特约研究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金寨干部学院(金寨县委党校)原副院(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