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我回故乡,当路过后湖小学的原址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些怔愣。曾经的校园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民房。遗憾之下,我写下了《远去的校园》,试图把母校和我的那些过往,用文字留存下来。写完之后,尚觉意犹未尽,那些藏在心底的回忆,又一轮泛起。今天,我接着再忆那段难忘的时光。
后湖小学,作为合沟西北片的一所中心小学,在教育的版图上有着独特的位置。七十年代初,学校附设初中班,这一举措让它在区域布局上优势尽显,附近几个大队的孩子们可以在这里读完初中。
从五年级读到初中毕业,当届没被推荐上高中,又复读了一年,我在这里一共读了四年。在来后湖小学之前,我在本大队小学上学。学校是在一处旧庙里隔出的两间屋子,门窗破败不堪,桌凳是用麦糠掺泥砌成的。教室里除了一块剥落不整的黑板,就没有其他可观处了。
踏入后湖小学,目之所及,气象一新。操场宽阔,早上,集纳着数百名师生,一派蓬勃向上的氛围。校园里,杨柳依依,清新的砖瓦教室错落其间。高挂的铸铁大钟,调控着校园的节奏与秩序。这里以崭新的样貌,让我第一次对学校有了美好的概念。
在这里,我完成了从小学到初中的跨越,复读,让我得以接续高中,对我后来的学业和职业生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那是一个特殊的时代,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学习黄帅,“不学ABC,照样干革命”的口号喊得震天响,这些特殊的背景下,发生了许多荒诞的事情。尽管我的考试成绩在班级中上游,但作文却从未登上过班级的墙展,也从未被评为“三好学生”,期末操行评语栏里,也找不到一句能让我自信起来的话。那些日子,我心里满是苦闷和失落,在寡言少语、独往独来中,愈加沉静、思索。
尽管自己在学期、年度的评定中没有达到应有的期许,但功课还是在长进的。除了得益于相关老师的学高身正,也深受几位优秀同学的影响。我读初二时,学让兄与我坐同桌,他数学、语文都十分出色,还擅长吟诗抒怀,钢笔字写得行云流水,整个人散发着潇洒轻松的风度。学让兄后来考入军校,成为那几届后湖小学奔赴军旅的先行者。我读五年级时,班里数学最棒的是跃明,他皮肤黝黑、体态浑沌、脑袋尤为丰硕,他呆萌、憨厚的外在,似乎藏着深奥、精准的内存,每次做试卷遥遥领先。他思路清晰,逻辑严谨,连老师都赞佩。丰善同学,跳起来投篮的那一刻,堪称力与美的完美结合,“阿丰”这个名字也因此在学校里一时轰动,他还发起、组织了篮球队,与郇楼小学等篮球特长学校切磋交流。俊明等几位同学,数年后高考胜出,几十年的职场贡献,也不断书写、刷新他们的成绩。
我离开后湖小学近半个世纪,但那些美好的时光,却从未从我的记忆中淡去。在某个晨曦或黄昏,在回望过去的时候,那些关于后湖小学的印痕,会拂去尘封,再现那份难以回归的愉悦和温暖。(文/郭华庭 图片摄影 陈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