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前几天，家族群里炸开了锅，大家都在商量扫墓的事。我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这种事可不能缺席，毕竟祖坟那儿埋着爸妈。我随手回了一句：“到时候我回去，大家一起去扫墓吧。”
说实话，我心里是有点抵触回老家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大哥。他比我大八岁，从小就特别能管人。小时候我干点什么事，他都要指手画脚；长大后，虽然在生活上没再插手，但他的性格却一点没变，嘴硬得跟块石头似的，最爱说的就是：“我穷但我有骨气，不靠别人。”
要说这话放在过去还挺有道理，可现在听着就让人窝火。他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孩子还没上大学，哪怕拉下脸借点钱做点事，早就能翻身。可他偏偏死活不肯，每次提起钱的事就一句：“穷就穷呗，反正饿不死。”
也不是我没帮过他，前几年我出钱让他开了个小餐馆，想着让他能有个稳定的收入。谁知道他不仅没用心经营，还三天两头和客人闹矛盾，最后干了不到半年就关门了。我当时气得够呛，他还甩脸子说：“我就不是做生意的命！”
所以，回老家这件事对我来说，一想到要跟他见面，心里就免不了一阵膈应。
清明当天，我一早开车回去，后备箱里带了些水果、香烛、纸钱，还给侄子带了套辅导书。到家时，大哥早就站在门口抽烟了，见到我，他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我笑着问他：“最近怎么样？忙啥呢？”
他吐了口烟圈，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还能忙啥？种地呗，穷人家的日子，没啥好说的。”
这话一出口，我的心里就有点堵，但想着今天是扫墓的日子，不想多说什么，就忍住了。可我万万没想到，大哥的那些“穷人理论”，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竟然能把我气得几乎失控。
吃过早饭后，我们准备一起去扫墓。我打开车后备箱，把带回来的水果和香烛拿出来，大哥一边抽着烟一边斜眼瞟了瞟：“带这么多干啥？有这钱还不如给家里添点米面油。”
我听得有些别扭，但还是笑着回了一句：“大哥，祭祖是心意，这点东西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了，爸妈在世的时候对咱们多好，咱现在总得尽点孝心吧。”
大哥撇了撇嘴，抬手把烟掐灭了：“你有钱，当然不心疼。像我这种穷人家，哪能像你这么讲排场。”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酸意，心里有点不爽，但想着扫墓的事重要，不想跟他计较，就闷着头把东西装进袋子里。
到了祖坟那儿，大家摆好供品，我点上香，带头磕了几个头，大哥站在一旁不情不愿地跟着做了。烧纸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你说咱爸妈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太偏心了？啥好事都落你头上，留下的田地却全丢给了我。”
这话把我说得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爸妈那时候怕你在乡下孤单，才多留点东西给你。再说了，我也不是没补贴过你，之前那餐馆的钱，不都是我出的？”
他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你以为出点钱就了不起了？咱穷人的命，就算给我一百万也翻不了身。”
我心里的火腾一下冒了上来，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大哥，你能不能别老拿‘穷人’当挡箭牌？你说咱们家穷，可穷成啥样了？地里有收入，你家还有个房子，比村里大多数人都强。再说了，我的钱是凭本事挣的，你要是愿意努力，也能过得好一点！”
“努力？”大哥一下冷笑了，“你城里人就爱说这个词，什么努力、拼搏，听得人烦。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哥，我的日子再差，也轮不到你来教育！”
我气得指着他：“大哥，我不是想教育你，但你这个脾气，真的不怪别人说你穷一辈子。你看村里那些人，有几个比你条件好？可人家都想着办法出去做点生意，或者种些经济作物，你倒好，死守着两亩地，每天就知道抱怨。”
他脸色一沉，冲我吼道：“我抱怨咋了？我就是这个命，你能改得了？”
我也急了：“你这不是命，是懒！只会埋怨别人偏心，埋怨命运不公，你什么时候真正努力过？当年餐馆的事，要不是你脾气太硬，会黄了吗？现在还怪我？”
“你少提那个！”他忽然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当时是你非要让我开店，说得好听，结果亏了还不是我背锅？你有钱了不起，谁稀罕你的钱！”
这句话像刀一样扎进了我的心。我气得手直发抖，指着他说：“大哥，我是真服了你！你有本事穷下去，反正我以后也懒得管了！”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连头都懒得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