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品读》2025年第1期内容
南半球的春天，时间上跟北半球刚好是相反的。
9月21日，天气有些阴晴不定。前天还十二三度，穿毛线衣；昨天一个跟斗，就翻到了二十五六度；而今天直奔三十度，直接穿T恤了。我在园子里转悠，发现荷花池里的睡莲叶子，几天内竟铺满了半个池子，而上周才仅仅漂着几片嫩叶而已。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有些急。那些急性子的花草，更是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
这个荷花池是我自己动手挖的，不足15平米的面积对半分——左半拉栽荷右边种睡莲。
现在，睡莲叶子占满了右半个池子，左边的荷花却丝毫未动，连个卷曲的小荷叶也寻不见。也难怪，当初种睡莲，是连盆带花放在水面，没有底的泡沫盆晃晃悠悠漂在水上，根须从盆底往下溜。所以，能早早舒展腰身、萌发新叶，是因为上面的水暖了。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也并不是鸭子先知先觉，只不过它们热衷于浮在水面上，便早一些感应到了水的暖。而此刻，莲藕还在冰冷的水底淤泥里匍匐前进，要等到暖透才能在黑暗里悄悄迸出新芽，于水底潜行一阵后，憋口气钻出水面。那时候至少也是仲春了。
同样在初春，我发现同一个花架上的爬藤月季也有急性子慢性子之分。
前院，长而窄的花架上，盘踞着6种不同的月季。粉色的龙沙宝石性子最急，才开春，叶子刚爆芽尖尖，就迸出好几个花骨朵。随后，仿佛眨眼之间，枝头便密密麻麻布了上百个花苞。接下来的10月第一天，仙气飘飘、小包子样的粉色月季，一窝蜂地绽放开来。
下一个，是红色龙沙宝石和白色龙沙宝石，它们都是近亲，性子则柔和得多。这俩姊妹花一年四季常开，红色龙沙宝石尤为爽快，即便是冬季的枝头，也依旧保持着花团锦簇的热情。
蓝月亮的脚步却有些迟疑，到10月7日，才有3朵花攀上枝头。而夏洛特夫人，更是迟有响动。可我不能去催——万物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花有花期，有属于它们自己的心事，就由它们去吧。
还有性子比睡莲和月季更为急迫的花，比如我家种的巴西海棠。春天一到，它们就贴地拱出一堆嫩绿的枝条，不过几天功夫就能长到我的大腿高。那些直杆子，到顶端才生枝，枝上冒绿叶，叶窝底下伸出花茎，而后是坠在下头的海棠花。那些花瓣厚实、硬度高，光泽油亮且历久不衰，很像是假的塑料花。值得一提的是，它们堪称花界劳模，一年四季都不休息，天天坚守着岗位，无休无止地开放。
我家园子的角角落落都安插了巴西海棠——我喜欢春天到来的时候，看它们贴地爆芽。
那些长势迅猛的新芽急吼吼蜂拥而至，不顾一切奔向世间的迫切感，让已到中年、常常感到疲惫不堪的我，切实感受到了生命的蓬勃与旺盛。每每看到它们，都好想对着不断涌出的嫩芽们鼓掌，说：欢迎你们来到人间。
作 者：［澳大利亚］麦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