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帝国野心:当今时代能建立世界秩序吗?

特朗普“疯狂退群”:他会击垮世界秩序吗?

本文摘编自基辛格《世界秩序》

中信出版集团授权发布

当地时间1月2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华盛顿特区宣誓就职,他时隔8年后重返权力巅峰,特朗普2.0时代正式开启,为世界局势留下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特朗普在就职演讲中,宣布将签署一系列行政令,他的威胁言论步步升级。宣布南部边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并派遣军队抵御所谓非法移民;将“墨西哥湾”改名为“美国湾”;将扩张美国领土;建立对外税务局,对外国进口产品加征关税;宣布美国退出世界卫生组织以及退出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特朗普的这些言论彰显了他试图复刻19世纪末的美国的野心。

19世纪,美国抬高关税进行,贸易保护,拓展美国新边界进行领土扩张,建立起严格的移民制度等,这使得美国在政治和经济上都迅速崛起。经过一战和二战,美国成为全球的头号强国。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几十年里,才形成“世界大家庭”的格局。直到特朗普2016年上任,他以“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让美国再次伟大)为竞选承诺,美国在经济和外交方面出现了重大调整,再次开启了对本国的保护主义与对外的扩张。特朗普在第二任期内,无疑将对全球政治格局产生更为剧烈的影响。

特朗普2.0时代启幕,世界是否会更加分裂?美国在世界秩序中应该扮演何种角色?基辛格在《世界秩序》中已经给出了答案。



一、二战后,美国在世界秩序中扮演的角色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几十年里,一种世界大家庭的意识似乎即将形成。世界先进的工业化地区因战争而疲敞。不发达地区开始非殖民化进程,重新确立自己的身份。所有国家都需要合作而不是对抗。美国不但没有受到战火的破坏,反而通过这场战争加强了自己的经济实力和国家自信,开始推行它认为适用于整个世界的理想和实践。

美国开始接过世界领袖的火炬,并为世界秩序增添了一个新维度。这是一个明确建立在自由和代议制政府思想之上的国家,它把自己的崛起视为自由和民主的扩展,认为自由和民主这股力量能够带来迄今为止遥不可及的公正持久的和平。

关于秩序,传统上欧洲认为各国及各国人民之间本来就相互竞争,为了限制它们各自的抱负引发冲突可能带来的影响,欧洲依靠均势和一批开明的政治家。美国的主流看法认为人类天生理性,倾向于互谅互让,讲究情理和公平交易。传播民主因此成为国际秩序的首要目标。自由市场将激励个人,富足社会,经济相互依赖将取代传统的国际对抗。

几代人建立世界秩序的努力在许多方面已经结出果实:当今众多独立的主权国家管理着世界大部分领土;民主和参与式治理的扩展即便不是普遍的现实,也已经成为共同的志向;全球通信和金融网络实时运转,历代人难以想象的大规模的人际互动成为可能;人类共同努力应对环境问题,至少有做出努力的动力;国际科技、医疗和慈善团体集中精力应对重大疾病和卫生事件,而这些疾病和卫生事件昔日被认为是不可抗拒的天灾。

美国对这一进步做出了重大贡献。不管受益者请求与否,美国的军事实力为全世界提供了安全盾牌。在基本上由美国单方面提供的军事保护伞下,大部分发达国家结成了一个联盟体系,而发展中国家则免于遭受它们有时没有认识到,更不要说承认的某种威胁。全球性经济得以发展,美国提供了融资、市场和大量创新。从1948年到世纪之交是人类历史上一段短暂的时期。在此期间,一种全球性世界秩序初步显现,它既体现了美国的理想主义,又融合了传统的均势概念。

然而,在地缘政治世界中,西方一手建立并声称全球适用的秩序正处在一个转折点上。这一秩序给出的对策已经全球知晓,但在这些对策的应用上却没有共识。对民主、人权和国际法等概念的解释千差万别,交战各方动辄把它们作为战斗口号攻击敌人。这个体系的规则虽然已经公布,但因缺乏强制实施手段而始终不起作用。在有些地区,对伙伴关系和共同体的承诺已经被测试对方底线的更强硬姿态取代,或至少伴有这种姿态。

在世界的几个地区,出现了一种抗衡的动力,要构筑堡垒以抵御西方发达国家诱发危机的政策,包括全球化方方面面的影响。曾经支持美国推行美国版世界秩序的政府,现在开始怀疑美国最终是否有足够的耐心把这项事业坚持到底。这种观点认为,接受西方的世界秩序“规则”会带来一些不可预测的不利因素。

二、21世纪的世界秩序有哪些重大缺陷?

当今时代的权力处于前所未有的变动中。每一个10年间,合法性诉求的范围都会以迄今为止难以想象的方式倍增。当武器能够毁灭人类文明,不同价值体系之间的互动能够瞬间完成,而且具有前所未有的侵入性时,现有的维持均势或价值共同体的算计方式可能已经过时。

随着以上不平衡的增长,21世纪的世界秩序结构显然在几个重要方面存在着重大缺陷。

首先,国家作为国际生活的基本正式单元,它本身的性质面临重重压力,遭到蓄意攻击和拆解,在有些地区因忽视而受到侵蚀,常被应接不暇的事件淹没。冷战结束以来,我们在世界的几个地区目睹了“失败国家”、“无主空间”等现象。有些国家连这个称呼都配不上,无法控制武力的使用,也不能行使有效的中央权威。形形色色的准主权单元行为方式模糊不清,而且常常信奉暴力,很多情况下源自对各自迥异的文化做出极端的诠释。如果大国把操纵这些单元作为外交政策的话,无政府状态在所难免。

其次,这个世界的政治组织和经济组织不同步。国际经济体系已经全球化,而世界政治结构还是以民族国家为基础。全球经济动力旨在消除不利于货物和资本流动的障碍,而国际政治体系依然主要基于各种迥异的世界秩序观,旨在调和不同的国家利益观。经济全球化在本质上不顾及国家边界,国际政策努力调和各国相互冲突的目标,但依然强调边界的重要性。

这些动力作用下,世界经济连续几十年持续增长,其间不时地被似乎日益严重的金融危机打断,例如20世纪80年代的拉美、1997年的亚洲、1998年的俄罗斯、2001年及2007年的美国和2010年的欧洲发生的金融危机。赢家没有什么怨言。而输家寻求的解救办法否定或至少阻碍了全球体系发挥作用。

尽管危机发生的原因各有不同,但都具有一个共同特点:过度投机和忽视风险。人们发明出来的金融工具掩盖了相关交易的本质。放贷者难以评估自己做出的承诺,而借款者难以了解债务的含义。

因此,国际秩序面临一个悖论:繁荣取决于全球化的成功,而这个过程经常产生不利于实现夙愿的政治反应。全球化的经济管理者几乎没有机会参与全球化的政治进程。而政治进程的管理者不愿意冒失去国内支持的风险对经济或金融问题未雨绸缪,因为这些问题非常复杂,只有专家才懂。

在这种情况下,挑战变成了一个治理问题。各国政府面临让全球化进程向有利于本国利益或重商主义方向倾斜的压力。在西方,全球化问题与奉行民主的外交政策问题密不可分。寻求国际政治秩序与国际经济秩序的和谐挑战了原有的观点:之所以追求世界秩序,是因为它需要扩大国家框架;之所以需要对全球化加以规范,是因为可持续发展需要调整传统的模式。

再次,是没有一个有效的机制,使大国能在重大问题上磋商,也许还能合作。由于今天的多边论坛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多,以上批评也许显得有点奇怪。除了最具权威,但经常在最重要的问题上陷入僵局的联合国安理会外,现在还有北约和欧盟定期举办的大西洋领导人峰会。亚太地区领导人有亚太经合组织和东亚峰会,发达国家有七国集团或八国集团,主要经济体有二十国集团。美国是所有这些论坛的关键参与者。

总体来看,美国一直寻求保持稳定和倡导普世价值之间的平衡,但这种平衡并不总是与不干涉主权或尊重他国历史经验的原则吻合。在美国经验的独特性与对其普世性理想的自信之间、过度自信和内敛自省之间寻求这种平衡必然是一个永无休止的过程,但它绝不能退缩。

三、未来,美国要怎么做?

重建国际体系是对我们这个时代政治家才能的终极挑战。失败的后果不一定是国家之间的大规模战争,更有可能的是演变成与特定国内结构和治理形式相一致的种种势力范围。

在其边缘地,各势力范围都可能对它认为不合法的秩序实体试探自己的力量。它们会连成网络,进行即时通信,不断地相互碰撞。这一过程造成的紧张状态最终会升级为谋取整个大洲乃至全球的地位和优势。地区之间的争斗有可能比以前国家之间的争斗更加惨烈。

当代建立世界秩序需要一个在各地区内部确立秩序观的一致战略,并将不同地区的秩序相互联系起来。这些目标不一定完全相同或能自我调和。一种极端运动若是获胜,或许会给一个地区带来秩序,但有可能在其他地区造成冲突,或是引发与其他地区的冲突。一国在军事上控制一个地区即使看上去似乎带来了秩序,但有可能给世界其他地区带来一场危机。

均势概念应当重新评估。从理论上讲,均势应该是不难计算的。但事实证明,协调一国与他国的考量并对考量的极限达成共识是极其困难的。外交政策所含的臆测性是指有必要根据判断调整行动,而判断做出之时又无法验证其正确与否。在大动荡时期,尤其如此。旧秩序陷于动荡之中,它会被什么样的秩序取代又是一个未知数。因此,一切都取决于对未来的评估。然而,各国内部结构不同,对现有趋势意义的评估也会不同,更重要的是,处理这些差异的标准也会相互冲突。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困境。

一种肯定个人尊严和参与式治理、遵照一致同意的规则开展国际合作的世界秩序不失为一条出路,也是激励我们的动力。但是,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还需要走过一系列的中间阶段。在任何一段时间,如果我们能像埃德蒙·伯克所写的那样,“默许没有达到抽象的完美的可行计划,而不是追求更加完美”,通常会更好。而坚持一蹴而就有可能引发危机,甚至导致幻灭。美国的战略和外交需要容忍前进道路上的复杂曲折,既看到目标的崇高伟大,也认识到人类为实现这些目标做出的努力必然是不完美的。

在21世纪世界秩序的演变过程中,美国要发挥负责任的作用,就必须准备好回答以下几个问题:

无论以何种方式,哪怕是独自行动,美国要努力防止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界定了社会生存下去的最低条件。

即使得不到任何多边支持,美国也要努力实现什么?这界定了美国国家战略的最低目标。

只有在联盟的支持下,美国才会实现什么,防止什么?这界定了美国作为全球体系一部分的国家战略追求目标的外沿。

即便一个多边集团或联盟敦促美国,美国也不应该参与什么?这界定了美国参与世界秩序的限制条件。

最重要的是,美国努力促进的价值观的本质是什么?

推行哪些价值观要部分地取决于具体情况?

当然,以上问题原则上也适用于其他社会。

美国在两个层面上追求世界秩序:拥抱普世原则,同时需要接受其他地区的历史和文化现实。除了分析过去困难重重的数十年积累的教训,我们还必须继续肯定美国的独特性。有些国家放弃自己的承诺或特性,择易而行,但历史不会善待它们。作为现代世界人类自由的坚定倡导者和捍卫人文价值的一支不可缺少的地缘政治力量,美国必须坚持自己的努力方向。

无论从哲学角度还是从地缘政治角度看,为了应对我们这个时代的挑战,美国必须目标坚定。然而,任何一国都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建立世界秩序。要建立真正的世界秩序,它的各个组成部分在保持自身价值的同时,还需要有一种全球性、结构性和法理性的文化,这就是超越任何一个地区或国家视角和理想的秩序观。

《世界秩序》包含了基辛格浓缩60年外交生涯的理念精髓,指明了美国应该在世界秩序中扮演的角色,而特朗普一系列美国优先的战略,无疑破坏了美国参与世界秩序的限制条件,应该警惕特朗普可能带来的帝国主义。



《论中国》后,基辛格92岁高龄力作!

浓缩60年外交生涯的理念精髓,

4个世纪国际秩序变迁的历史思考

《世界秩序》

作者:[美]亨利·基辛格

译者:胡利平

定价:88.00元

ISBN:978-7-5086-5269-6-01

出版时间:2015年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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