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87年夏，江城县下河镇的天格外闷热。我叫何志明，是镇上开杂货店的。那天早上，我站在店门口，看着对面新开的“大众百货”门庭若市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
从去年开始，镇上陆续开了好几家新店，我这个老店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库房里的货物越积越多，发霉的纸盒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就像我这几个月来郁闷的心情。
“志明，给我来包红梅。”隔壁王婶探头进来喊道。
我赶紧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包红梅烟递给她：“王婶，您老人家抽烟？”
“哪能呢，给我家老头子买的。”王婶接过烟，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志明啊，你这店里货也不多了，是不是。。。”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这不是这几天进新货嘛。”
王婶叹了口气走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整个下河镇谁不知道我何志明这个老实人做生意亏得连裤子都快当掉了。
正发愁着，我媳妇李巧云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中药。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瘦得像根竹竿：“志明，你快去把这碗药喝了，都凉了。”
看着巧云憔悴的样子，我心里一阵绞痛。她从去年开始就病恹恹的，本来想着今年生意好了带她去县医院看看，谁知道生意越来越差，现在只能靠镇上老郎中开的中药吊着。
“巧云，你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喝。”
“那怎么行，这药要趁热喝。。。”巧云话还没说完，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我赶紧过去扶她，却看见她手里的帕子上沾了点点血迹。
“巧云！”我心里一惊，扶着她就要往医院跑。
“没事，可能是天太热了。。。”巧云还想安慰我，可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软软地倒在我怀里。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抱着巧云冲到镇医院，大夫说是肺病，必须马上住院治疗。可是当我听到需要交五百块住院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
这年头，五百块可不是小数目。我在柜台里翻了个遍，才凑出一百多块钱。正发愁时，我妈王翠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儿啊，你等着，娘这就去典当金戒指。”说着，我妈就要往当铺跑。
“娘！”我一把拉住她，“那是爹临终前给您留的，不能当！”
我妈红着眼睛瞪我：“你媳妇的命重要还是个破戒指重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娘，这钱我来付。”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我初中班长周雨田！他西装革履，手里提着个公文包，哪还有当年那个总被人欺负的瘦弱少年的影子。
“雨田？你怎么。。。”
“先别说这些，赶紧给弟妹办住院。”周雨田掏出钱来，一叠大团结整整齐齐地码在挂号处。
看着巧云推进病房，我才有空和周雨田说话。原来他这些年在县城做建材生意，早就做得风生水起了。
“志明，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周雨田递给我一支烟。
我摆摆手，苦笑道：“还能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就这么个样。”
周雨田看着我，突然说道：“记得初中那会儿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那是1967年的事了，那时候我和周雨田都是初中生。。。
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热，我和周雨田都是马家桥中学的学生。那时的马家桥中学破破烂烂的，教室的门都掉了漆，下雨天还要搬着板凳避雨。
周雨田是班长，个子瘦小，但特别爱读书。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跑到教室里，趴在桌子上看书。可是他越是这样用功，就越招人嫉妒。学校里有个外号叫“铁牛”的，整天带着几个跟班欺负周雨田。
那天中午，我正要去食堂打饭，突然听见教室后面传来打斗声。我赶紧跑过去，就看见铁牛和他的跟班把周雨田堵在墙角。周雨田的书包被扔在地上，书散了一地，他的眼镜也歪在一边。
“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考试又是第一名，老子今天非得让你尝尝厉害！”铁牛挥舞着拳头。
我一看这情况不对，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住手！”
“呦，何志明，你小子也想英雄救美啊？”铁牛冷笑着看着我。
“你要打就打我，别欺负人！”我挡在周雨田前面。
接下来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天我被铁牛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在医务室躺了半天。但是从那以后，铁牛再也没敢欺负周雨田。
“志明，那天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周雨田深深吸了一口烟，“你知道吗，那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辍学了。”
我笑了笑：“都是二十年前的老黄历了，提它干啥。”
“不，这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老。”周雨田认真地看着我，“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们家搬到下河镇，我都打听不到。今天要不是来送建材，还不知道你在这开店。”
他掐灭烟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是两万块钱，你先拿去用。”
“这。。。”我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太多了，不行不行。”
“你要是还把我当兄弟，就别推辞。”周雨田把信封塞到我手里，“二十年前你替我挨打，这次换我帮你。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你媳妇还在病房里躺着，你儿子还要上学。。。”
我看着信封，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些年来，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差，可是没办法，一个老实人，总是学不会耍心眼。镇上的那些新店，价格比我便宜，服务比我周到，连进货的渠道都比我广。
“雨田，我。。。”我刚要说话，就见我妈从外面跑进来。
“志明！不好了！”我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收数的来了！”
我心里一沉。原来是去年进的一批货，一直没卖出去，欠着供货商王老板两千多块钱。这些日子王老板催了好几次，我都是东拼西凑地给他一点，想着等店里生意好起来再还清。没想到他今天找上门来了。
“走，我跟你去看看。”周雨田拍拍我的肩膀。
我们赶到店里的时候，王老板正带着两个小伙子在店里转悠。他们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骂骂咧咧：“何志明，躲什么躲？钱不还，我今天就把你这店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