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三角momo
上海和杭州,人才一直在高铁上流动。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杭州西站总是冷冷清清,但是自从上海虹桥和杭州西站互通后,这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沪杭之间的大厂打工人,成了车厢里的一道风景线,"颗粒度"、"拉齐认知"、"okr"、"ROI"、"预期管理"……各种黑话在车厢中回荡。
多年以来,上海与杭州之间的互联网人才流通,一直是一道行业风向标,随着阿里巴巴的崛起,杭州成为中国电商行业的中心,在2020年之前,一直是上海往杭州输送人才,包括张勇、卫哲在内的一大批上海高管,来到了杭州。
但是这种情况在2020年之后发生了变化,随着拼多多和抖音电商的崛起,越来越多的阿里中高层"毕业"后,开始前往上海务工,而再此之前,这些人已经在杭州完成了结婚生子的人生大事。
我们能够在余杭这片互联网的土地上,看到一种家庭,老婆带着孩子在杭州,继续在本地工作,老公周一到周五在上海工作,这种周末家庭比比皆是,他们在此之前,往往都是阿里巴巴的双职工。
"在沪杭之间穿梭的,一直都是周末夫妻,这很有意思,以前我们很多同事,都是老婆在上海,上海人嘛,很少愿意出去的,但是挡不住那些年阿里的吸引力啊,现在也是一样,阿里一个P8、P9去抖音电商,去拼多多工资翻倍很正常,现在甚至小红书都能来阿里抢人,世道变了,但是不变的是周末夫妻这种状态,习惯杭州生活的家庭,不愿意去上海,也一样。"一名目前在拼多多工作的前阿里员工表示。
最有意思的事情是,由于常年需要分居两地,很多夫妻在这个过程中,就因为此事离婚了,通常是出轨方净身出户,在新的公司重新组建家庭,然后变成了新杭州人,或者新上海人,互联网公司都是年轻人居多,荷尔蒙碰撞出来的办公室恋情数不胜数。
在杭州西站没有开通之前,两地人才交流,基本要通过杭州东站,从杭州东站来余杭这一段路程是被吐槽最多的一段路,因为大多数互联网大厂都在余杭,他们安家也都在余杭,杭州西站与上海虹桥之间的通车,直接让通勤时间减少了一半。
杨浦、虹桥、西站、余杭,这四个地方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人才供应链。
"沪杭之间的大厂人流动,其实是互联网的一条兴衰线,你想知道哪里的公司在上升期,就看人才在往哪里流动,毫不夸张的说,前些年,EFC的万豪行政公寓里,几乎天天住满,都是阿里来出差的人,你现在再去看看,阿里自己办公区都要空出四分之一甚至更多,我现在周一早晨从西站到虹桥,一节车厢,毫不夸张的说,有30%的人,都是跟我类似的情况,前阿里员工,现在在字节或者拼多多或者小红书当牛马。"王尚(化名)之前在阿里做电商运营,去年小红书大举发展电商业务的时候,一手拿着裁员的补偿,一手立刻找到新工作,成了毫无疑问的幸运儿。
为了挖阿里的核心员工,曾经一度,上海几家大厂的人力都直接杀到了公司门口,现场挖人,据说后来因为此事,还上升到公司层面去沟通过,行业里,阿里作为电商行业的黄埔军校,是没人质疑的,承担了半边天人才供给角色。
此外,在我们走访交流的众多大厂员工中,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
首先,列车上的男性更多。
他们统一的装束都是一个双肩电脑包,身穿黑色衣服,戴着眼镜,头发凌乱稀疏,一路上电话一直不停,面前的电脑必须打开,然后各种表格。这充分说明了一种职场现状,男性在找工作上更加自信和激进,女性员工更多的会选择稳定。
其次,毕业阿里人很抱团。
周畅、熊飞、杨红霞、王维、欧立勇、贺川、王晓博、许磊、李文凯、吴可、周桓,这些名字在过去几年里从阿里毕业迁往各个上海大厂,还有更多数不清的P7、P8在中基层,我们在上海的很多互联网大厂,都可以看到HR在对抗可能存在的山头文化,在HR看来,阿里出来的人呢,非常抱团,往往都是团进团出,一个领导来,带一批嫡系入职,文化输出能力非常强,甚至会让公司原本的做事逻辑发生变化,很多公司甚至在厕所都贴出了反黑话运动。
第三,没有人愿意搬家到上海。
有时候,我们也想不通,既然在上海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配偶也是大厂员工,为何不举家迁往上海团聚呢?事实上,这种搬迁的案例非常少,这背后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两座城市的底色不同,余杭板块房价的下滑,首先就会阻碍这种搬迁,其次上海的生活氛围与杭州完全不一样,杭州是非常东方化的本土城市,并不像上海那般洋气,在杭州生活习惯的人,习惯了喝茶、爬山、中式审美,最重要的是,在杭州,获取社会资源的难度要远远低于上海,而且收入相差也没有那么大。
最后,都还有一份副业。
在沪杭高铁上,我们经常会听到非常有意思的电话,大厂的精英们,已经对于自己的工作没有那么足够的信心了,他们往往会在本职工作之外,还有一份副业。
毕竟,如今,大部分公司,已经很难再给年轻人"泼天的富贵了",于是,求人不如求己,搞钱,成为这趟列车线,永恒的主题。
主业、副业、投资,这成了沪杭大厂人搞钱的新三驾马车,后面我们会专门用一期,来讲述这个现象。
春节来了,人头攒动的杭州西站,寄托了多少大厂人的梦想,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最有活力的一群中青年的奋斗史,他们在上海滩赚钱,还在杭州高点持有的房贷,所有人都在期待,余杭可以再次诞生伟大,好让奔波到此结束。
本质上,没有人,想周五回家,周一离家,这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人到中年,能够待在家里,是一种持久的平静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