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屠杀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不能忘却的历史,但许多年来,日本始终不肯承认当年犯下的罪行。为此,许多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陆续勇敢地站了出来,为那些被残害的同胞讨回公道,被人们称为“不屈的女人”的李秀英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李秀英祖籍山东,1919年出生于南京,因家境比较富裕,她从小念私塾、背四书五经,所以她从小就知道要对国家忠、对父母孝。
1937年3月,李秀英与上海川沙县政府的无线电技术员陆浩然结为夫妻,两个月后,李秀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喜不自胜。可就在不久后,日军进犯上海,国民党军队奋战3个月后下令撤离,陆浩然不得不随部队离开。
李秀英的家也在这场战争中被炸毁,为了保护妻子和腹中的孩子,陆浩然临走前把妻子送到了南京岳父处。但没想到的是,原本要到南京避难的李秀英,却阴差阳错走进了另一个魔窟。
这年12月,日本进攻南京,百姓们害怕不已,四处藏身。李秀英随父亲躲进了南京国际安全区的美国教会学校地下室避难。
直到过去了很多年,李秀英仍旧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她说:“12月12日夜里,我听到外面有轰隆隆的打枪打炮声,第二天外面突然安静,透过地下室的气窗,我看见外面已经飘起了日本国旗……”
19日上午,六个日本兵冲入地下室,想要将李秀英和其他十多个年轻妇女拉走。受从小教育的影响,李秀英骨子里有着不屈服的韧劲,她宁死也不愿意受辱,便一头撞到了墙上,顿时头破血流、昏倒在地。
等李秀英醒来的时候,日本兵已经走了。虽然没有受辱,但经过这一次,李秀英意识到撞墙根本没有用,她必须反抗。李秀英跟父亲学过一点儿武术,她决定跟小鬼子们拼一拼。
一天中午,又来了三个日本兵,把男人们赶开后,他们就准备对李秀英和另外一个妇女下手。一个日本兵刚要解李秀英的衣服,她趁机握住那人腰间刺刀的刀柄决定夺刀。但日本兵反应很快,也立刻握住刀柄,两人开始争夺起来。
李秀英毕竟是女子,力气比不过男子,见落了下风便急中生智张口咬在日本兵的胳膊上。日本兵疼得哇哇直叫,另外两个日军听到叫声立刻跑了过来,见李秀英依然不放口,他们拿起手中的刺刀就往她身上刺去。
李秀英可以明显感觉到刺刀在她身体里来回穿刺的感觉,最后一刀,就扎在她已经怀孕7个月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使李秀英昏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了。
后来,李秀英大难不死被救了过来,从父亲口中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李秀英的父亲回来后发现女儿满身都是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以为她已经死了,十分伤心。他找来几个邻居在山上挖了一个泥坑,准备将女儿安葬,但当他们把李秀英抬到门外的时候,由于冷风的刺激,李秀英竟奇迹般苏醒了过来,哼了一声。
李父听到了声音,得知女儿还活着,欣喜地把她送进了鼓楼医院进行抢救。
为李秀英做手术的是外科大夫威尔逊,他细心地帮助李秀英缝好了脸上的伤。原本,威尔逊见李秀英伤势如此严重,并没有抱希望,帮她缝脸是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李秀英却顽强地活了下来,只是腹中的孩子还是流产了。
李秀英身中37刀幸运活下来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南京城,使当时处在黑暗中的南京人民看到了生的希望,从此以后,李秀英就成为了南京城不屈的象征。
但当时经历毁容、流产两大打击的李秀英十分痛苦,就在她沉浸在悲伤之时,一个人的出现给了她活下去的力量。
时任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委员会主席的美国传教士马吉找到了李秀英,告诉她:“你好好休养,将来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历史见证人。”
马吉用他那16毫米的摄像机拍下了日军在南京的暴行,李秀英也在他的镜头里出现过。多年后,这段录像被公开,李秀英也站了出来揭发日本侵略者的罪行。
因马吉的这句话,之后的许多年李秀英都分外地珍惜自己的生命。女儿陆玲说:“当时抗战还没有胜利,母亲不愿意出门,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就不能亲口说出南京大屠杀的真相了。”
后来,陆浩然与李秀英团聚了,看到妻子毁容的脸,他没有嫌弃,夫妻之间反而更加恩爱。幸运的是,李秀英并没有因为那场劫难而伤了子宫,在之后的日子里,她又陆续生下了9个孩子。
因不愿意出门,全家的生活开支就都落在了陆浩然的身上,一份工不够就打两份工,一个人养活着11口人。陆玲说:“父亲从来没有什么埋怨,反而十分心疼我母亲。”
1987年,陆浩然即将离世,他将女儿叫到身边说:“你妈妈这辈子吃了太多苦,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之后,陆浩然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500块钱全部留给了妻子。
李秀英一辈子要强,即便面对如魔鬼般的日本兵也没有害怕,却在提到丈夫时总会露出自责与愧疚的神情。她不止一次对女儿说:“是我拖累了你父亲。”
上个世纪90年代,李秀英要远赴日本诉讼,有人问她:“老太太,你到日本去他们能赔你多少钱?”李秀英坚定地说:“哪怕赔我一分钱,就是要日本人承认他们的罪行。”
对李秀英来说,多少钱都无法弥补日军对她的伤害,她之所以提起诉讼,就是为当年南京大屠杀的受害者讨回一个公道。
1997年,78岁的李秀英没有犹豫踏上了日本国土,陪同她一起去的是女儿陆玲。
法庭播放了当年马吉拍摄的李秀英受害的视频,还有她指认现场的画面。播放完毕后,李秀英又叙述了一遍,陆玲发现,底下不少日本年轻人正偷偷抹着眼泪。
2001年,李秀英在南京金陵饭店录制南京大屠杀证言,有个日本民间团体提出愿意支付一笔费用,让李秀英安度晚年。但李秀英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有国家,有儿女,不要你们来养,但该赔偿我的一分钱也不能少。”
2004年,李秀英在南京鼓楼医院去世,她的故事将由女儿陆玲继续讲下去。陆玲说:“我希望母亲的记忆不能只停留在档案中,而是一代一代人接力讲下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段悲惨的历史,让悲剧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