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市象，作者 | 王铁梅，编辑 | 杨舟
“微博之夜声势越浩大，显得微博越心酸。”经营微博十年，拥有400万粉丝的“大V”王璐向「市象」表示。
霸占几乎全部文娱热搜，直播观看人次超18亿的微博之夜，1月11日在北京国家体育馆举办，微博邀请了各个领域的佼佼者，创建了上千条与微博之夜相关的词条，卯足了劲想通过这一年一度的盛会展现出微博强大的影响力和商业价值，但在王璐眼里，微博这个平台已经走入了中年，活力难再现。
微博自2009年正式上线，迅速成为了中国社交平台中声量最大、最具活力的舆论场，热点事件发生后第一时间上微博讨论，也几乎成了过去十几年里网民的习惯动作。这其中，文娱生态对于微博的发展来说，功不可没。
据知微舆论场统计，2024 年上半年，微博累计产生 7.3 万条热搜，月均热搜 1.2 万条，其中文娱类占比29.1%，超过占比26.3%的社会类。
文娱明星自带流量和舆论属性，能够和微博“舆论场”的定位形成紧密的共生关系，也因为微博对于明星产业的特殊性，即使在小红书和抖音强势抢夺用户的情况下，微博依旧顽强保持着活力，可以说，明星产业是微博目前最重要的商业板块之一，微博之夜中，明星相关话题阅读量相加接近百亿，仅女明星杨紫一人，就达到了全网讨论量248万，阅读量14.5亿。
但对于明星来说，微博却不再是能够为他们带来最大助力的平台，越来越多的流量明星正在悄悄转向，微博的“台柱子”面临着坍缩的风险。
01 在微博发声，在抖音直播
前段时间，男星李明德怒撕剧组事件霸榜微博热搜，李明德因觉得自己在剧组遭受了不公平待遇，连发数十条微博，声称要“揭露剧组的黑暗”，此事在微博迅速发酵，仅一晚时间，他登上热搜61次，词条阅读量超百亿。
借助微博，李明德成功拥有了足够多的关注度和热度，但在事件讨论达到高潮时，李明德却选择在抖音开启直播，连线网友，直播当晚李明德礼物收益超十万。
选择在微博发声，但却在抖音获利，李明德用行动证明，微博或许早已不是那些有话题度的人能有最大获益的地方，“看明星上微博”这个固有认知正在被明星亲手打破。
做出同样选择的还有最近因“送车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黄子韬，作为出道多年，海外归国的前男团成员，微博曾经一直是黄子韬和粉丝交流以及发声的主要阵地，甚至因多次在微博发泄不满而被指责口无遮拦，但近两年来，黄子韬却因在抖音直播而再次翻红，在直播中展示自己的性格和生活，让黄子韬突破了原有的粉丝圈层，有了更高的知名度，同时他也选择在抖音开启直播带货，认真经营抖音账号，渐渐减少了微博的更新。
但在入驻抖音之前，黄子韬曾在微博直播多年。
微博没能带黄子韬破圈，但抖音做到了，微博对于艺人的商业价值正在流失，曾经在一场娱乐事件中，明星和粉丝群体都牢牢扎根在微博，无论是营业宣传还是热点事件讨论，微博都是绝对的唯一阵地，但现在，明星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
“现在其实很多艺人包括团队是打心底里烦微博了，微博似乎是所谓的追星‘官方’平台，是粉丝之间交流、做数据、打榜的主要阵地，但微博整体舆论环境太差，‘清朗行动’都挡不住恐怖的饭圈大战。”有八年多追星史的郑雯向「市象」透露。
郑雯表示，自己曾经算是某明星的“大粉”，有过5万微博粉丝，“在微博，大粉的号召力甚至超过明星本人，所以大粉一旦挑起事端，两方粉丝骂战会非常激烈，这就是引战。所以也不怪明星烦，这谁都受不了。”
翻看如今各个当红明星的微博，几乎没有明星在微博表达任何观点，大多数明星的微博内容只有代言广告或宣传作品，任何关于明星的词条和动态的评论区里，都是清一色的粉丝控评。
王璐告诉「市象」，“微博之夜的明星阵仗浩浩荡荡，但整场晚会尴尬又无聊，微博Queen的奖项最终颁给了赵丽颖，但翻翻她的微博，几乎全是广告代言，我还是怀念十几年前姚晨和杨幂当选微博Queen的年代，那时候明星还是‘活人’，微博也没有被饭圈全盘占领。”
姚晨是2010年的微博Queen，是当时公认的微博女王，也是最早入驻微博的一批明星。当时宽松的网络环境允许艺人在微博自由的做自己，对公共事件直抒胸臆，也是因为这批明星在微博的活跃，吸引了大批用户，让微博发展迅速，确立了文娱产业这根顶梁柱。
02 微博不再是明星的唯一
“艺人的矛盾在于他们讨厌饭圈的同时还离不开饭圈，微博的饭圈力量很强，所以微博现在依旧是大多数艺人的第一营业阵地，也是资方判定艺人商业价值的主要参考平台，但显然，这个比重正在发生变化。”郑雯向「市象」表示。
郑雯的看法没错，现在微博依旧对各大艺人团队有重要价值，但并非唯一。更多的艺人和粉丝开始重视小红书和抖音等平台的数据，因为品牌方也开始更加看重艺人除微博之外的平台数据，甚至有一些艺人只在小红书和抖音发布日常分享，它们为这些艺人带来了远超微博的获益。
颜安是一个刚刚饰演了大热古装剧《九重紫》的男演员，由于他出演的是配角且是反派，电视剧的爆火并未给他带来实质上的红利，微博粉丝也仅仅停留在四十万左右。
但在剧播尾声，颜安偶然在抖音开启了直播，展现了自己真实有趣的性格，迅速破圈并斩获大批粉丝。颜安现在抖音的粉丝数较微博多出200万，甚至因此获得了商务代言，如今颜安依旧在更新微博，但显然抖音才是属于他的“主战场”。
颜安并非个例，早年的微博网红，后来的脱口秀明星李诞，退出综艺界后，停止更新微博，转而在小红书开起了“小卖部”直播，认真经营自己的小红书，成为小红书博主后，李诞名气不降反增。
对于经营自己品牌的潮流明星白敬亭来说，小红书比微博更适合他拓展品牌受众，白敬亭在小红书分享穿搭和日常的频率相当高，和只有广告的微博主页相比，小红书才是白敬亭及其粉丝心照不宣的交流平台。不仅是白敬亭，越来越多的明星喜欢在小红书和抖音展示出更加鲜活的一面，并且还能在这些平台收获更多的商务合作和粉丝。
“对于现在的艺人来说，微博要营业没错，但微博的饭圈过于固化，活人用户正在减少，想要持续夸大影响力，单靠微博肯定不行，所以大家才在其他平台各出奇招。事实也证明，微博现在能带给明星和粉丝的越来越少了。”郑雯向「市象」表示。
03 微博正在失去活跃用户
“活跃用户减少”是微博避无可避的事实，根据QuestMobile的数据，2016年前后，微博用户人均每月使用时长大约在585~801分钟，但八年后，这个数据变成了612分钟，同年小红书的人均每月使用时长为3318.6分钟。
截止去年9月，微博月活用户5.87亿，日活用户2.57亿，相比于2022年的5.86亿月活用户和2.52亿日活用户并无增长，反观小红书和抖音，短短两年，月活用户分别增长2亿左右和4亿左右，本该属于微博的用户正在流失。
另外，数据显示，2023年的微博单月活跃优质创作者较两年前锐减40%，原创内容在全部内容的占比中跌到30%以下，这个巨大的公域信息场所正在失去根基。
“从我玩微博开始就明显能感受到微博的策略很明确，算法中心化，走大V路线。”王璐表示，大V这样的意见领袖，是微博的灵魂。热点事件发生，大V迅速表态，引起广泛讨论，从而带来流量，流量通过广告完成变现。广告既是大V的主要收入来源，也是微博官方的主要营收来源，占微博总营收的85%以上。
“前些年微博大V是很赚钱的，微博有过相当繁荣的一段时期，那时候各种领域的大V活跃产出，互动量也很真实的，没有水分，当时我记得我只有几万粉丝，但是每天更新，偶尔写点长文，月入有时能过十万，那时候我们羡慕的头部有papi酱、王尼玛、黄文煜等等。”王璐向「市象」表示。
微博2016年上线超话功能，彼时，微博已经和娱乐圈紧紧捆绑，微博商业化的动作也在加快，不健康的生态初见端倪，而后上线的广告共享计划，更让各路营销号通过引发各种对立和骂战从中获益，水军铺天盖地，原本的大V逐渐撤出微博，明星也不再通过微博展现真我，原生用户的身影几乎消失殆尽。
“微博本来流量就只倾斜给KOL，现在不但没有优质内容产出，点开评论还看不到活人，热搜词条全是水军，明星粉丝永远在吵架，现在大V很明显已经日薄西山了，再放任明星这么转移阵地，微博也就真完了。”王璐对「市象」表示。
截止2024年5月，拥有6亿月活的微博市值较2018年缩水超90%，仅约21亿美元。同期拥有3亿月活的小红书估值达200亿美元左右。
郑雯告诉「市象」，“我粉的小偶像早就不更微博了，她更新小红书和抖音的频率比更微博多得多，她在小红书上更的美妆视频特别爆，还有美妆品牌找她合作，我们现在都喜欢在小红书给她做数据，小红书和抖音的氛围比微博友好的多。虽然剧宣目前还是离不开微博，但是未来就说不定了。”
郑雯的预见或许是正确的，就在上个月，相关部门公布了10起打击整治“网络水军”的违法犯罪典型案例，其中主要针对的正是某些公司利用微博大V营销号刷量控评，造假热搜的行为，而这些公司长期承接明星工作室和影视、综艺剧组的推广宣发，制造热搜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微博典型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办出再热闹的微博之夜也无用，不如睁开眼睛看看用户的意见。”王璐表示。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