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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部队征兵我体检合格,让我没想到的是,父亲所在文化局只有我一个体检
合格,那半个月我拍不完的照,吃不完的送行饭,日子神仙一般舒服,没想到入伍后成长和收获更大。
不得不承认,43年前征兵时体检合格,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我和我家人的命运。
1982年国庆节刚过,在地区文化局上班的父亲下班回来,带回了部队开始征兵的消息,高中毕业后一直呆在家里的我,天天盼着部队来招兵,父亲带回的这个消息,令我喜出望外。如果当不上兵,我可能要待业一段时间,之后可能到工厂当工人。
后来,文化局办公室一位姓孟的副主任,专门把局家属院一群想当兵的孩子弄到一起,然后弄来两台车,把我们拉到区武装部征兵站,到了以后我们才知道参加详细的体检,那位副主任站在医院的门口,挨个给我们发体检登记表,全程陪同我们体检。
当天的体检结束后,第二天孟副主任又陪我们抽血检查,让我比较感动的是,我们排队抽完血后,他已经给我们弄来了油条和豆腐脑,我很感动,到底是文化局领导安排得好,我们看到其他来抽血检查的人,查完以后自己找地方吃饭。
过了三天,还没到中午下班,父亲破天荒地提前回到了家里,他带给我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我体检通过了,而且是文化局系统参加体检唯一一个合格的征集对象,听到这个消息,我也高兴得跳了起来。
没想到父亲却对我说,让我赶紧收拾一下,和他一起到文化局机关去,局长请我吃饭。
啊,局领导请我吃饭,我带头疑惑的目光看着父亲。要知道,在局家属院长到这么大,我只在上小学的时候见过副局长一面,后来见过局里面最大的干部,就是这次带我们去体检的局办公室孟副主任。父亲说局长请我吃饭,我觉得不像是真的,但这话从一向严肃的父亲口里说出来,容不得我质疑。
但是,这一去令我大开眼界,又诚惶诚恐。
一进到局机关会议室,我就发现里面的氛围很隆重,有好几个领导已经在等着我们,会议桌上摆有写着名字的桌牌,许多名字我都不认识,但是,我发现在中间的位置摆着我的名字,而我父亲的名字则在旁边,桌子上还摆放着糖果和瓜子……
接着,有人把我引导到写着我名字的位置上坐下,这时,我发现大家突然不说话
了,原来,从会议室另外一个门口,进来3位年龄在五十多岁的人,他们都坐在我的旁边……
接着,一位领导讲话。因年代久远,但当时的大意是,今年征兵文化局系统产生了唯一一个体检合格的青年,就是我们前面这位张伟建同志,今天我们局里举行茶话会,请到了张伟建同志和他的父亲……张伟建同志体检合格,当上兵,是咱们局里多少年不曾有的荣誉……
那天茶话会气氛热烈,局领导大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窗外秋风呼啸,但室内十分温暖。
让我没想到的,茶话会在十一点半结束,办公室主任请局领导和我、我的父亲下楼,在楼前合影留念。楼梯口,一位女同志还把一根写着“当兵光荣”的绶带套到了我的身上。
在威严的局办公大楼前,我被安排在局长的右侧,我父亲在局长的左侧,其他领导在我们的后面,大伙站成一排,照相师傅接连拍了多张合影照片。
照相结束,我以为就要和父亲离开的时候,局长却一把拉过我的手说,张建伟同志,今天中午我们几位局领导请你吃饭,为你当兵送行……我紧张地说,我只是体检合格,还没有说当上兵,没想到局长哈哈大笑,说咱们小张同志很朴实嘛,没关系,要不了多久,你当兵的通知就会下来,我让办公室的人去盯着这个事……
当我走进局食堂的小餐厅时,眼睛不够用了:一张大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放了许多盘的菜,旁边放着酒,而且,餐桌上还放着和会议室一样的桌牌,我的名字依旧在主宾的位置……
我承认,那顿饭是我长这么大吃到的最隆重和最丰盛的饭菜,而且,不会喝酒的我,被局领导劝着喝,不小心还被呛到了两次,更让我受宠若惊的是,每次喝酒,都是局长给我倒酒,而我的父亲,则被挤到了离我较远的位置入座,我相信父亲也没想到,体检合格的儿子,竟会受到如此隆重的厚待……
第二天早饭刚过,我正准备出门时,一个酒店的领导来到我家找我,当时父亲上班不在家,我很纳闷酒店领导找我为何事,那名领导却说,酒店是文化局的,我体检合格后,局领导昨天请了我吃饭,酒店领导说今天中午请我去吃饭,到时候一名副局长陪我。
领导的话令我无所适从,请吃饭还有这么请的吗?看到我犹豫不决,那名领导
说,这是副局长的意思,如果我不去的话,恐怕他回去不好交差,弄不好副局长会亲自来家里请我。一听对方这么说,我连忙答应参加。
上午十一点刚过,一名年轻的同志就来到了我家里,说他是酒店的经理,受总经理委派,专门来请我去酒店吃饭的,我只好跟着他,到了酒店。
进了酒店,我发现许多人在酒店门口等着,原来是文化局的副局长等领导。看到我到了,他们马上站成一排,旁边又有人给我佩戴上了昨天的那根绶带,我知道这又是一次合影,不过这一次的人更多……
进入餐厅时,我看到一桌和昨天差不了多少的饭菜已经摆好,我又不得不吃上一顿费时费心的饭菜。
说实在的,吃着这样丰盛的饭菜,我的心并不踏实,毕竟我还没当上兵,我听说体检合格还有当不成兵的情况,我担心万一走不成,会很难堪的。然而,请我吃饭这样的事情,后面还有几次。
过了五天,局里面没人请了,我家的亲戚知道我体检合格,文化局的领导请吃了几天后,亲戚们也没闲着,之后的时间里,每天都有亲戚叫我过去吃饭,有时候还有两家碰到一起,时间错不开的情况。我当时心里暗想,不就是体检合格,又不是当上兵,至于这么请客吗,我们隔壁的哥哥前些年当上兵,直到上火车,也一直在家里吃饭,并没人请他啊。
后来,我曾问父亲,文化局的领导为啥请我这个小青年,父亲也说不清楚,父亲只知道局长包括两个副局长都当过兵,而且还参加过军地领导春节团拜会。多年以后,我当上领导后才明白,每年春节前,军地领导都会参加一次团拜会,各单位主要领导都会参加,那样会议的主题,确实谈的是支持军队建设方面的事情……
15天以后,3名穿着空军干部服装的军人走进了我们家,家访进行得很顺利,我在5天后终于穿上了崭新的空军军装。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事情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入伍到了文登大水泊机场,新兵连吃的头一顿饭是肉丝面条,虽然我们家在城
市区里,但诺大一个饭堂飘着肉香和饭菜味的面条,我还是头一次吃到,结果,那顿饭我吃了两大碗,还想再吃时却没了。
之后的饭菜令我很意外。
紧张的新兵训练开始后,我们早上吃馒头、稀饭和萝卜干,到了中午吃米饭,但萝卜干从此成了我们的经典菜品,一日三餐都少不了。
后来听班长讲,我们是空军地勤兵,吃的是空军地勤灶,比陆军的灶标准要高不少,为何天天馒头稀饭萝卜干?这可比我入伍前在文化局吃的饭菜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我发现,和我们一起吃饭的连长、指导员和班长们,个个吃得津津有味,看着他们,我即便有想法,也不敢说出来,说实在的,萝卜干除了有点咸之外,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部队就让我们吃这个?
新兵的训练强度高,天天在训练场走队列,踢正步,有时晚上还搞紧急集合,但战友们的训练热情很高。也正是在连队干部和战友们的训练热情激励下,我也全身心地投入到各项训练和教育之中。
新兵训练结束,我还以全优的成绩离开了新兵连。
我被分到了机务大队二中队仪表专业,说实在的,刚开始我连啥是仪表都不懂,后来才知道,仪表是飞机的部件,而飞机上的仪表则是飞行员的眼睛,飞行的方向、姿态、速度和高度,发动机是否正常工作等,都是从仪表上反映岀来的,仪表对飞行员太重要了。
后来,我被送到教导大队进行专业培训和学习,我庆幸自己高中毕业,对于教导
大队开设的物理、电工知识,我并不陌生,也学得很认真,遇到不会不懂的问题,我反复学习,向教员请教,直到弄懂。
不知道为什么,在教导队,我经常回想到入伍前文化局领导的破格宴请,那时的自己完全是一个小白,啥也不懂,就被人家看得那么高,其核心就是因我马上就要当兵了,当的是光荣部队的一员,如今真的成了军人,那就要练就过硬的本领,只有这样才不辜负那么多的领导的信任和期待。
后来在机务中队实习中,带我的班长工作十分负责任,具体细节讲解得很仔细,并在我的练习中指出问题,帮助改进,十多天后,我能独立工作,中队组织考核时,我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回到机场仪表员工作岗位后,我也向其他战友那样认真负责,积极工作,我发现了一期又一期仪表故障,之后排除了故障,保障了飞行安全,逐渐得到了特设师、分队长的认可,自己的业务在实践中得到了锻炼和提高。
我当兵第二年的夏天,济空把飞行员改螺旋的机务保障任务交给我们中队,我作为仪表员参加了这次行动。后来每个起落下来,我都对仪表做到摸到,嗅到、听到、看到“四到”,对飞机的仪表部件细上加细检查。
一次,一架战机第一个起落下来后,我在检查时发现热电偶凸出的销子不在槽里了,可能是因剧烈震动震掉了。我向特设师汇报,特设师问我怎么办?我说,按规程规定就要更换热电偶,但也就意味着这架飞机暂时不能升空训练。
我又接着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还不会影响飞行,特设师说,快说什么办法,我说,你在喷管里面对准原来安装的方向,我在外面拧紧螺丝帽,并打上双向保险,别说飞一个起落,就是飞一天,也没有事,特设师说就这么办,我们很快就把热电偶固定好了!
结果飞机按时上了天,我的心里舒坦了很多,这架飞机先后飞了六个起落,圆满
完成了训练任务。
1984年空军搞专业比武,机场四个机务中队的所有仪表员参加比赛,我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1985年年底,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中队指导员让我去体检,当时,确实有一些特殊情况需要体检的,但那时我忙于仪表修理,只当是一次常规体检,就匆忙跑去做了检查,之后,又钻到车间忙工作去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后团政治处主任来我们中队宣布命令,当我们集合后,主任直接宣读了提干命令,当我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我还纳闷呢,提干?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直到指导员喊我的名字,让我起立的时候,我头还是懵的……
提干当仪表师之后,我在空军部队又工作了18年,4次到空军院校学习,调动了3个大单位,保障过十多个机型,前后加起来有23年时间,转业后,我被分配到民航机场工作,仍然从事自己原来的专业。
后来,我曾多次回家探亲,但我没去过父亲曾经工作的文化局,但是,局领导对我的深情,我一直铭刻在心。
回首往事,我对43年前体检合格后的不寻常经历深怀感恩,父亲所在文化局的领导,对一个只是体检合格的应征青年盛情款待,我至今仍然不明白局领导为何如此厚待我。
而我入伍后,并没有因为吃了那么久的馒头稀饭萝卜干而不满,相反,我从首长和战友们的艰苦奋斗时汲取丰富的精神营养,传承着这支部队的优良传统,埋头苦干,苦练专业精兵,完成了大量的专业保障任务,为人民空军的强大出了自己的一份力。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
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而我,似乎与此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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