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瑶，今年38岁，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县城。
小时候家里不算富裕，但父母勤劳，家里种着几亩水稻，日子过得虽不宽裕，却也不算捉襟见肘。父亲早些年在外做些零工，母亲则一边干农活一边照顾我和弟弟。
如今，我和丈夫在省城生活，孩子今年刚满八岁，正在读小学二年级。
我在一家文印店做店员，平时负责对接客户的打印需求，丈夫是个普通职工，收入稳定但不算高。
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谈不上富裕，却也温馨。
算算，这已经是我嫁到省城的第十年了。
丈夫是个实在人，对我和孩子都挺好，这些年我们一起努力，攒了一些积蓄，去年年底还清了房贷，终于有点喘气的机会。
前几天，母亲打电话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瑶瑶，快过年了，你们一家三口回来吧！今年你弟弟也回家，热闹些。”
我犹豫了一下。
我们一家三口回老家，来回的路费少说也得上千，加上年货、红包什么的，怎么着也得花个三四千，这对我们家来说不是笔小数目。
更何况，去年春节我们就回了老家，一待就是半个月，孩子还因为换水土生病了好几天。
母亲听出我的犹豫，急忙补了一句：“瑶瑶，你弟弟刚搬了新房子，正好一家人聚聚热闹热闹。再说了，孩子也该多回老家看看，不能总待在城里，忘了家乡的味道。”
母亲的话一如既往地让人无法拒绝。弟弟周亮比我小三岁，结婚五年了，有个三岁的儿子。弟弟性格随母亲，平时话不多，但对我这个姐姐还是挺亲近的。去年他和弟媳在县城买了房子，这对我们家来说是件大事。
我挂了电话，跟丈夫提起这事。他沉吟片刻，说：“既然妈开口了，那就回吧。再说，公司也放假早，咱们可以趁机多住几天。”
我点点头，心里却带着几分不安。
母亲一向偏爱弟弟，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弟弟想吃糖，母亲会掏出仅剩的零钱买给他；而我想买套新衣服，母亲却总是说：“瑶瑶，你是姐姐，要懂事，家里现在没那个条件。”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但我从没埋怨过什么。可能是因为我骨子里也认同，母亲偏向弟弟是理所应当的——在农村，“重男轻女”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我们是在腊月二十六回的老家。一路上，孩子兴奋地问着各种问题：“妈妈，外婆家有小狗吗？我可以和弟弟一起玩吗？”我一边回答，一边把目光放向窗外。
老家的村庄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样子了。村口的老槐树被伐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刚修好的水泥路，几家人家的屋顶上还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变化让我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欣慰。
到家时，母亲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了。她穿着一件深绿色的羽绒服，脸上带着笑：“瑶瑶，路上累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我把孩子的手递给母亲，笑着说：“妈，这一路还好，就是有点堵车。”
家里比去年更整洁了，客厅里还多了一张新茶几，旁边堆着几箱水果和饮料。母亲一边忙着给我们倒水，一边唠叨：“今年村里都装上了天然气，做饭比以前方便多了。你爸下地去了，晚上就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环顾着熟悉又陌生的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吃过午饭，母亲突然问我：“瑶瑶，你带的衣服够吗？明天你得去帮忙招待客人。”
我愣了一下：“招待客人？妈，你没说家里要办什么事啊？”
母亲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弟弟搬了新房子，正好借春节的机会办个乔迁宴。村里亲戚都请了，人多，你得帮着张罗。”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母亲之前只字未提这件事，明明知道我们回来一趟不容易，却还是让我来当“帮工”。我压下心头的不悦，淡淡地应了一句：“行吧。”
晚上，父亲回来了。他的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看到我们，笑得满脸褶子：“瑶瑶，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吃饭的时候，母亲又忍不住提起弟弟的事：“你弟弟这次买房子，压力也挺大的。虽然你爸妈帮了一些，但两口子还是挺能干的。”
我低头吃饭，没有接话。母亲的话让我有些不是滋味。弟弟买房时，母亲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两万块，而我结婚时，母亲却只给了两千块。这些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却从未提起过。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拉着我忙活起来。我帮着洗菜、切菜、摆桌，几乎一刻没停。弟弟和弟媳倒是没怎么露面，似乎一切都理所应当。
中午，堂屋里热闹非凡。亲戚们围在一起喝酒聊天，大家对弟弟的新房子赞不绝口：“亮子，这房子装修得不错啊！以后这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弟弟一边陪笑，一边谦虚：“哪里哪里，这还多亏了爸妈的支持。”
听到这话，我心里更不是滋味。明明是母亲一手操办的宴席，明明我们一家三口也出了力，可在他们眼里，这一切都成了弟弟的功劳。
宴席结束后，我终于忍不住问母亲：“妈，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事？”
母亲显得有些心虚：“我怕你嫌麻烦，不愿意回来。再说了，一家人办个事，还分什么彼此呢？”
我沉默了。是啊，分什么彼此呢？可有些事情，真的能不分彼此吗？
临走前一天，母亲塞给我一袋新鲜的腊肉，说：“带回去给孩子尝尝。他们城里人，哪吃得到咱们家乡的味道。”
我接过腊肉，心里五味杂陈。母亲的偏心是事实，可她对我的关心也是真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调和这复杂的情感，只能叹了口气：“妈，您也保重身体。”
回到省城的路上，丈夫问我：“这次回去，心里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算了，日子还得过下去，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或许，每个人的家庭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如何面对这些问题，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地方。
这次的春节让我明白，有些事情不必言明，也无需计较。亲情本就复杂，而我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小家，给予原生家庭应有的尊重，却不再让自己困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