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父亲日渐枯瘦的面庞上。我扶着他走在医院的长廊里，身后是母亲焦急的脚步声。这个被我称作张建国的男人，曾是一位桃李满园的中学教师，如今却因为一纸诊断书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爸，您别着急收拾了，让我来帮您。」我看着父亲急匆匆整理行李的背影，心里堵得慌。医院走廊的灯光把我们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那个夜晚的记忆不断在我脑海里闪现。
原本以为去上海求医能带来希望，谁知在姑姑家借宿的那一晚，却让我背负着无法释怀的遗憾。
那天在县医院，主治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胰腺癌，已经到了中晚期。看着检查报告，我们全家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张先生，上海有位专家在这个领域很有建树。」医生递过来一张名片，「建议你们去找他看看。」
母亲望向我，眼中带着一丝期待。父亲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飘零的梧桐叶，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我叫张明远，在县城的银行工作，今年三十五岁。「爸，去上海看看吧，姑姑在那边，我们可以去她家住一晚。」我小心翼翼地提议。父亲听到姑姑两个字，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你姑姑...」父亲欲言又止，最后轻轻点了点头，「也行吧。」
姑姑张丽十岁就失去了双亲，是父亲省吃俭用把她抚养长大，还供她读完了大学。现在她嫁给了上海一位企业高管，生活无忧。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明远，来上海找专家是明智的选择。你们直接来我这住，我让你表弟去高铁站接你们。」姑姑的声音依然温婉动听。
看着父亲佝偻的身影，我心里一阵难受。这个倔强的老人，总是默默付出，却从不愿意麻烦别人。
「爸，您先回去准备东西，我去办出院手续。」我扶着父亲起身，「明天一早就动身。」
父亲忽然握住我的手：「明远，记住，做什么事都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那时我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那个夜晚过后，这句话就像刻在心底的烙印，永远无法抹去。
回家路上，母亲特意去买了些家乡特产。「带点东西去人家家里，不能空手去。」看着母亲仔细挑选的腊肉和干货，我明白她想用这些家乡味道，换取姑姑一家的真诚对待。
那一晚，我在床上辗转难眠，不停地思考着明天的事情。窗外呼啸的北风似乎带着某种预兆，可我却完全没料到，即将面对的将是一个让我终生难以释怀的夜晚。
清晨，我和父亲搭乘高铁前往上海。一路上父亲很少开口，只是安静地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色，偶尔发出轻微的叹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
「爸，我做过功课了，上海这位专家真的很有名，治愈了很多病例」我递上一杯温水，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父亲接过水杯，淡淡地笑了笑：「明远，你已经长大成熟了」这句简单的话语让我心头一热，却也更觉责任重大。
四小时后，我们到达上海虹桥站。表弟张浩开着一台新款奔驰在出站口等候。当他看到父亲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
「舅舅，您消瘦了不少」张浩语气中略带敷衍。父亲微笑着回应：「好久不见，浩子也长大不少了」
车子开进一处高档住宅区，姑姑家在二十八层。乘电梯时，我悄悄打量父亲，发现他面色有些苍白。可能是因为高度，也可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会面而紧张。
门铃声响起，姑姑张丽亲自开门。她穿着名牌居家服，手上戴着闪亮的金镯子。看见父亲的那一刻，她眼睛发红：「哥，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父亲的眼眶也湿润了。这对兄妹重逢，却是在这样的处境下。姑父张德明正坐在真皮沙发上看财经频道，见我们进来，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哥，路上累了吧」姑父说话时带着一种优越感，「先去休息下，晚上我订了外滩的餐厅」
我扶父亲在客房坐下，房间的豪华装修让人不自在。父亲从包里拿出带来的特产：「丽丽，家乡的味道，你尝尝看」
姑姑接过去，笑着说：「哥，你太客气了」转身进了厨房，我听见她对保姆说：「放进冰箱吧，这些东西油得很」
这句话像根刺一样扎进我心里。看着父亲疲惫的样子，我突然明白，这次上海之行，恐怕不仅仅是看病那么简单。
黄昏时分，姑姑说要去超市采购，让我陪同。父亲在房间休息，我就跟着姑姑下楼。
在地下车库，我们偶然碰到刚回来的表弟张浩和他妻子李婷。他们没发现我们在场，正在车边低声交谈。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找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出钱吗？」王慧语气刻薄，「你姨夫以前不是很有本事吗？现在病了就知道来找你吗了？」
孙明摆着愁容说：「我妈太心软了，她总记着姨夫当年资助她读大学的恩情。但我们现在也不宽裕，每月要还房贷，孩子还在上贵族学校……」
「这不就对了」，王慧不耐烦地说，「你妈这些年给他们钱给他们礼物，早就还清那份情了。偏偏这时候来找我们，真会挑时机。」
我躲在暗处，感觉浑身的血都要凝结了。姨妈脸色煞白，拉着我的手在发抖：「小辉，我们走吧。」
在电梯里，姨妈欲言又止：「小辉，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年轻人说话不懂分寸……」
我勉强挤出笑容：「姨妈，我懂的。」可是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没想到这个看似光鲜的家庭，背地里竟是这副嘴脸。
回到房间，看见父亲坐在窗前，望着楼下车来车往。夕阳照在他脸上，衬得他格外憔悴苍老。
「爸，您饿不饿？」我走过去轻声问。
父亲摇头：「小辉，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一颗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的故事……」
我怔住了。那是个关于归宿与尊严的寓言，讲述一颗蒲公英种子如何在逆风中找到安身之处。现在想来，或许父亲早就预料到今天这一幕。
晚上，姨父安排在外滩一家豪华酒店的中餐厅吃饭。觥筹交错之间，我发现父亲几乎没动筷子。
「哥，你得多吃点」，姨妈给父亲夹了块鱼，「这可是这里最出名的清蒸鲈鱼。」
父亲笑着点头，但只是象征性地尝了一口。我清楚他胃口很差，可能连白粥都难以下咽。
饭后，姨父接到电话说有重要应酬。表哥和王慧也找借口离开了。回到家，姨妈把我们安顿在客房，说要去跟保姆交代明天的事。
深夜，我被客厅的争执声惊醒。我悄悄走到门边，听到姨妈和姨父的对话，顿时愣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