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87年的夏天,我参加完高考,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家里转悠。那年的高考,我考了458分,差2分就能上师范专科。我爹知道后,气得摔了个茶碗,说我是个榆木疙瘩,连个专科都考不上。
我叫唐志明,是湘西沅水河畔金沙乡的人。金沙乡地处偏僻,是个小山村。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但是交通不便,从乡里到县城,要走将近四个小时的山路。
说起我这个人吧,就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从小到大,我爹就给我灌输一个思想:要么考大学,要么去当兵。可惜啊,这两条路我都走不通。高考落榜不说,去征兵体检,又因为心跳太快给刷下来了。
“这么大个人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你还有什么脸在家里待着?”我爹对我那是恨铁不成钢,整天拿着烟杆子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妈倒是心疼我,她偷偷地给我塞了100块钱,说:“明子啊,你去找找工作吧。我听说山里的小学缺代课老师,你要不去试试?”
我一听,心里就有了主意。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背着我妈给我缝的帆布包,踏上了去石板村小学的路。石板村比我们金沙乡还要偏僻,要翻过两座山才能到。
到了石板村小学,我才知道什么叫“偏僻”。学校就是一间破旧的平房,教室的墙上还有几道裂缝,黑板也是歪歪扭扭的。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周,大家都叫他周老师。
“唐志明是吧?”周校长看了看我的高考成绩单,“458分,差2分上专科,倒也不算太差。这样吧,你先代课试试,一个月35块钱。要是干得好,明年开春了我给你想办法。”
35块钱!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在我们金沙乡,一头小猪仔都要50块钱呢。不过,没办法,现在是病猫也得当老虎使,我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学校给我安排了一间平房住,就在教室的后面。房间不大,只能放下一张木板床和一个小桌子。第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蛐蛐叫,心里那个愁啊。
第二天早上,我打算去村里买点米面,自己开火做饭。刚出门,就听见隔壁院子传来“咯咯咯”的笑声。我一看,是个小女孩在追着一只花母鸡跑。
“小雨,快去上学,别追鸡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蓝格子布衣裳的年轻女人站在院子里。她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很周正,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看起来很是动人。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何秋月。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改变我的一生。
何秋月是我的邻居,她比我大五岁,是个寡妇。她丈夫两年前得了重病,去县城治疗的时候欠了一屁股债,后来人走了,债还在。她带着4岁的女儿何小雨,一个人在村里种田度日。
何小雨是我的学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她长得像她妈妈,圆圆的大眼睛,说话奶声奶气的。每次上课的时候,她都坐在第一排,认真地听讲。
我刚来的那几天,真是手忙脚乱。早上起来要赶着去学校,中午回来还要自己做饭。说起做饭,我就犯愁。在家的时候,我从来没进过厨房,现在要自己生火煮饭,那叫一个笨手笨脚。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院子里扇着蒲扇生火,何秋月突然从墙头探出头来:“唐老师,你在做饭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不过这火怎么都生不着。”
何秋月看了看我的灶台,说:“你这柴火都是湿的,怎么能生得着?等着,我给你拿点干柴来。”
不一会儿,何秋月就抱来一捆干柴。她蹲在灶台前,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生着了。看着熊熊的火焰,我不禁有些佩服。
“唐老师,你自己在家做饭不方便吧?”何秋月突然问我。
我挠了挠头:“是啊,我从来没做过饭,现在只会煮点稀饭。”
何秋月笑了:“这样吧,以后中午我给你送饭来。反正我每天都要做饭,多一个人的量也不算什么。”
我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女儿的老师,这点心意你还不收?”何秋月说着,已经转身回去了。
就这样,从那天开始,何秋月每天中午都会给我送饭来。她的手艺很好,常常会做一些农家小菜,比如酸菜炒肉、萝卜炖腊肉什么的。每次我都吃得津津有味,连碗都要舔得干干净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也慢慢适应了在石板村的生活。教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看着孩子们一天天进步,我心里也有了成就感。特别是何小雨,她学习很认真,写的字也漂亮,常常让我在黑板上表扬她。
有一天放学后,何小雨拿着一个本子来找我:“唐老师,你教我写毛笔字好不好?”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本子,是一本练字帖。说实话,我的毛笔字也就是一般般,但是看着何小雨那期待的眼神,我还是点了点头:“好啊,不过你要记住,练字要用心。”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何小雨就会在教室里练字。我就坐在她旁边,教她握笔的姿势,教她写字的要领。何秋月知道后,专门给她买了一支狼毫毛笔。
时间长了,我发现何秋月也常常站在教室门口看我们练字。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她手里也拿着一本练字帖。原来,她也在跟着学写毛笔字。
那是一个傍晚,我正在批改作业,何秋月突然来找我:“唐老师,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我看了看她写的字,笑着说:“写得不错,就是‘禾’字的最后一笔要再轻一点。”
何秋月认真地点点头,又问:“唐老师,你还会什么诗?”
“会一些,不过都是些老掉牙的诗词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你给我念念呗。”何秋月坐在桌子边上,眼睛亮晶晶的。
于是,我就给她念起了李白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念完后,我发现何秋月的眼圈有点红:“我家老沈最喜欢这首诗。他以前常说,等有钱了,要带我去看长安的月亮。”
老沈是何秋月已故的丈夫。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我有些尴尬地说。
何秋月擦了擦眼睛:“没事,都过去了。唐老师,你知道吗?老沈走的时候,欠了医院两万多块钱。这两年,我一直在还债,现在还剩一万多。”
我心里一阵难受。在这个年代,两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要还这么多债,得有多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