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六十大寿这天,陈琳特意早早从城里赶回了老家。她想着这是个大日子,既然弟弟一家都在老家,她这个做姐姐的总得尽心尽力些。一路上,她脑海里还盘算着寿宴上的细节:寿桃蛋糕已经订好了,桌上菜也提前跟饭店确认过,包的红包她特意准备了8800块,寓意“发发顺顺”。
一进门,陈琳就看到弟弟陈军正在院子里摆桌子,母亲在一旁指挥着:“这个椅子再擦擦,别让客人坐脏了。”陈琳赶紧把手里的水果和礼品递过去,笑着喊了声:“妈,我回来了!寿星今天可得高高兴兴的!”
母亲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应了声:“回来了啊。”随后又转头看向陈军:“军子,桌布摊平点。”陈琳的心里微微有点酸,但她早就习惯了母亲对弟弟的偏心,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走过去搭把手。
到了中午,亲戚朋友陆陆续续到齐,寿宴开始了。陈琳忙前忙后,招呼得井井有条。吃到一半,陈军举起一杯酒,笑呵呵地说:“妈,今天是您的大日子,我也没啥大本事,就包了个红包意思意思,600块,祝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母亲接过红包,脸上的笑容没变,连连点头:“好好,心意到了就行,妈高兴!”
轮到陈琳时,她拿出了早准备好的红包,双手递给母亲,笑着说:“妈,这里是8800块,祝您六十岁生日大吉大利、长命百岁!”
亲戚们听了,纷纷羡慕地啧啧称赞:“琳琳就是有出息啊,看看这手笔!”“还是女儿懂事,真是贴心!”
可谁也没想到,母亲接过红包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看着陈琳,语气冷了几分:“琳琳,妈跟你说句心里话,今天你让我失望了。”
陈琳愣住了,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妈,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母亲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些不满:“琳琳,你弟弟给了600块,他是一个工薪族,日子本来就紧巴巴的,能拿出这个数,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你呢?你在城里工作,工资高,日子过得舒坦,8800块,对你来说算什么?”
陈琳的脸一下子红了,强忍着委屈,低声解释:“妈,我在城里是挣钱多一点,可花销也大啊。房贷、孩子的学费,还有各种开支,我也不能随便拿出更多了。再说了,8800块已经不少了吧?”
母亲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不少?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六十大寿,难道不该风风光光的?你弟弟给600,那是他的能力有限,可你作为姐姐,难道不该多补贴补贴?这8000多块,听着多,但真拿出去比比,算得了什么?”
陈琳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她攥紧了筷子,心里一阵酸涩。旁边的亲戚们听着,也有些尴尬,但谁也没敢插嘴,只能低头扒饭。
陈琳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一路上,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又酸又沉。
回到城里的家,陈琳越想越委屈。
小时候她就知道母亲偏心弟弟,但那时候总觉得,家里穷,男孩子是“顶梁柱”,母亲多疼爱一点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自己读书工作这么多年,房贷、育儿、养老一样不落,却还被母亲拿来和弟弟比较,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心意不足”。
这件事后,陈琳对母亲的态度渐渐冷了下来。
母亲偶尔打电话过来,张口闭口还是“你弟弟最近手头紧,你给他补贴点吧。”
“你上次回来,没多给点礼金,下回可别这么小气了。”陈琳听得心烦,总是敷衍几句:“我忙着呢,下次再说吧。”
逢年过节,陈琳更是不愿回老家了。她总觉得,在母亲心里,自己永远比不上弟弟,做得再多也没用。与其被指责、对比,不如躲得远远的。
“妈,你能不能换个角度想想?”陈琳有一次忍不住发火,“我弟弟日子紧,你总惦记他,可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我是不是也该被体谅一下?为什么他给600块是孝顺,我给8800块还让您失望?”
母亲被问得语塞,却硬撑着回道:“你弟弟不容易,你条件好,当然得多担待点。再说了,你是姐姐,帮衬点弟弟,天经地义!”
陈琳听完,彻底死了心:“那好,从今以后,您需要帮忙,就找您的儿子吧。我这个当姐姐的,实在担不起这个‘天经地义’。”
后来,陈琳不再主动联系母亲了。逢年过节,她也只打个电话问候几句,再没了从前那种积极的热情。而母亲也总在村里念叨:“这女儿越大越没良心,翅膀硬了,不顾家了。”
可陈琳不在意了。她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一份亲情总让你觉得委屈,那疏远就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