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汪长征,1985年高中毕业后参军入伍,到部队第三年,我考上了南京工程学院。
军校的三年时光里,我始终刻苦钻研、勤奋学习,成绩在一众学员中一直名列前茅。毕业之际,我凭借出色的表现,获评优秀毕业生。
回到原部队后,我被任命为少尉排长。成为干部后,工作愈发忙碌,各种事务纷至沓来,关于恋爱的事便拖了下来 。
直到1995年春节,我回家探亲。彼时我已是副连级干部,父母见我已到适婚年龄,却仍单身一人,心里十分着急。
在农村,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是人生大事,备受重视。于是,他们私下找到媒婆陈大姑,拜托她为我介绍对象。
陈大姑在我们十里八乡那可是相当有名。她依据我父母提供的我的自身条件,以及对未来儿媳的期望,精心为我物色了一位姑娘。
姑娘名叫孙小巧,是乡卫生院的护士,她的父亲正是我们乡的副乡长 。母亲对这门亲事极为上心,毕竟我已经二十八岁,确实到了娶妻生子的关键时候。
那天,陈大姑亲自登门,做起了我的思想工作:“长征啊,孙乡长家的闺女小巧,今年二十四岁,在乡卫生院当护士。模样那叫一个俊俏,和你站一块儿,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要不,去相看相看?”
我实在拗不过母亲殷切的催促,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次日,我特意换上崭新笔挺的军装,将自己收拾得精神抖擞,跟随陈大姑前往孙家。
孙乡长初见时给人的感觉十分威严,表情严肃,让人不禁心生敬畏。倒是他的爱人闻姨,性格爽朗,热情洋溢,一见到我,便满脸笑意地招呼我赶紧进屋。
那天正值正月初六,正是农村走亲访友、相互拜年的热闹时候。
小巧家的院子里热热闹闹,表兄弟、堂兄弟聚了一屋子。我心里暗自琢磨,他们到底是单纯来给孙乡长拜年,还是特意来为小巧相亲把把关的呢?
我刚到小巧家,小巧在院子里与我匆匆打了个照面,便脸颊泛红,羞涩地转身离去。之后一直到吃中饭,都没再见到她的身影。
终于,见到小巧的那一刻,我瞬间明白“人如其名”的含义。她身形玲珑小巧,面容温婉,气质如玉,一下子就击中了我的心,正是我心仪的类型。
整个上午,我都被小巧的兄长们围在中间。
他们对我在部队的生活充满好奇,一个接一个地提问,从日常训练到工作细节,甚至还和我探讨时政热点,我能感受到他们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到了中饭时间,面对他们一轮又一轮热情的劝酒,我有些招架不住。几杯酒下肚,我便感觉身子发飘,话匣子也彻底打开。
这时,陈大姑看不下去了,悄悄凑近我,轻声提醒:“长征,你少喝点……”还在桌下偷偷踢了我两脚。
可咱当兵的,向来直来直去,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在众人的热情劝酒下,不知不觉,我竟独自喝下了一斤酒,紧接着又吃下三大碗米饭。小巧的兄长们见状,纷纷对我竖起大拇指,称赞我的豪爽。
然而,我不经意间瞥见孙乡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铁青着脸。闻姨则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只有站在门框边的孙小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略带尴尬地解释道:“实在对不住,我们当兵的性子直,在部队待久了,养成了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今天来到这么热闹、温暖的大家庭,我心里实在高兴,就没控制住自己,喝多了些,吃相也不太好看。主要是闻姨厨艺太好,兄弟们又太热情,我实在没忍住。”
我这并非玩笑的解释,倒是把闻姨和孙小巧逗得笑出了声,可孙乡长依旧眉头紧皱,面色不佳。
从孙家出来后,陈大姑忍不住埋怨我:“你呀,第一次上门就出这么大的洋相,这门亲事恐怕是悬了。”
我倒是看得开,满不在乎地笑道:“我也觉得希望不大,孙乡长从始至终都拉着脸,明显是没看上我。不过,我总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吧!”
没想到,从孙家回来的第二天,陈大姑便喜笑颜开地再次登门。
她兴奋地说道:“长征啊,孙乡长那人最看重规矩,说你吃饭的样子不够文雅,起初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没想到,他闺女小巧却一眼相中了你,说你为人实在。”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赶忙拜托陈大姑再去帮忙从中说和。
又过了几天,期盼已久的好消息终于传来——孙乡长同意了这门亲事!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小巧早就听闻过我在部队的事迹。
她对家人说:“一个能在部队吃苦耐劳,还考上军校的人,肯定是个踏实可靠、勤奋努力的好男人。至于吃饭的样子,那正说明他为人真诚,不做作,是个真性情的人,能处。”
1996年正月,我和小巧举办了一场简单而温馨的婚礼。
婚后的二十多年里,我们携手并肩,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无论是工作上的调动、照顾双方年迈的老人,还是抚养子女,小巧总是毫无怨言,默默地在背后支持着我。
如今,每当我们回忆起相亲那天推杯换盏的场景,都会忍不住开怀大笑。小巧总是笑着说,她就是看中了我身上那股豪爽的军人气概,才认定了我这个有福气的军官。
时光匆匆,如今我们都已退休在家,享受着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有时候仔细想想,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或许就藏在一顿平常的饭菜里,藏在那些不经意的真实瞬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