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44小时过境签(网络版)

☆ “一觉睡醒,我的小红书比我的ins还国际化。”

☆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洋悟运动。”

☆ “一觉醒来墙倒了,原来不用我们和国际接轨,时机到了国际自会接轨我们。”

☆ “为什么洋人不下载番茄小说呢?三步就能跳转抖音(TikTok)”

☆ “你好,请听我说:先别下载拼多多,等我邀请你们。”

☆ “小红书CEO连夜报班雅思快速提高自己英文水平,以后上美国国会听证会用得上。这次不是新加坡人了,是真中国人啊!”

☆ “未来美国听证会上,法官:你叫什么?小红书CEO:momo。”

☆ “小红书抓紧去挖周受资。”

☆ 去年三月,美国众议院以352票赞成、65票反对的压倒性多数投票通过了《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对手控制应用程序侵害法》如果字节跳动不在165天内拆分或出售TikTok业务,就将在美国应用商店被下架。2025年1月10日,美国联邦上诉法院将维持原有的宣判,要求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在2025年1月19日之前在美国撤资,否则将面临禁令。

☆ 美国用户在等待TikTok最终命运时,也开始寻找下一个“赛博家园”。也不知怎么的,这破天流量就落在了小红书头上,截至本篇推文撰写时,小红书在美国苹果应用商店已经跃升至免费APP下载榜首,小红书在谷歌的搜索数据出现了现象级暴涨,在小红书上,“TikTok Refugee(抖音难民)”话题共计7960万流量,有超过211万讨论。主要讨论内容包括且不限于:美国人标准自我介绍、发自拍、交猫税(分享自己的猫猫狗狗)、学习普通话、感慨中国人真好、帮小学生做英语作业、陪大学生练英语口语、自愿贡献自己的个人数据恶心美国政府等等。

☆ 韩国人线下体验中国,美国人线上体验中国。

☆ 人类命运共同体,诚不欺我。


Community For Mankind.

好一个地球村啊✶

好一个文化大融合啊✶

@TuTouSuo ™️

TikTok不是没有努力过。

在去年3月,《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对手控制应用程序侵害法》的法案通过之后,无计可施的TikTok拿出了咱们最拿手的“群众路线”“农村包围城市”的手段,向美国地区共计1.7亿用户弹窗推送通知,号召他们给所在地区的国会议员打电话,撤销针对TikTok的剥离法案。

TikTok在用户弹窗里说:“在政府剥夺1.7亿美国人宪法赋予的言论自由之前,该(法案)将剥夺1.7亿美国人的宪法自由言论权,损害数以百万计的企业,摧毁全国各地无数创作者的生计,剥夺艺术家的观众!让国会知道TikTok对你意味着什么,并让他们投出反对票!打电话给国会!”

毫无疑问,国会电话立刻就被打爆了。

TikTok再一次展现出了它在美国本土无与伦比的号召力,但即使是如此,美国国会也没有让步分毫。时间来到法案即将执行的2025年1月19日,曾经打爆了美国国会电话的那帮美国人民,集体涌进了注册不需要本地手机号的小红书,打上“TikTok Refugee”的标签,开启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赛博大迁移,以示对美国政府剥夺公民“言论自由权”的不满。

☆ 美国政客到底在怕什么?

就连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特朗普和哈里斯都以TikTok为阵地进行大选宣传。数据显示,大选期间特朗普自己TikTok账号发布的一段他在麦当劳打工的视频获得了约470万次点赞,播放量接近5000万次。某种意义上,TikTok已经和美国的政治、经济、大众生活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美国政客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其赶出美国呢?

意识形态,以及数据安全。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数据安全背后存在的意识形态问题——包括且不限于:算法增加有意识形态偏向(东方意识形态偏向)的内容权重,以此内容左右大众思想;算法窃取美国大众的个人数据;算法窃取个人数据之外更多的国家信息数据以威胁国家安全;算法潜移默化地构建一种非资本主义的价值倾向以影响大众对国家的信仰等等。

这些担忧的背后是一种资本主义社会前所未有的慌张:霸权的创造者和捍卫者从未想过自己的霸权会有被撼动的一天,政治的危机感带来的是强烈的「被剥夺感」,字面上表达为「数据安全感被剥夺了」,实则应该写作「帝国主义国家天然的霸权优势被剥夺了」才对。

帝国主义,文化帝国主义、媒介帝国主义、技术帝国主义,慌张就应当从西方国家被剥夺的「帝国主义」地位开始说起。

最开始,文化帝国主义一词指涉的便是国际传播中的不平等与支配问题。在这个背景下,赫伯特·席勒批判了信息自由流通的神话,指出自由不过是表面修辞,其背后是强有力的经济和政治力量。文化帝国主义的实质,便是以美国为首的发达(霸权)性国家借助其技术、经济等优势对外输出媒介产品(信息内容与新闻)时伴随着意识形态的输出——任何的意识形态都会潜藏在话语、情感、文化之中,输出、传播、影响、控制。而在互联网与全球化的浪潮下,赫伯特·席勒又再一次改写了文化帝国主义,将矛头从大众传播转向了全球性的跨国媒介公司,认为他们的一般商品和信息商品的输出也同样暗含意识形态。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逻辑正发生在TikTok身上:意识形态背景、跨国公司、广泛地参与大众的日常与文化生活、成为一种流行的生活方式。

荷兰媒介学者皮斯特斯强调:视觉化的TikTok本质上便是个人生活的“再现”和碎片化内容的集合,这某种意义上构成了「当代文化的集合影像」,就像我们在抖音中能理解社会正发生与社会正流行一样,TikTok当然具备这样的能力。与此同时,TikTok也构建出了比爱德华·霍尔在《隐蔽的空间》中定义的人类四种交往空间更近的、更系统的新空间,即「虚拟公共空间」。这个空间中聚合了文化、深耕了意识、催生了情感、构建了全新的连接。


这一切都像是过去几十年间,西方国家对外文化输出的映照,也正是因为这套逻辑西方政客太过于熟悉,所以他们才会害怕,因为他们可能要比民众更深刻地知晓,一种深入生活和文化肌理的媒介,会带来怎样可怕的社会影响力和建构力量。

同样反过来说,这也是为何我们对Facebook、X(原推特)、ins、youtube等西方平台如此讳莫如深,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社交性、生活性」平台,从来都不仅仅关于社交,也不仅仅只是生活。

虚拟公共空间的每一处,都写满了政治。

☆ 中国网友又在担心什么?

这种虚拟公共空间的政治性,当然也体现在了涌入大量外国人的小红书中。从昨天开始就频繁有人猜测小红书的高层和运营要如何应对此次突然降临的“泼天富贵”,但一位网友分析道:“大家都在猜小红书会在多长时间内推出文本在线翻译功能,但实际上可能比文本在线翻译更快出现的,是「IP隔离」,即将外国IP隔离到他们自己的信息圈层之中,降低外国IP出现在中国IP视线中的权重,以此让两种文化不要过度交流和接触。”

原因也很简单,不同国家群体的碰撞是两种文化的碰撞,更是两种意识形态、价值观与政治观念的碰撞,说好听点叫作“文化沟通”,但说难听点也可以理解为是“文化入侵”。

在跨文化传播的研究中有个著名的论断,即本以为互联网可能打破种族隔离,让全球大众表现出高度的融合性,但没想到实际的结果是,千禧年之后数十年的互联网实践却论证了互联网用户实际上会呈现出高度的种族聚集现象,甚至在某些具有很强本土性特征的平台中,用户会不欢迎来自其他国家或者种族的用户发言。

虽然此次“TikTok Refugee”并未呈现出如此极端的话语,但也依然有个体表达了类似的情绪,而其中的核心矛盾,便是“语言的主体性”。

有小红书博主指出,美国人在中文社交平台上发帖,理应使用中文而不是直接使用英文。沿此质疑继续思考,我们必须承认,过去百年间的世界已经搭建起了以英语为核心的世界交流体系,英语不仅是一种可以最大程度降低传播隔阂的交流工具,同时也是一种潜藏着“西方中心主义”的价值体系。但这种“西方中心”的主体性叙事,和今天美国人民打出的“TikTok Refugee(抖音难民)”的标签显然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冲突:

一方面是“寻求庇护的难民”,一方面是“作为难民却没有融入当地话语体系的文化自觉”,两种相互冲突的叙事方式是今天很多国人在一觉睡醒发现“小红书”变“小洋书”后,在好笑之余觉得有一丝丝别扭的根源所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要不你稍微用下翻译软件,说点中文以表尊重?

当然,依然也有非常多用翻译软件认真学习中文、翻译中文的用户,甚至为了消解语言带来的隔阂和差异,这两天小红书上自发形成了「猫咪税」这一独特的表达:语言虽然不通,但全球人民对猫咪的喜爱是共同的,既然刚来不知道说什么,就给中国友人看看我家的猫咪吧。

在一推一进之间,文化入侵也被社交媒体中的“真诚”,以及人与人交流之间的“情感表达”化解为了一次“特殊背景下的集体记忆”,原本的政治色彩被逐步淡化,悬浮于政治之上的友善、交流、玩梗等情绪让这个虚拟空间变得更具共同体意识。

一种“世界连通”的感觉,真正涌现了出来。

☆ “赛博大唐”与“地球村”

上一次如此的世界大同,还是在Clubhouse中。当时正值2020年,在全球民众都无法出门的日子里,Clubhouse(在线聊天室)中不同语言、不同职业、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相互聚集在一起畅谈。这样“以人为主体”,以“用户为主体”的平台与空间真正的价值在于「融合」。

文化融合,或者说共同体的塑造从来都不是政治的要求,也不是市场的必然,而是情感的驱动。一如我国所强调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精神,从来都是强调以“情绪“和”共在”的力量,对抗地缘政治和种族隔阂;一如youtube上全球各地的网友纷纷被李子柒的视频所感染,被田园和诗意所感染;再如TikTok号召所有美国人打电话给国会,争取自己的权利——这些都是在强调“人的价值”,是“尊重个体意识”。

这是这场闹剧式的赛博大迁徙最初的原因,也是这场迁徙正在展现出的独特价值。

一位小红书博主这么写道:“我是在宣扬“地球村”的那个年代长大的,不分肤色种族国籍,我们都是地球村的村民,那个时候大家是真的相信“世界人民大团结”,怀抱着这样美好的希冀却一步步进入一个四分五裂的时代。强权政治、种族歧视、逆全球化……普通人难逃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命运,但TikTok refugees这有些荒谬的一场闹剧,让大家和美国网友直接产生了链接和交流,他们也爱猫爱狗、喜欢美景和美食、有喜欢的爱豆也有讨厌的对象、喜欢分享好笑的段子也喜欢吐槽,大家用着不同语言,表达着相同的心意,都是一样想要好好生活的人罢了。无论这场“闹剧”会持续多久,大家一起互动过的各种帖子和段子都是见证,我们一起创造过如此多的欢乐,我们一起共享过地球村的时刻。”

这就是来自人类命运共同体式的感动(升华了!)

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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