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01

在我们小镇上,提起我父亲张德福这个名字,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是赌坊里的常客。

他总是穿着一件发白的灰色中山装,腰间别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烟袋,在各个麻将馆、牌室之间游走。镇上人都叫他"张赌鬼",但从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那年我八岁,四月的一个闷热夜晚,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槐花香。父亲又一次在何记茶馆的麻将桌上出老千被人抓住。

一群赌徒冲进我们家,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母亲拽着我躲在角落,看着那些人掀翻了八仙桌,砸烂了老式立柜,甚至连墙上挂着的那面圆镜子都被摔得粉碎。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也被他们翻出来带走了。



第二天清晨,我们得知父亲被打进了医院。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白色的墙壁上泛着冷光。母亲站在病床前,青筋暴起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棉布围裙,颤抖着说出了"离婚"两个字。

父亲原本躺在病床上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瞬间变得阴鸷。"离婚?"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怨毒。

"秦淑芬,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我是怎么娶你的?为了娶你,我家卖了两亩地,还找了多少人说媒?你爸嫌我家穷,我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现在你倒好,一句离婚就想一了百了?"

父亲说着就从病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揪住母亲的头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母亲身上。

我亲眼看着母亲的嘴角溢出鲜血,一颗带血的牙齿滚落在医院惨白的瓷砖地上。母亲蜷缩着身子,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救命啊!打人了!"是隔壁床的病人在喊。护士闻声赶来,看见这一幕立刻报了警。但等警察来了,只是敷衍地做了笔录,说这是家务事要我们自行解决。母亲蜷缩在走廊的长椅上,眼泪无声地流淌,嘴角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当天深夜,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惊醒了我。客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是母亲在收拾行李。昏黄的月光透过雨帘洒进来,我看见母亲的背影在墙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剪影。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了谁。

我想喊"妈妈",可是奶奶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捂住了我的嘴。我转头看见奶奶佝偻的背影,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那么单薄。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却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泪水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无声滑落。她似乎预感到,这个家,从此就要破碎了。

母亲留下的字条很短:"安生,对不起,妈妈不得不走。"

02

母亲离开的第二天清晨,父亲发现家里空了,像是被抽走了魂似的愣在那里。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我,眼神阴狠得像一条毒蛇。

"是不是你放她走的?"父亲揪住我的衣领,酒气喷在我脸上,"你个小畜生,是不是你帮她收拾的行李?"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一个巴掌就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我蜷缩在地上,感觉嘴里有股咸咸的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浑身都在发抖。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里那个空荡荡的洞。我轻声问奶奶:"妈妈真的会回来吗?"



奶奶坐在床边,手里摩挲着一本挂历。她指着那些还未撕下的日历纸,声音有些哽咽:"等这些纸都撕完了,你妈就回来了。"

"真的吗?"我不太相信。

奶奶抹了抹眼角,把我揽在怀里:"你妈是个好女人啊。去年过年,还给我买了一件羊毛衫,说冬天冷,让我多穿点。她那么疼你,怎么会不要你呢?都怪你爹不是个东西,整天赌钱,把日子过成这样。"

我相信奶奶的话,开始每天数着日历上的纸页。一页,两页,一个月,一年。随着年纪渐长,我终于明白,那些安慰的话不过是奶奶的善意谎言。母亲,真的不会回来了。

就在我放弃所有期待的时候,父亲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那女人叫刘月红,长得比我妈差远了,眼神里总带着精明的算计。她身边跟着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叫小军,瘦瘦的,眼神躲闪。

"这是你后妈,这是你哥哥。"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

刘月红从进门那天起,就开始对奶奶指手画脚。那天是深冬,外面北风呼啸,她却让奶奶在院子里用冷水洗衣服。

"奶奶,我去烧点热水吧。"我心疼地看着奶奶被冻得通红的手。

"啪!"一个脚踹重重地落在我身上,是刘月红,"烧什么热水?煤炭当白送的啊?一群穷鬼还想烧热水?"

奶奶连忙护住我:"月红啊,她还小..."

"小?都会心疼人了,怎么不心疼心疼家里的煤钱?"刘月红冷笑道。

03

每天清晨,我都会看着窗外的小鸟,想象着有一天我也能像它们一样,振翅高飞,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

但比我的梦想更早实现的,是父亲和后妈的分道扬镳。

那是个闷热的夏天,父亲又一次赌输了钱,回来就对后妈东打西砸。后妈性子本就暴躁,这次再也

不住了,抄起门后的扫帚就跟父亲扭打在一起。

"打人了!报警!"父亲捂着被打青的眼眶嚷嚷着,"你这个泼妇,敢打我!"

警察来了,和上次一样,看了看说是家务事,让我们自己协调。

后妈冷笑一声,拉着小军收拾东西就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啐一口:"张德福,你就是个烂赌鬼,这辈子都别想有个好下场!"

父亲在村里颜面扫地,整日嘟囔着这地方风水不好,克他的运道。一连嚷嚷了几天,终于在一个雨天,背着个破旧的帆布包走了。

奶奶拉着我站在屋檐下,看着父亲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我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解脱。我摸着头上那个还未痊愈的伤口,突然发现,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什么叫"留守儿童"。那些和我一样,被父母遗落在乡村的孩子,都带着相似的伤痛和困惑。但我比他们幸运,至少还有奶奶。

奶奶用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撑起了这个家。她在村口开了个小小的补衣铺子,整日弯着腰,在昏暗的灯光下穿针引线。有时候实在没活时,就去村里帮人洗衣服。她总说:"只要能挣钱,什么活都不丢人。"

因为家里穷,我总是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去上学。同学们会指着我的衣服笑:"看,又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我忍着眼泪,紧紧攥着书包带子,一言不发。

有一次,几个男生把我的书包扔进了水沟。我想去捡,却被他们推倒在地上。那天回家,我浑身是泥,书包湿漉漉的。

奶奶看见我这样,眼睛立刻红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奶奶,奶奶去帮你打回去!"

我看着奶奶佝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她的手已经不再有力气,甚至连针线都时常穿不进去,又怎么能帮我打回去呢?我擦掉眼泪,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总有一天,我要带着奶奶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

奶奶房间里的日历,一页一页地被撕下。我的个子也在一天天长高,课堂上的答案也越来越准确。每次考试,我的名字总是出现在成绩榜的最上方。但在这个小镇上,好成绩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听说了吗?林安生又拿第一了。"

"切,一个没爹妈要的孩子,装什么好学生?"

"她奶奶不是在村口开补衣店吗?谁知道是不是偷偷给老师送东西了。"

流言像跗骨之蛆,我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那天下午的表彰大会上,校长又一次表扬了我。我低着头从讲台上走下来,耳边全是窃窃私语。

放学时,一群人堵在校门口。为首的是大龙,镇上有名的混混,他爹开赌场的。

"哟,这不是我们的三好学生吗?"大龙叼着烟,眼神阴鸷,"听说你妈跑了,你爸也不要你了,就剩个老太婆?"

我紧紧抱着书包,想从他们中间挤过去。大龙一把拽住我的辫子,"别急着走啊,让咱们看看你作业写得怎么样。"

他们把我按在地上,书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试卷被他们撕得粉碎,课本浸在路边的水坑里。我被他们踩在脚下,泥水溅到脸上,混着眼泪,又咸又苦。

"住手!"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勉强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大步走来。他的衬衫很干净,在夕阳下泛着光。

"祁...祁少爷?"大龙的声音有些发抖。

"滚。"男生只说了一个字,那群人就作鸟兽散。

他蹲下来扶我起来,我这才看清他的脸。高挺的鼻梁,清澈的眼神,完全不像这个小镇上的人。

"我叫祁鲸落,"他轻声说,帮我捡起地上的书本,"以后谁要是再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肩头,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肮脏的小镇也有了一点光亮。

04

那天晚上,我没敢告诉奶奶被欺负的事。浑身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头也开始发烫。半夜,我蜷缩在床上发着高烧,迷迷糊糊中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奶奶,别去......"我虚弱地喊道。

"没事,我出去看看是不是有小偷。"奶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发烧了吧?奶奶去拿点退烧药。"

我想叫住她,可是嗓子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恍惚间,我听见外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刚蒙蒙亮,日历又被风撕下一页。邻居王婶冲进来使劲摇醒我:"安生,不好了!你奶奶...你奶奶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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