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是抗日英烈左权将军殉国80周年。5月25日当天,千余民众通过线上线下的方式进行了纪念。

在这些纪念的人群中,有一个特殊的人,他名叫沙峰,发表讲话时称:“我把这次活动看作传承的新起点。母亲去世时将传承姥爷精神的重任交给我。”

他口中的“姥爷”是左权,“母亲”则是左权的唯一的孩子左太北,她已于2019年病逝。

英雄之女左太北享年79岁,2019年6月25日,她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举行。



此时她与父亲左权经历79年阴阳分隔,终于重逢。

对她来说,这是喜而不是悲。

为了送别左太北,三代国务院总理都出现在了现场,左太北的女儿左湘、儿子沙峰等亲属也含泪敬献了花圈。

父亲是左权

“我虽如此爱太北,但如时局有变,你可大胆地按情理处理太北的问题,不必顾及我。”

1942年5月,在牺牲的前三天,左权给妻子刘志兰写了最后一封信。

信中,他斟酌良久后终于落笔,没有避讳地告诉妻子,为了抗日需要,他随时可以放弃女儿。

“一切以不再多给你受累、不再多妨碍你的学习及妨碍必要时之行动为原则。”

这便是左权在信中传达的明确态度,表达了他为革命不惜牺牲一切的精神,充满了他对妻子浓浓的爱意和关心。



只是,这却不代表左权不疼爱他的女儿左太北。

相反,正是因为深爱左太北,在前线指挥作战的间隙,左权才会一直考虑女儿的问题。

刘志兰怀孕是在1939年7、8月间,当时不过22岁的她毫无思想准备,就被突如其来的孕反折腾得很是憔悴。

那时,刘志兰住在北方局妇委,左权则在总部驻地,夫妻俩因为各自的工作需要而分居,只在少数的日子里才能团聚。

得知刘志兰的情况,左权实在放心不下,每天傍晚都会利用休息时间,不辞辛劳地骑马回来看她,一直到两个多月后刘志兰的情况好转,前线的战事也紧张起来,左权才停下了这一举动。



左太北降世时,时间已经来到了1940年的5月。刘志兰在位于山西省武乡县土河村的八路军总部和平医院生下了她,她也成了刘志兰和左权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深得父母的疼爱。

左太北还是一个2个多月月龄的婴儿时,百团大战拉开了序幕。

左权时任八路军前方指挥部参谋长,兼八路军第2纵队司令,需要协助彭德怀全力投入作战指挥。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他就要到设在武乡县王家峪村的总指挥所报到,且再没有余力关照同在一县的妻子和女儿。



就像那句“你坐堂前,莫沾人间风雪,我率兵甲八方共”的歌词一样,为妻女的安全着想,左权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妻女离开山西,前往后方的延安苏区。

细心的他花钱到木匠那里定做了一个小木箱,充当女儿的睡床。此举既是为了让左太北在旅途中睡得舒服一些,也是为了让刘志兰能改抱为背,减轻负担,解放双手,随时应对危机。

作出这一决定,左权有太多的担心,也有太多的不舍。但战事当前,送走妻女是他在有限选择中找到的“最优解”。

为能睹物思人,他还在送走妻子和女儿之前请来了摄影师为他们合影留念。

其中左权和左太北父女同框的照片一共有2张。



一张是当时35岁的左权穿着军装,右手单手抱着2个多月大、还在襁褓中的左太北,父女俩齐齐看向了镜头。

照片中,左权两边眉头微微扬起,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幼龄的左太北则一脸懵懂,张着嘴巴,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个劲地瞅向摄影师,像是想要弄懂大人们的意图。

另一张照片则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当时左权站在左侧,刘志兰站在右侧,两人都笑着看向镜头。被左权抱着的左太北则被父母护在中间,一只小手微弯在胸前,一只小手拽住了左权右胸口处的布口袋,眼睛望向了左权左侧的远方,没有看向镜头。

这一幕被摄像机捕捉,呈现在照片上时虽因镜像效果,在站位上出现了左右互换的情况,但流淌在一家三口之间的脉脉温情却是不打折扣。



往后多年,左太北都是靠着这两张照片临摹父亲的眉眼,怀念他还在的时光。

母女的各自努力

刘志兰带着左太北抵达延安后,和时在山西抗战的左权仅靠书信交流。

在往来信件中,左权毫不吝惜他的爱意和笔墨,用“志兰!亲爱的”称呼妻子,感慨“别时容易见时难”,一次又一次地写道:“何日相聚,念念、念念。”

对稚龄的女儿,他也是十分挂念。信中,他多次向妻子询问小小的婴儿“现在怎样”,在冬日的延安是否还和以前一样“手也冰冷、鼻子不通,奶也不吃”,又细心地叮嘱妻子“不要冷着这个小宝贝,我俩的小宝贝”。



后来,左太北从母亲那里看到了这些家书,泪流不止。只因为1942年5月25日,左权在率部殿后,掩护八路军分路突围之际被弹片击中了头部、胸部和腿部,缓缓倒在了山坡上。那时她还差2天满2周岁,也就没能留下和父亲相处的哪怕一丝记忆。

左太北在1982年,42岁之时才收到了母亲寄来的这些家书,通过这些家书才知道她有一个这么疼爱她的父亲,才知道这样一位久经沙场、不苟言笑的将军在面向家人时竟是这么的“满腹柔情”。

她看到了信里父亲对自己的许多爱称,有“北北小鬼”、“小家伙”、“小宝贝”、“小狗”、“小天使”、“小东西”。摩挲着这些泛黄的纸张,她好似仍能够感受到其中烫人的热量,这是一个在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父亲言行一致的爱意。



左太北一直到42岁时才看到这些家书,有一定的原因。

事实上,在左权逝世的6年后,刘志兰再婚,左太北被和左权情同手足的彭德怀所收养,或者说长期寄养在彭德怀家里。

这并不表明刘志兰忘了左权,相反,她一直记得他,也爱着他,40年如一日地奔走,才在1982年为他洗清了冤屈。

原来,左权生前最耿耿于怀的是1930年他曾在中央苏区肃反扩大化中为奸人所诬陷,被撤销了红15军军长兼政委之职,还受到了留党察看8个月的处分,蒙受了巨大的冤屈。一直到1942年牺牲时,他都背着这样一个“包袱”。

刘志兰起初被蒙在鼓里,待左权牺牲后才得知,她也就开始了为左权平反之路,终于在1982年如愿而归。



也是在这一年,她把她和左权往来的家书尽数邮寄给了左太北,要她以这样一位父亲为荣。

收到这些家书时,左太北还收到刘志兰寄来的一封信件。

刘志兰在信中提到,如果左权没有牺牲,“他对我们两人的照顾都是会很好的,绝不会像他抛开我们以后的那种情景。”

左太北真正体会母亲的心情,是在她翻看过去一封家书之后。

原来那时,母亲刘志兰曾为她在前线浴血奋战的丈夫,许下了一个最低也是最真挚的愿望。



她写信告诉左权:“我愿意用20年的生命来换得你的生存,或许你是重伤归来,不管你带着怎样的残缺的肢体,我将全力看护你,以你的残缺为光荣。”

但这样一个最低的愿望最终也没有实现。失去丈夫的刘志兰、失去父亲的左太北都走上了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且余生都难以释怀。

左太北也是在知晓事实真相的这一年,因也对父亲曾蒙受冤屈的事情如鲠在喉,越发希望能够让更多人明白他的清白。



她想要以左权之女的身份讲述他的故事,讲述他争取民族解放的伟大精神,将这些精神传递下去,让更多人对左权为代表的千千万万抗战英雄有更深刻的认识,懂得他们那一辈的艰辛和不易,更加珍惜当下的生活、为更美好的明天而奋斗。

她知道,若养父彭德怀还在世,一定很支持她的决定。因为他在世时一再和她提起左权,说他当时完全有能力突围,有能力躲避,但他不愿意丢下部队,最终也“死于自己的职守,死于自己的岗位,死于对革命队伍的无限忠诚”。

当然,传承左权精神的同时,左太北也以身作则,兢兢业业地奋斗在国家计委国防司、航空航天工业部、航空工业总公司等单位,为国家的发展建设做积极贡献。

后来她是在中国航空工业总公司副司长的任上退休,更频繁地出席纪念父亲左权的活动。

因为左太北“英雄之女”的身份,也因为她本人的成就和贡献,2019年,79岁的左太北病逝后,她的身上被覆盖上了中国共产党党旗。



三代国务院总理,以及抗战英烈褒扬教育基金、中国航空工业集团有限公司离退体人员管理局等单位派出的代表都出席了她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八宝山殡仪馆兰厅敬献花圈。

中华左氏宗亲会也派出代表前来悼念,并在左氏家谱网刊登了纪念文章。

左太北的女儿左湘、儿子沙峰以及外孙左左、孙女沙妍辰含泪感谢他们前来为左太北送行。

左湘和沙峰都很清楚母亲对姥爷的感情,明白她临终时心中仍有放不下的事情。



于是,一应后事料理妥当后,应左太北的遗嘱,沙峰担负起了传承左权精神的重任。

对此,他有过担心和忧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能不能做好”,不过,在2022年,也即左权将军殉国80周年纪念活动上,沙峰的表现却是可圈可点。

相信他日后会在更深刻认识左权的基础上实现了更好的精神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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