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多次将加拿大调侃为“美国第51个州”的风波未平,他又将干涉主义的手伸向了欧洲。当地时间1月7日,在其子小特朗普抵达丹麦自治领土格陵兰岛首府努克数小时后,特朗普在佛罗里达州的海湖庄园举行新闻发布会。他在会上拒绝排除使用军事力量将格陵兰并入美国的可能性,并威胁如果丹麦阻碍这一进程,他将对丹麦施加“非常高”的关税。特朗普一直被支持者推崇为一个“奉行孤立主义的和平总统”,然而此次将手伸向格陵兰,已经跳出了传统美式孤立主义的范畴。此外,特朗普还扬言将墨西哥湾改名为美国湾,此前还曾重提巴拿马运河归属权问题。这一系列干涉行动也为即将在1月20日开始的特朗普第二任期涂上了浓重的帝国主义色彩。
特朗普为何醉心格陵兰?
特朗普在1月7日的发布会上表示,美国需要控制格陵兰和巴拿马运河(Panama Canal)以实现“经济安全”,并将控制相关领土描述为“绝对必要”。格陵兰长期以来一直是特朗普的目标,他在2019年证实,他曾要求助手研究美国如何购买这个广袤的北极岛屿,并将这笔交易描述为“本质上是一笔大型房地产交易”。格陵兰位于美国和俄罗斯之间,被认为在国防方面日益重要,随着气候危机加剧,这里正在成为地缘政治的战场。
除了石油和天然气,格陵兰还拥有多种绿色技术所需的原材料资源,这也吸引了全球的关注。岛上巨大的冰盖和冰川的快速融化可能会开启石油钻探(尽管格陵兰在2021年停止了勘探许可的发放)以及铜、锂、钴和镍等关键矿物的采矿。北极冰层融化还开辟了新的航运通道,提供了穿越北极替代苏伊士运河(Suez Canal)的选择,可以将从西欧到东亚的航程缩短近一半。格陵兰对美国来说已经是一个重要的军事基地,这里部署了弹道导弹早期预警系统等关键设施。自冷战以来,美国就在皮图菲克(Pituffik,前称图勒,Thule)设有军事基地。
据信因纽特人早在公元前2500年就生活在格陵兰。公元一千年时北欧航海者(Norse Seafarers)抵达这里,他们建立了持续几个世纪的定居点。现代殖民开始于1721年,当时传教士汉斯·埃格德(Hans Egede)在丹麦-挪威(Denmark-Norway)的支持下到来。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丹麦被德国占领时,格陵兰被美国占领,并于1945年归还丹麦。1953年,格陵兰成为丹麦王国的一部分,1979年获得自治地位。但丹麦仍控制格陵兰的外交和安全政策。格陵兰有自己的议会(Inatsisartut)以及丹麦议会(Folketing)中的两名议员。但关于独立的呼声日益高涨。
丹麦国王弗雷德里克(King Frederik)在小特朗普抵达格陵兰当天公布了一款新的丹麦皇家徽章,更突出地展示了格陵兰和法罗群岛(Faroe Islands)这两个自治领地。这被一些人视为对特朗普的回击。丹麦首相梅特·弗雷泽里克森(Mette Frederiksen)表示,格陵兰这一自治领地“不是卖品”,并告诉丹麦电视台TV2:“在丹麦政府的眼中,格陵兰属于格陵兰人。”格陵兰总理穆特·埃格德(Múte Egede)也表示,格陵兰不是卖品。针对小特朗普的访问,埃格德说:“让我重申一次——格陵兰属于格陵兰人。我们的未来和独立斗争是我们的事务。丹麦人、美国人和其他人可以有意见,但我们不应陷入歇斯底里和相互指责。因为我们的未来是我们的,必须由我们来塑造。”他将特朗普拒绝排除军事或经济胁迫的言论描述为“严重声明”,并补充说:“但我们会从那里继续。”
不止于格陵兰
特朗普“统治世界”的计划并未止步于对加拿大、格陵兰和巴拿马运河的威胁,他还在1月7日宣布将把“墨西哥湾”(Gulf of Mexico)的名字改为“美国湾”(Gulf of America)。“我们将在未来某个时间更改这一名称,因为我们在那里完成了大部分工作,它是我们的。这与拜登的政策相反,他放弃了价值50万亿到60万亿美元的资产。我们将把墨西哥湾改名为美国湾,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美妙。这覆盖了很大一片区域。美国湾,多么美丽的名字。而且很合适,非常合适。墨西哥必须停止允许数百万人涌入我们的国家。他们可以阻止这些人。我们还将对墨西哥和加拿大征收非常严厉的关税,因为毒品从这些地方大规模涌入。加拿大也是,他们通过加拿大来到这里,毒品的流入量创下了纪录。”
在他回答问题还没结束时,众议员玛乔丽·泰勒·格林(Majorie Taylor Greene)就宣布,她将提出立法,正式更改这片水域的名称。不清楚这是特朗普提到的“未来某个时间的公告”,还是玛乔丽·泰勒·格林采取的迎合行动,让特朗普的随意言论变为现实。事实上,这并不是第一次有议员提出更改这个名称。早在2012年,密西西比州的一名州众议员就曾提出一项法案,要求将触及该州的墨西哥湾部分改名为“美国湾”。但这名民主党人后来表示,他并不认真,这项立法是为了讽刺极端的共和党言论。然而,特朗普的提议似乎并非玩笑。
正如《圣奥古斯丁纪事报》(St. Augustine Record)在2012年指出的那样,“墨西哥湾”这个名称实际上比美国的历史还要久远。该名称早在16世纪的地图上就已出现:“巴普蒂斯特·博齐奥(Baptiste Boazio),弗朗西斯·德雷克(Francis Drake)1580年代加勒比袭击航程的插图画家和地图制作者,在他们的地图《西印度航程全路线图》(View of Entire Route of Sir Francis Drake’s West Indian Voyage)中使用了‘墨西哥湾’这一名称。……1591年怀特·德布里(White-De Bry)地图也使用了墨西哥湾这个名称。”然而,特朗普2.0显然是关于他试图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塑造世界。
特朗普2.0拥抱帝国主义
特朗普的言辞中有些无疑是虚张声势。他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废话专家”。他可能会吹嘘以迫使各国屈服于他的贸易和其他政策要求。问题在于:虽然特朗普几乎从未完全按他说的去做,但是他也不会做完全空洞的承诺——当他想做某事时,他通常至少会尝试,而且太多时候成功地让某种版本付诸实施。例如,他在第一任期内从未完全实现他所承诺的边界计划,但他所实施政策的非人道性因其即兴执行而加剧。因此,特朗普的国际恐吓,以及他的首席顾问埃隆·马斯克(Elon Musk)试图利用在英国、德国及其他地方日益增长的政治影响力,并不应被轻视。
当这种“废话”出自即将担任美国最高职务的人时,就会在现实世界中产生某种势头。民主党参议员约翰·费特曼(John Fetterman)在福克斯新闻(Fox News)上似乎对此持开放态度,他表示不会支持通过武力夺取格陵兰,但吞并该领土是“一个值得负责任地讨论的话题”:“如果有人认为这是疯狂的,不妨回想一下路易斯安那购地案(Louisiana Purchase)。” 路易斯安那购地案是美国于1803年从法国购买密西西比河流域西半部土地的交易。当时美国以每英亩不到三美分的价格,购得82.8万平方英里(21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特朗普的声明可能是“尼克松式疯狂”(Nixonian madman)外交政策的一部分,这种政策将不可预测性视为一种资产。但当这个人是特朗普时——他生活在一个右翼回音室中,挑衅与真诚的支持难以区分——尤其难以看出策略何时结束,疯狂何时开始。不过唯一确定的是,这名当选总统在1月7日已经彻底进入了他的帝国主义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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