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6月20日的早上,朱德看着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一起来看自己,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后在聊天的过程中,妻子才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因为抢救无效,朱琦走了。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追悼会,现在孩子们回来看看你。”

朱琦是朱德一生当中的唯一一个儿子,这时已经88岁的朱德,身体大不如前了。在得知这一噩耗之后,他整个人瞬间又变得虚弱了很多。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朱德缓缓开口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能瞒着我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这么年轻就走了,太可惜了。”

一句话说完,向来刚强的朱德总司令就哭了。唯一儿子去世,自己却在10天之后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子15年的分别

朱德1886年12月1日,出生于四川省仪陇县的一个贫苦家庭,用他自己的话来讲:“我是一个佃农家庭的子弟。”朱德出生时,全家有11口人,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个大家庭。家中成员因为都是农民,勤劳朴实。虽然家境贫穷,但却是一个彼此融洽、和睦相处的大家庭。

朱德从小就开始接受新思想的教育,成年之后,因为不满父母包办婚姻的做法,所以最后独自离开家乡,去到成都一所高校学习。1912年,朱德投笔从戎,在云南讲武堂里期间,结识了第二任妻子肖菊芳。

肖菊芳同样也是一个接受新思想的进步青年,两人因为有着共同的思想,因此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婚后,肖菊芳仍然住校学习。1916年,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朱琦出生了,当时国内局势混乱,朱德便给儿子起了一个很特别的小名“保柱”,希望孩子的到来能够保住这个家庭不受战争的影响。但不幸的是,肖菊芳生完孩子后不久染上了一种热病,最后因为久治不愈去世了。

此时的朱德陷入了悲痛之中,一边是讨伐战争,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但很快,事情迎来了一次转机。朱德参加护法战争之后,一位战友向他推荐了自己的一个妹妹——21岁的陈玉珍。陈玉珍出生在一个知识家庭,曾在南溪师范读过书,而且也参加过一些革命,二人有着许多的共同爱好。

朱德后来回忆时曾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夺人的风度。最吸引我的,大概是她的端庄,沉着和自信。”陈玉珍很善良,两人结婚之后,一直认真照顾着朱琦。但是夫妻二人一起幸福生活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朱德虽然当时已经升到了宪兵司令官和警察厅长,官运亨通,但他的内心却始终都没有让他忘记革命



在这样的环境下,朱德想要寻求新中国出路的心思愈来愈重,使他不甘心困守在小家庭生活中。于是在1922年9月的一天,朱德和他的好友孙炳文决定去到上海学习。出发前,朱德再三叮嘱陈玉珍好好照顾朱琦。

在上海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朱德又搭乘法国轮船,去到马克思主义的诞生地寻求真理。从此,朱德和这位第三任妻子陈玉珍,以及儿子朱琦也再没有再过面,一别就是15年。伴随着的,两人之间的婚姻也就此宣告“死亡”。

在国外留学的这段时间里,朱德逐渐找到了人生的真谛。在当时周恩来的介绍下,朱德加入了共产党,并且再次开始了革命生涯。凭借他出色的领导和作战指挥才能,朱德在部队当中一直都担任的是总司令员。

而朱德的儿子朱琦,在父亲离开之后,一直把在故乡四川生活。后来在抗日战争时期,朱琦又被抓去当了壮丁,被国民党安排在云南的某一个部队里面。但也是因此迎来了和父亲相见的机会。

在国民党商议国共合作这一期间,朱德到南京开会时,他从国民党军事委员会龙云那里得知,自己的儿子朱琦正在他的手下当兵。朱德听到之后,内心十分激动,并立即告诉了周恩来。很快,周恩来便派人前往云南,成功找到了朱琦,并为他安排了专机送到了南京。

时隔十几年后再次见面,父子二人难掩心中思念和痛苦的情绪,相拥而泣。朱德不由自主抱着他,仔细看了儿子的模样后,激动喃喃道:“没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

随后,朱德亲自安排朱琦去学习文化知识,并且在一年之后,还将他送到中央党校进行系统学习。也正是在这一期间里,朱琦的思想和人生观,都彻底发生了转变。不久,朱德就把朱琦叫到身边,说:“前线正在打仗,总指挥的儿子不上前线,谁上前线。”朱琦也毫不犹豫地听从父亲的指示,成为了一个普通士兵,去到了抗日战场的前线。



1943年 11月,朱琦在山西方山县的一次战斗中负伤,左腿造成了残疾。朱德得知自己儿子受伤这件事时,没有立即把他叫回来留在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因为他伤残,而去让组织为他安排到一个条件好点的工作岗位上去工作,而是一再教育儿子要服从党组织的需要和安排,不能要任何特殊照顾。

曾在中共中央军委做文书工作的陈秉忱,谈到这样一件往事:

“1942 年,朱总司令的儿子朱琦同志从陕北回到延安,朱总司令的参谋潘开文同志,见朱琦洗衣服没有肥皂,便领来了两块肥皂给他用,当我拿给朱琦同志时,正好被朱总司令在院外看见了。后来,他得知这件事情的原委之后,就告诉潘参谋,以后不能再向公家要东西给朱琦用。”

因为甲等残废的伤势,导致朱琦不能再打仗了。回到延安之后,他被派往了抗大七分校工作,在这里,朱琦认识了后来的妻子赵立平。

开国元勋儿子成为火车司机

1946年3月,朱琦和赵立平的爱情进入了瓜熟蒂落的时节,在一个好日子里,贺龙亲自为他们主持了婚礼。还在延安的公公朱德、婆婆康克清,终于等到了儿子新婚的佳音。后来夫妻二人一直忙于土改工作,直到结束之后,赵力平才跟随朱琦去到了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第一次与公公婆婆见了面。

赵力平和朱琦在西柏坡只呆了一个月,一个月后,朱琦夫妇要离开西柏坡了,朱老总这才让儿子儿媳在家吃了一顿饭,算是为他们饯行。饭后,朱德问向朱琦:“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当时的朱琦已经是团级干部了,如果继续留在部队的话就能享受到很好的待遇。

但他觉得,新中国建立初期,国家需要人才,听到铁路部需要人手之后,朱琦随即就表示要去铁道部工作。后来根据工作需要,朱琦被调往石家庄铁路局。当他把这一消息告诉父亲时,朱德对他说:“你一直在部队工作,不懂技术,调到铁路局以后,不能当领导搞管理,要从头学起。”



到了石家庄,赵力平进入银行工作,而朱琦则按照父亲的话,去铁路局从头学起。在火车上,朱琦先从司炉做起,并且一干就是三年。接着他又被升到副司机,最后从副司机升到司机时,朱琦才终于彻底学会了开火车。从一个最普通的工人做起,朱琦逐渐认识和了解铁路的工作。

随后,赵力平夫妇双双被调往到天津,在天津铁路局里,朱琦虽然担负了一定的领导工作,但他依然没有脱离劳动一线,常常作为司机驾驶机车。

50年代中期,中央在北戴河建立了一个避暑区。每到夏季,中央几位高层领导人就常到那里工作和避暑。在北京与北戴河间的往返中,火车专列就常常会在朱琦工作的天津铁路局换车头,而乘车的领导人有时也会在天津下车停留。

一次,朱琦从北戴河开车回到天津,还没离开机车他就接到通知,说是坐车的首长要接见。因为乘车首长的身份是保密的,朱琦也不知这次的首长是谁,就就匆匆赶到会客室。因为开的是蒸汽机车,烧的是煤,朱琦当时手上、脸上和身上都是黑煤油,最后没来得及清洗和收拾就去和首长见面了。

在会客厅等了一会之后,门开了,结果看到的是朱德的身影。朱琦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今天拉的这位首长是自己的父亲。朱德坐在沙发上,看着全身又黑又脏的儿子,心里瞬间明白了,随即上前十分高兴地紧握他的手说:“没想到,今天坐上你开的车了。好!好!你学会了开火车,学到了本领,这对你是有好处的,不懂技术也搞不好管理,这样就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父子二人相隔不远,但因为两人的工作都很繁忙,所以很少有见面的机会。直到1950年赵力平怀孕了之后,父子二人的相聚却突然变多了起来。这期间夫妻二人几乎都是在中南海朱德的寓所度过的。此时朱德已经64岁了,知道自己将要做爷爷之后,分外欣喜。

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正值朝鲜战争的第三次战役结束,我军不仅攻占了汉城,同时还歼敌19000余人。为了纪念战争这一阶段性的胜利,朱德给孙子起名“援朝”



1951年,五一节之前,在朱德康克清的一再敦促下,朱琦夫妇二人把援朝带到了北京,也是在此期间,赵力平亲眼目睹了公公婆婆是如何照顾他们的第一个孙子的。特别是婆婆康克清。她每天都要到东四的机关上班,一下班回家,必先来看孙子,给他洗澡,换衣服。夏天的时候,为了给孩子洗澡,她自己已经累出了一身大汗。

赵力平当时这样评价婆婆:“像康妈妈那样细心、操心和耐心地照料孩子,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能做到。”

在朱德家里,朱琦和妻子都看到了在爱孩子、在对孩子照拂的耐心和细心方面,父母几乎超过了生母的情景。后来,夫妻二人怕把老人累坏,就把孩子带回了天津。但朱德康克清却总是反复写信,表示要替他们带孩子,还一再对朱琦、赵力平说:“你们都在精力最旺盛的时期,如果免去照顾孩子的拖累,可以在工作上有更大建树。”

最后争不过老人,朱琦只好把10个月的援朝,送到了北京。

一年后,赵力平的第二个孩子又出生了,此时朝鲜战场上和平前景可瞻,因而朱德为新生儿取名“和平”。和平刚8个月,就又在爷爷奶奶的强烈要求下送进了中南海。因为两个孩子都在北京,那段时间,朱琦夫妇的周末和假期,再次回到了天津北京来回往返的状态。

但同时,朱德对自家的孩子也一直像律己一样严格,朱琦夫妇到北京,都是自己乘车去中南海,从不让公家的车去火车站接他们。在领导干部子女用车这个问题上,朱德也从不破格,真正做到公私分明。

他对家里的所有人都严格要求,一律不准乘坐公家的汽车上学,无一例外,就连夫人康克清都是乘公共汽车去上班。一次,朱琦跟随朱德和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去看戏,返回时,朱琦和他们站在一辆公务车的踏板上回家。朱德知道后,对朱琦给予严厉批评,教育他应该做一个普通的劳动者。朱琦也一直都将父亲的训诫铭记在心里、处处严格要求自己。



朱德也不让儿子、女儿住在家里,要他们在外自立;每逢他们来家度假,又总敦促他们按时回去,但却执拗要把孙子、外孙们接到自家抚养,想要他们可以无所牵挂地全力投入工作。

因此,朱德的家中总是非常热闹的,孙子、外孙、侄孙们都常常聚在一起,加起来近20人了。一旦全体家庭成员聚在一起吃饭,就得挤满两大桌。因为朱德家人多,所以吃饭时做的菜也多,每份菜的量也大,于是经常会引来其他工作人员“蹭饭”,每个人来吃饭都很开心,说得最多的就是:“嗯,嗯,好吃,好吃,还是你们家的菜好吃。”

失去唯一的儿子

就在朱德一家人正享受幸福的生活的时候,一个突然的决定却打破了这段美好的日子。1969年10月14日,由于中苏关系的紧张,中央认为很有可能会引发突然战争,因此做出了在20日之前,在北京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全部都要疏散出去。

毛泽东当时在接见了部队指战员之后,去到了湖北,朱德则去到了广东省从化,并从此搬出了中南海,再也没有回去过。朱德离京后不久,朱琦被强制调到了山西的铁道部干笑学习半年,妻子赵立平也被下放到天津的五七干校。

但在这段时间里,朱琦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导致他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了。从山西回到天津之后,朱琦被安排为一名仓库保管员。由于工作强度很大,朱琦的身体逐渐落下了很多毛病。一直到了1972年,朱琦才被恢复工作,但因劳累,此时的他已经患上了心脏病。

1974年6月10日,朱琦和以往一样去上班,在和一位同事谈话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体不适,随后因为抢救无效去世,58岁的朱琦,没有给家人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



当时朱德已经88岁了,为了他的安全和身体着想,当时所有人都对他说朱琦因为心脏病住院了,正在医院抢救,并没有告诉他儿子去世的真相。随后的每天,朱德都会问康克清:“朱琦的情况怎么样了”,“在服用什么药”等等,得到的回答,也都是“正在抢救”。

一直到10天之后,朱琦的追悼会、所有的后事都处理完毕,康克清和儿媳赵力平才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朱德。朱德听到后,内心非常悲痛,还责怪他们为何不早点向他说明真实情况。

朱琦的一生也是十分艰难的,很小就和父亲分开,20多岁父子二人才再次相聚,在火车司机的岗位上一直默默奉献着,并且没有丝毫怨言。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父亲的好儿子,值得让人尊敬。

朱琦逝世后,组织上考虑到朱德当时88岁的高龄,子孙后辈们又都在外地工作,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因此决定将在青岛海军当兵的小孙子调回来到北京工作。回到北京的第一个周末,小孙子就去看望了爷爷奶奶。一进家门,朱德看到他就很是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了?是出差,还是开会?”

孙子知道爷爷要求严格,没敢说实话,于是就撒了谎说是临时到北京部队来帮忙。但是两个月后,朱德再次看到孙子的出现,就瞬间感觉到这里面有事情,就立即问起他:“你在海军帮忙多长时间了?怎么不走了?是不是调回北京了?”

招架不住爷爷一连串的问题,孙子最后只好说明是组织上的考虑,交代了全部的事实真相:“我调到北京了。”朱德一听,便严肃地说道 :“我要的是革命接班人,不要孝子贤孙!哪里来的,还应该回哪里去!”因为不放心,朱德还专门把部队的领导请到家里来,对他说 :“请你们还是把他调到部队基层去锻炼吧,年轻人应该到艰苦的地方去锻炼,不要留在大机关里。”



领导当时依旧非常关心地劝他 :“您年纪大了,身边确实需要有人照顾。”但朱德却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组织上的照顾,用不着他们在我的身边……一个人浮在上面时间久了只会做官做老爷……领导干部都把自己的子女留在北京,这不是在搞特殊化吗?那谁还去保卫祖国的边疆和海防?”

最终,海军领导还是被朱德说服了,并遵照他的意见去办。两天后,小孙子重回基层部队继续工作。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之后,晚年朱德忍着丧子悲痛之情,仍严厉要求着子孙后辈:“不要因为去世了一个人,自己也倒下去了,这样不是共产党员。”

1975年的时候,朱德已经89岁的高龄了,但他仍坚持在工作的第一线。3月6日,他在工作期间,奋笔书写下了“革命到底”四个大字。1976年7月初,病情加重的朱德躺在病床上,依旧坚持提出要看文件和报纸。对来看望他的家人以及同志们,他总是会断断续续地对他们说:“革命到底。”

这种战斗和工作到最后一刻的精神,不仅是朱德一生的真实写照,也是对家人、子孙后辈的鞭策与教诲,更是对朱家家风的一种传承。在近70年的革命生涯中,朱德将自己个人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这一思想来源于他自己的家庭,同时他也把此作为好的家风往下传承。



作为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朱德一直都服从组织的任何安排。而作为一家之长,朱德却对自己的后辈有着严格的要求。他要求孩子们不要有特殊思想,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朱德一直对他们强调:“生活上你们要自力更生,不要依靠我,也不要靠我去当官,一定要靠自己的才能和实干为国家作出贡献”

1976年7月6日,朱德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病逝后,康克清让孩子们和秘书、卫士们给朱德换一身新衣服,可是大在家里找来找去家,都没有找到一件像样的。

孙子泪如泉涌:“爷爷辛苦了一辈子,一定得让他穿身新衣服!”这才临时在服装店给朱德做了一身内衣,但他的外衣中山装,仍是他穿了多年的那件。遵照朱德生前遗愿,康克清把他多年积攒下来的两万多元 银行存款,全部都上交给了党组织,作为他最后一次向党交的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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