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9月的一天,周秉德走进了周总理家会客厅的大门,周总理正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她立刻迎上前去叫了一声:“伯伯!”

秉德,这么高兴,是不是有喜事?”周总理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无论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周秉德高兴地说:“伯伯,我‘十一’要结婚了!

是吗?”周总理放下报纸微微一笑。

周秉德含着笑说:“伯伯,您一定还记得,我答应过您二十五岁以后再结婚,今年我已经二十七了,算是听话了吧。

周总理微微点了点头,欣慰地笑了。还记得当初,周总理为了支持马寅初教授的人口控制论,他身体力行要求自己的后辈晚婚晚育。周秉德作为周总理的侄女毫不犹豫地承担起这一份责任,一直没有谈婚论嫁,直到一年以前,她还是待字闺中。没想到“天上”掉下个俊小伙,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就要走进婚姻的殿堂了。

说起周总理的这位侄女婿,正是他的挚友沈钧儒老先生的长孙。他的名字叫做沈人骅,是一位人民空军,因此也被戏称为“天上”掉下来的。


周秉德与沈人骅的结婚照

这段美好姻缘的媒人是周总理的老警卫秘书何谦,当时周秉德的母亲着急女儿的婚姻问题,就找上了他请他介绍个对象。正好当时沈人骅的父亲沈谦和何谦是邻居,他就将沈人骅介绍给了周秉德。没想到,二人一见面就被对方深深地吸引,沈人骅当即请周秉德去见了父母。当时,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笑容迷人的姑娘正是周总理的侄女,否则也不会如此之快地发出邀请。

周秉德一见到沈人骅的父母,就被两位老人谦和慈善的笑容给融化了,亲切感油然而生。沈谦是留学德国的医学博士,而且非常注重中医研究,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整个国务院宿舍里的老老小小有病都去找他,院里几乎人人都认识他,尊敬他。沈夫人知书达理,对待人也十分客气。她第一眼就相中了周秉德,认定了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几天后的周末,周秉德来到西花厅,一五一十地向邓颖超汇报了认识沈人骅的情况。邓颖超一听说是沈钧儒的长孙,脸上露出了笑容说:“沈钧儒先生与我与你伯伯都熟悉,他是我们党的老朋友,他的四个儿子里面,大儿子沈谦是最进步的。

七妈,你们认识?

岂止是认识,是很熟悉呢!


1960年8月,在六个民主党派联合座谈会上,刘少奇和周总理听取民盟

原来,早在1937年的时候,沈钧儒就与周总理在南京第一次见面了。虽然沈老年长周总理二十多岁,但是二人一见如故,立刻就结为了挚友。周总理曾评价他为:“党外民主人士左派的旗帜”。

抗战时期,沈老的女儿沈谱是秘密党员,上级正是邓颖超,她的恋人是著名报人范长江,也是位秘密党员,上级正是周总理。当时,他们要结婚,分别向邓颖超和周总理汇报了情况,望党组织批准。直到婚后,他们才知道彼此都是共产党员。

沈老的长子沈谦抗战时期一直在上海,日伪政府知道他医术高超,高薪聘请他出任院长,被他严词拒绝。不久之后,他的两个孩子得了急诊,虽然他的诊断非常明确,但是依然不肯接受日本人的虚情假意,没有药物治疗的两个孩子最终夭折。

抗战结束之后,沈老就居住在长子家中。有一回,周总理夫妇专程去看望他,不巧老人外出,就是沈谦夫妇接待的他们。

解放之后,沈老已经是古稀之年,他一个人生活在北京,于是周总理将他的长子调来北京,方便照顾。


周总理与周秉德

沈钧儒一家跟周总理一家如此有渊源,周总理自然要见一见沈人骅。1964年春天,沈人骅被调回北京,周总理得知后特地将二人叫到了西花厅。

那一天,沈人骅一身军装,被周秉德约来了西花厅。虽然他早有准备,但是一想到要见周总理,就紧张地手心蹭蹭冒汗,连鼻尖上都是汗珠子。

紧张什么?”周秉德打趣地说,“待会儿进家,你就想面前的是伯伯,别想是总理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当周总理一走进客厅,沈人骅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军礼,脱口而出:“总理好!

周总理握着沈人骅满是汗水的手,微笑地问道:“人骅,你是不是比秉德年纪小?

我大,我今年34岁,她27岁,我比她大7岁!”沈人骅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长相英俊潇洒,样子比秉德还显得年轻嘛!

周总理和蔼可亲的话立刻缓解了沈人骅紧张的情绪,显得放松多了。

在一旁的邓颖超笑着问道:“人骅,我记得《兵役法》上可有明文规定,独子不当兵,你是独子嘛,怎么会破例了?

抗美援朝开始时,我正在大连工学院读无线电专业,我只想保家卫国是每一个中国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就报名参军了。当然,参军的事,我开始没敢跟父母讲,担心他们不同意,我只给爷爷写了一封信,爷爷立刻回信支持我!

听完沈人骅这段话,周总理真诚地说:“党外民主人士,左派的旗帜——沈钧儒先生确实当之无愧!


1960年,周恩来与邓颖超在贵阳

说着说着,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邓颖超招呼大家入座,说:“人骅,你是第一次到家里来,我请大师傅加了两个菜,咱们边吃边聊嘛!

大家都入座之后,周总理吃了两口饭问道:“人骅,你妈妈姓什么,是哪里人?

我妈妈姓张,是浙江海盐人。

喔,海盐人?”周总理停下了筷子,又问道,“和张元济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张元济是我妈妈的堂伯父。

噢,还真有关系!这一家子我知道,很好啊,多年来和我们党的配合一直很好!”周总理点头称赞道。

张元济是我国杰出的出版家、教育家、爱国实业家,中国商务印书馆的创始人。吃完饭后,沈人骅在回家的路上对周秉德感叹道:“总理熟悉的党外朋友真多!反应联想的本事也真神了!


张元济

就在这次吃饭的几个月后,周秉德向周总理汇报了二人即将结婚的消息。周总理得知这一消息,非常开心,他当即给周秉德送上了一份重礼。

他指着客厅暖气架上的大镜框说:“秉德,这张照片拿去,算是伯伯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吧!

给我?太好了!”周秉德受宠若惊,这张照片是邓颖超亲自在庐山上拍摄的一张风景照,曾经刊载在《中国摄影》杂志上,周总理特别喜欢。邓颖超特地请人放大21英寸 ,配上镜框,放在暖气架上。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挂到墙上,就送给了侄女。


邓颖超在庐山拍摄的摄影作品

从那一天开始,周秉德无论搬了多少次家都始终带着它,这张照片一直挂在他们夫妇的床头,因为这是周总理亲自送给他们的最为珍贵的结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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