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今年65岁了,家住在村头那条老巷子尽头,一辈子没离开过村子。年轻时,日子虽然紧巴,但靠着勤劳,硬是把两个儿子供出了头。大儿子王林早些年就去了城里打拼,后来结婚成家,生了个胖乎乎的小孙子,叫墩墩。今年刚上幼儿园,听说聪明伶俐得很。
村里人都羡慕王大爷,说他福气好,儿子有出息,孙子又讨喜。这不,春节一过完,村里就渐渐热闹起来了,三三两两的老人往城里赶,都是去看儿孙的。王大爷心里也想着去看看墩墩,顺便带点家里腌的咸鸭蛋和自己磨的玉米面,给孙子尝个鲜。
王大爷想了一阵,心里打了个主意,趁着最近农闲,打电话给儿子说:“林子啊,爸想着去城里看看墩墩,啥时候你方便接我?”
儿子那头倒是挺高兴:“爸,早就想着让你过来住几天了,最近也没啥事,你随时来都行!”
这一听儿子欢迎,王大爷心里热乎乎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他立马追问:“那你媳妇,她啥意思啊?”
王大爷这话不是随便问的。他平时跟儿媳妇李小兰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她这个人有点心气高,话里话外带着股子城里人的傲气。每次回村,李小兰话不多,眼睛却转来转去,好像嫌村里脏似的。王大爷心里清楚,这些年儿媳妇对他还算过得去,但也没有多热络。
电话那头儿子顿了顿,忙说道:“哎呀爸,你别多心,小兰没问题的,她昨天还说让你过来呢,墩墩这两天一直念叨你,非说要跟爷爷一起玩小汽车。”
听到这话,王大爷总算放下了心,开始收拾行李。他选了个好日子,带上了给孙子的小玩具,还有亲手腌的咸鸭蛋,一大早坐上村里的班车,颠颠簸簸就进了城。
到了儿子家,王大爷一进门,墩墩就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喊着“爷爷爷爷”,小脸笑得像一朵花。
王大爷心里乐开了花,蹲下摸了摸孙子的头:“哎哟,墩墩长高了呀!是不是又吃胖了?”一旁的儿媳妇李小兰倒是笑盈盈地端着茶出来招呼:“爸,快坐下歇歇,路上累了吧?”
王大爷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看着儿孙团聚的场面,心里美滋滋的。但这种热乎劲儿没持续多久,家里的气氛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王大爷住下的第二天,家里开始显得有点冷清。儿子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掐得紧。李小兰倒是白天在家,但她一边管着墩墩,一边忙着擦地、收拾,像是有一股子使不完的劲儿。王大爷想搭把手,她却总是笑着摆手:“爸,您坐着歇着就好,不用动。”
但那天上午,王大爷亲眼看到了让他心里堵得慌的一幕。
那天他刚吃完早饭,想帮着把碗收拾了,李小兰突然说:“爸,碗不用洗,我等会儿用洗碗机洗,您去阳台上晒晒太阳吧。”王大爷听她这么说,心想也行,就去了阳台。
没想到,他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李小兰在卧室里一阵响动。他探头一看,发现儿媳妇正在扯他睡过的被单,三下五除二就全给摘了下来,塞进了洗衣机里。
王大爷愣住了,忙问:“小兰,这被单刚换没几天吧?怎么又要洗了?”
李小兰一边摆弄着洗衣机,一边笑着说:“哎呀爸,您从乡下带了东西过来,身上味儿大,我怕墩墩睡了不舒服,还是洗一遍干净点。”
这话像一根刺,猛地扎在了王大爷的心上。
他脸上强挤出笑,回了阳台,但那份尴尬的感觉挥之不去。他一个农村老汉,平时再怎么粗糙也知道干净讲卫生,这会儿却被嫌弃得明明白白。
更让他寒心的是,到了晚上,儿子下班回来,饭桌上李小兰还一脸无所谓地提了这事:“林子,我白天把爸的被单洗了,还是干净点好,你看对吧?”
儿子尴尬地笑了笑:“嗯,爸也累了,住着舒服就行。”说完继续低头吃饭,仿佛这事就过去了。
可王大爷坐在那儿,心里堵得难受。他心想:“我来是看孙子的,没想到还给人添了麻烦。儿媳妇嫌弃我,连林子也不帮我说句话。以后,这城里的门我干脆别踏进了。”
王大爷没说啥,默默吃完饭就回房间了。第二天一早,他借口村里还有事,要提前回去。儿子拗不过,只能给他叫了车。
临走时,墩墩拉着王大爷的手,不舍得放开,小嘴巴一直喊着:“爷爷别走,爷爷别走!”王大爷心里又酸又甜,摸了摸孙子的头,叮嘱道:“墩墩,乖啊,听爸妈的话,爷爷下次再来看你。”
可等上了车,王大爷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却暗暗决定:“下次?怕是没有下次了。这人老了,还是守着自家的地最踏实,城里人讲究的东西,咱乡下人真学不来。”
回到村里后,王大爷跟邻居们说起这次去城里的事,脸上虽笑着,但语气里却透着凉意:“以后啊,不是我这老头子不讲情分,实在是城里讲究太多,我没那福气享。儿媳妇嫌我这儿那儿不干净,自己家门我都不想踏了。”
从那以后,儿子打电话让王大爷再去,他总是推脱:“家里忙得很,实在走不开。”
挂了电话,他就坐在小院里抽着烟,眼里带着一丝落寞,却又透着一份自尊:“城里虽好,但终归不是我王大爷的地盘。”